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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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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道,幽州,突厥驻军大营。
  燕王罗艺和颉利可汗正在下着一盘棋。
  博弈愈酣,罗艺忍不住夸赞道:“许久不曾交手,大汗的棋艺愈发精进了。”
  “哈,大王过奖了。”颉利可汗笑道,“您这一年到头忙这么多事,哪像我一样闲得天天研究这个。”
  颉利可汗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您前一阵得了不少人才啊,其中还有两员名将。”
  罗艺脸上忍不住浮起了有些得意的微笑:“万彻是我的老部下了,此次投诚而来。定方……反正是不枉我这么长时间重金招募唐朝降将与归隐豪杰。”
  “但您这次直接让这两位分兵同时攻打隋并二州,一个隋朝发迹之区,一个唐朝龙兴之地,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就怕……是吧。”
  罗艺微微一笑,指着棋盘道:“您先下完这一步再说。”
  颉利可汗举子,刚要落地,但又停住了,改向另一处,还是迟疑不决,这才恍然大悟:“呦,双吃。”
  “大汗只有一颗子,所以这一步您只能逃一处让一处。唐朝防线本来就长,而此次获军北伐山南,唐军大部集中在荆州,张亮又在龙山损兵折将,剩下能流动的兵力少之又少。所以唐朝也只有一颗子,这次只能守一城丢一城。有道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
  颉利可汗听得呆了半晌,缓缓鼓起了掌:“完美完美,不愧是燕云雄主。您能这么想,我这心里就宽慰多了。”
  “嗯?”罗艺脸色一动,“大汗这是什么意思?”
  颉利可汗缓缓站起身问道:“大王百忙之中来这找我,不能光是吃吃茶下下棋吧?”
  “嗯……大汗果然明察秋毫。”
  “我不是明察秋毫,我是早有耳闻:崔卢李郑几家联合大闹燕王府,控诉各地突厥驻军骚扰百姓,反对两国联合。我听到这个事,我都臊得抽自己。”颉利可汗使劲拍着自己的脸,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直接两腿一屈,作势要拜,“我……什么也不说了,我这给您赔罪了!”
  “哎!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不折煞我嘛!”罗艺窜起来去扶颉利可汗,但怎么拽对方也不起来。
  “大王,大王,您听我说,别拉我,这形式上的事我要还做不到,我没脸说底下的事!”
  罗艺看实在托不起来,也没办法的跪下了,和颉利可汗膝顶膝脸对脸。
  “大汗您知道这个事,我是不意外的,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有一说一,贵军绝对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子,军纪这个问题,慢慢来,慢慢来。”
  “您这是客套话,您绝对在心里怨我治军不严。其实说实话,我不是治军不严,我是根本治不住!这帮崽子们太野了,也是穷怕了,自家人他都不放过啊。您去问问,突厥哪个牧民没被他们抢过,多少次让人家找到牙帐去跟我闹。这到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就是一群狼啊!不行,我一说这事,我这心脏就受不了!”颉利可汗皱着眉头,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
  罗艺赶紧给颉利可汗拍背,安慰道:“大汗啊,其实这个事……”
  “但是!”颉利可汗猛然抬头一声叫,把罗艺吓得一激灵。
  “大王是明白人啊。突厥人都是狼,野,但是能打,您要非让他听话,那不就成狗了吗,看见根棍儿就吓跑了。您刚也说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狼与狗亦不可兼得嘛。”
  罗艺一时语塞,只能顺了声:“对。”
  颉利可汗继续循循善诱:“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您一句:这群崽子您该打打该罚罚,但是千万别逼急他们,要不然真就罢工,甚至是哗变,他们可信法不责众这一套。所以我一定严加督策,您对我们这些荒野粗人也多加担待,咱们先以谋取天下为重,如何?”
  罗艺想了半天,无可奈何地说了声:“行。”
  关内道,长安,唐军最高指挥部。
  “敢问天使,皇上病症可有好转?”昏暗的灯光下,有人这么问。
  而坐在此人对面的,正是李世民的贴身宦官王公公。
  “皇上龙体日益康健,还请国公放心。”王公公说着,将一件东西放上案几,“皇上此次差我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把这个交给您。”
  对方见此物大吃一惊:“此次河间王挂帅,为什么皇上会把这个给我?!”
  “这其实正是皇上所担心的,河间王毕竟身为宗室,一些事情,不好说,也不好做。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时,遇到难题,国公可便宜行事。”
  对方沉默良久,郑重下拜:“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而仅一墙之隔,另一场重要会议也在召开着:十数个唐军将领席地而坐,围绕着一张巨大的《大唐十道一统图》,旁边还有两罐棋子。
  不过这群人不会有下棋的闲情逸致,这些棋子是标注沦陷区的:整个中原地区已经密密麻麻的几乎摆满了白子,而江南地区也挤挤挨挨的布满了黑子。只有关内还算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长安压着半块兔符,成都还镇着一尊小金佛。
  “形式呢,大家都明白了。”河间王李孝恭用一支箭做教鞭,指点着地图,“如今获匪北犯,燕寇西侵,不止一个地方战事吃紧,而咱们总部,还能派出去的兵,真的没有多少了,不得不考虑点孰轻孰重的问题了。”
  李孝恭又从怀中取出两张纸,拍在众将面前:“诸位有什么取舍意向吗?”
  众将探头围观,只见两张表单,一张写着“隋县危殆”,一张写着“晋阳告急”。人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即便议论纷纷起来。
  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晋阳是朝廷在黄河以东,甚至说整个中原的最后一个据点了,失去它便标志着唐军彻底退出关东,反攻更加艰难。更要命的是,晋阳还是朝廷龙兴之地,失守给广大军民带来的精神打击,是不可估量的。
  而隋州,居荆豫要冲,扼汉襄咽喉,是山南道乃至整个巴蜀大后方的屏障。而如今情况更特殊:获军北伐,山南唐军都集中在荆州御敌,其余各州防务空虚,隋州一破,襄州危急,荆州唐军就会陷入坚守与回防的两难境地。
  还有一层原因,隋县的守将是宿国公程知节,晋阳的守将是潞国公侯君集,帮这个就是得罪那个。所以这不光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问题了,也是两个鸡蛋上跳舞,敢踩破哪个的问题了。
  众将议论半天,终于有一个人怯声问道:“咱们就不能两边同时救吗?”
  这话让李孝恭笑了:“如果咱们现在的兵力能赌得一丝希望,我也不会在这跟大家讨论这么丧气的话题。”
  “那……我提议驰援晋阳。”
  这个打头的,略显迟疑的声音,正是来自刚从龙山中了埋伏,丢盔弃甲跑回来的郧国公张亮。
  “郧国公为什么这么想呢?”李孝恭挑眉。
  “晋阳乃我朝龙兴之地,如果沦陷,其影响一定远大于隋州,必然动摇军心,造成百姓们的恐慌。”
  “末将赞同郧国公的话,晋阳乃大唐兴亡之基业,其重要性是隋州比不了的。况且山南有江夏王与英国公的精兵强将,隋州不一定有失。”
  “末将附议,当年刘武周南犯晋阳,太上皇弃城求和,结果差点招致倾覆,是皇上坚持与贼人针锋相对,最终夺回晋阳,才得以一统天下。大王作为宗室,不能不牢记家学啊。”
  ……
  众将轮番发表意见,但基本都是同意张亮的意见,集中兵力,救援晋阳。
  李孝恭作了个暂停的手势:“行,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了,诸位是觉得晋阳更重要是吗?”
  众人点点头:“大王乃宗室贵胄,不比我们清楚得多?”
  “那……有持不同意见的吗?”
  众人都摇摇头。
  “那好吧。”李孝恭心中叹一口气,“那我们初步商定……”
  “我有意见!”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众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去,只见门外一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见过卫国公!”除了李孝恭和张亮,所有人都向其抱拳行礼。
  而李靖对李孝恭抱拳:“末将认为,应当救援隋州,至于晋阳,我们不光不救,还要主动弃城!”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张亮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卫国公又是什么意思呢?”李孝恭问道。
  “刚才建议大王秉持家学的,我更建议其先研究下史学。远有秦汉定鼎,近有周隋统一,已经给了我朝做好了典范:以关中为核心,以巴蜀为后方,以荆襄为屏障,三者缺一不可。所以说大唐如今虽然困顿,但鼎足皆在,犹有胜算。”
  李孝恭把手中的箭递来,李靖接过,在地图上指点着。
  “当年皇上誓保晋阳,是因为朝廷在长安,晋阳一丢则行在暴露,退无可退。但如今,车驾狩蜀。北边晋阳丢了有黄河,黄河丢了有潼关,潼关丢了有汉中。而南边荆襄丢了,贼人直扑巴渝,请问朝廷该如何抵御?”
  众将一时竟无言以对。李靖也不可能知道,一千多年后,还有一个叫做民国的朝代,也是依托这半壁江山,成功驱除了倭寇。
  “还有说龙兴之地重中之重的,我劝他注重时宜。晋阳在各个方面的重要性我心里有数,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还是现实点:武弁再怎么金蝉貂尾,咱上战场不还是戴这个破铁盔吗?”李靖指着自己的兜鍪说道。
  “我知道诸位顾虑什么,咱们自家门口的晋阳丢了,却帮江夏王与英国公保住了隋州,如此舍近求远的为他人做嫁衣,在皇上面前好说不好看。但是国难当头,我希望诸位把小算盘都收一收,日后破贼平寇,何愁没有军功?”
  众将听了这话,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那卫国公为什么要主动弃城,难道不能让晋阳尽力支撑一阵,等我们解了隋州之围,再回师救援,可能还有一丝希望。”一个将领说道。
  “你以为别人没这么想过吗,我跟你讲,朝廷从来没打算放弃晋阳。”李靖有些无奈,“皇上甚至派了援军驰救,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晋阳没能得到补给,而我们,也再无驰援之力了。”
  不少人已经暗中瞟向张亮,张亮不禁老脸一红。
  “所以要等我们转完一圈回来,潞国公早已经凉透了,现在以退为进,保存实力,加固剩下的防线,未来才有翻盘的可能。”
  “卫国公的话,诸位有什么不同看法吗?”李孝恭问道,不过回应他的是诸将的一言不发。
  “嘿,奇怪了哈,你们既赞同郧国公,又不反对卫国公,那我到底要救晋阳还是隋县?”
  沉默已久的张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既然众意难统,不如我们再向皇上请示吧。”
  “郧国公,我希望您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事态紧急,要干等着朝廷的指示下来,这两个地方全得完蛋。更何况皇上现在需要安心养病,日后会理解我们的决定的。”李靖直言不讳。
  “卫国公,我也希望您明白,这不是一个普通决定,这关乎皇家的脸面,军民的信心,战争的走向,大唐的国运。您如此妄加揣测,万一与圣意相悖,要拉多少人共同承担后果?”张亮针锋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但李靖却突然笑了起来,随即缓缓开口:“郧国公这是说实话了啊,您一开始就说,晋阳沦陷则人心恐惧,我看最恐惧的还是您吧?”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张亮身上,张亮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李靖的话说到了自己心坎里。自己怕的就是晋阳丢失,皇上会怪罪自己之前救援不力。如果不是自己轻敌冒进,中伏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唐军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两难的境地。
  李靖缓缓从腰后取出一件东西,放在地图上:“诸位不必担心受我牵累,我在此承诺:如果因我的提议产生不良后果,我一人承担,当以此物自裁谢罪。”
  众人借着烛光看清此物,竟然是一把鎏金装饰的斧头,上面雕刻着精细的龙纹。
  “龙……龙钺?!”众将都惊得合不拢嘴。
  和兔符、丹书铁券等一样,这是皇帝信物,象征无上的决断权与杀伐权。人们不因此物本身惊诧,而是想不明白李孝恭堂堂河间王,奉天讨虏北军兵马大元帅,也只是假节,而李靖只是卫国公,关内道行军大总管,竟然就假节钺了。
  众人眼光又齐刷刷地向李孝恭投去,但只见他一脸风轻云淡的微笑,似乎此事原本就在意料之中。
  看着张亮复杂的神情,李靖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也不能确定我提议的正确性,但我愿意立此军令状。还望大王定夺,郧国公监督,其余诸公见证。”
  李孝恭环顾着默然无以应的众人,连张亮都老老实实地闭嘴了,一副认命的表情。良久,开口道:
  “那这次行动,决策更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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