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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蒙舍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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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结盟是一个互惠共利、板上钉钉的事情,一个和尚的真假有无并不能左右结果,但不代表双方不会为各自的利益而较量:
  就像一个人去买菜,你再喜欢他的菜,也不会去夸他的菜有多好多好,不会给他坐地涨价的机会。相反,你还会不停的挑菜的毛病,找理由把价砍下去。
  同样,卖菜的即使能接受你的杀价,也会用诸如菜的品种好,没上过农药,都是有机肥这类理由,证明菜就值这个价,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这个和尚的真假,就可以使利益的天平倾斜:如果是真的玄奘,那么这是大唐的诚意与投资,蒙舍要加以回报;如果是假的玄奘,那么这是对方的把柄与难堪,蒙舍就要说道说道了。
  夫人笑意盈盈地开口:“我们当家的和天使必然是要以正事为先,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适合插嘴,所以求教法师一点私事,没问题吧?”
  “没问题,夫人想问什么?”
  “我呢,也想和我们当家的一样修行佛法,但我天生愚钝,悟性太低;我还十分憧憬大唐盛景,但我一个妇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终究是望唐兴叹。所以说,能不能劳烦法师讲几件您游学的往事,让我既能感悟佛理,又能领略大唐呢?”
  改套路了?旁敲侧击地查履历了?这娘们儿可不像好人啊。
  又是几秒钟的安静。
  “嗯?法师是不是有些遗忘了?”夫人笑得愈发灿烂。
  “非也非也!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夫人乃一邦之主母,诏主之内助,自身便已是慈悲智慧,又何必再强加佛法?大唐有大唐之好,贵邦有贵邦之妙,夫人已对贵邦了如指掌,又何必再因大唐感到困惑?”
  “但是我好奇啊,因为我不知道这些,所以询问法师,有什么不妥吗?”夫人的笑容慢慢消失。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贫僧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贫僧向往贵邦,所以随国公自大唐而来,夫人好奇大唐,自可随诏主自贵邦而去。大唐随时欢迎!”
  “但是我不想去看,就想现在听听,不可以吗?”夫人咄咄逼人,毫不退让。
  “哦——原来如此。”贺彼侬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给唐俭他们递了个眼色,“唉,看来我朝的佛法与风土皆是入不得夫人法眼啊,也就只能做为饭桌上的谈资了,诸位还要更加的努力啊!”
  三人瞬间心领神会,开始轮流对舍龙“情真意切”地“赔罪”:
  郑天霸:“法师说得对,我等惭愧,让诏主和夫人见笑了!”
  张寿之:“诏主放心,我们绝不回避短处:佛法再浅薄,也愿为贵邦祈福消灾;国家再贫弱,也不会将贵邦亏待!”
  唐俭:“虽然夫人不把佛祖和皇上放在眼里,但望诏主能把天下和苍生放在心里,为蒙舍山河无恙,为哀牢百姓安康,三思而后行啊!”
  “不不不不不,诸位绝对是误会了,误会了……”
  舍龙没想到话题的矛头突然就冲着自己来了,而且面对几人连珠炮般的轰击,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但看着四人仍然“情真意切”的眼神,舍龙咽了口唾沫,举起三根手指。
  “我对天发誓,我们绝对绝对没有对佛祖和大唐不敬的意思!”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等误会诏主了,向您赔罪!”
  舍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头瞪了老婆一眼:“都是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我……”
  “闭嘴!老爷们儿说话老娘们儿瞎掺和什么?”舍龙吼完,转过脸的瞬间就恢复了讨好的笑容,“贱内妇人家家,见识浅薄,让诸位见笑了。为了赔罪,我再自罚一杯!”
  “不敢不敢,夫人也是玩笑话嘛。”
  这次干杯时,四人明目张胆地互敬了一个赞赏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说,干得漂亮!
  “法师,为什么我爹娘问什么您都不说啊,是不是您根本就不知道啊?”
  几个人差点把酒喷出来。刚才一直埋头吃饭的蒙舍少主细奴逻,此刻却突然语出惊人,而且是一脸的天真无邪,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提问是多么的露骨。
  贺彼侬面对这个孩子,却前所未有地紧张了起来,并不是因为对方直白,而是看着他的脸,小孩模样,小孩表情,但就是没有小孩的眼神。细奴逻的眸子清澈而幽深,似乎还带着隐秘的灵光。贺彼侬断定,此子城府在其父母之上。
  “那听少主的意思,是怀疑我不是玄奘了?”
  细奴逻撅着嘴,一脸委屈:“每次我爹娘检查我功课时,只要我答不上来,就会说是我偷懒了,根本没看过书,而从不信我是看完后又忘了。所以,法师您一个问题也答不出,让我真的有些怀疑。”
  “老子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通俗点说,就是我不说,但不代表我不知道。”贺彼侬一边说,一边伸筷从一旁唐俭的盘子里夹起一块羊肉,“这块羊肉又肥又大,老衲只不过凑巧夹到。同理,我不吃,但不代表它不香。”
  贺彼侬突然感觉自己实在废话,对方在装一个说话不经大脑的稚童,一般孩子能听懂这个吗?果然未成年人受保护啊,若真将住了自己,便是无心之举,若将不住,就是童言无忌,反正怎么着也是孩子还小。不过小朋友你不要忘了,你是有监护人的!
  想到这,贺彼侬的脸缓缓转向舍龙。舍龙接触到他的眼神,瞬间就打了个冷战,不祥的预感再次来袭。
  “莫道菩提此为真,真入道时假自身。心有所碍真是假,无处挂牵假做真。按理说出家人对真假之事不应申辩,因为有违嗔戒,况且屈子有言:信任你的人不用辩解,不信任你的人辩解也没用。”
  贺彼侬拿起唐俭身后的旌节:“诏主可以怀疑我身份假,但是这旌节不假,礼物不假,国公不假,我朝皇帝的诚意不假!”
  “没有,没有!我一个字也没说!谁说法师是假的我跟谁急眼!谁说大唐玩虚的我跟谁玩命!”
  舍龙满头大汗,欲哭无泪。看来无论如何话头也会拐到自己身上,气得他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吃饭还堵不上嘴!大人说话小孩子家瞎掺和什么?”
  “说话就说话,你打孩子干什么?”夫人使劲揪着舍龙的耳朵。
  “你撒开!当着外人呢,给我留点面子。”舍龙龇牙咧嘴护着耳根。
  “我就是给你面子太多了,让你今天蹬鼻子上脸的。”
  “你别没完没了的啊,丢不丢人。”
  ……
  “咳咳——”唐俭清咳两声。
  舍龙两口子一愣,马上停下了打情骂俏,端正坐好。但是舍龙一家对贺彼侬还是满腹怀疑:你说他是真玄奘吧,他一直避实就虚,满嘴闲篇;你说他是假和尚吧,他又出口成章,字字珠玑,这份诗才与诡辩又是与众不同的。
  贺彼侬现在心里嘚瑟得不行:咩哈哈哈哈哈,知道这道德绑架的厉害了吧,无论你问什么,我也给你往神明啊,苍生啊,国家啊,皇帝啊这些方面扯,你只要不接,我就谴责。不过谈判桌上最硬的筹码从不是口才,而是你背后的国家实力。虽然大唐已残破至此,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天威仍不是小小蒙舍可以冒犯的。
  唐俭他们脸上已经抑制不住笑容了,都在案底下给贺彼侬伸出了大拇指。尤其是唐俭,对于贺彼侬良好的口才表现,已经滋生了一种捡到宝的庆幸和知人善用的自豪感,但是他似乎忘了贺彼侬是郑天霸发现的,张寿之推荐的。
  舍龙略微尴尬地举起酒杯:“犬子教养无方,刚才口无遮拦,还望诸位见谅。我再自罚一杯!”
  “诏主言重了,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这第三杯酒下肚后,每个人脸上都浮上了红晕。唐俭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突然严肃起来:“诏主,这酒过三巡,咱们明面上也恭维了,暗地里也较量了,是不是也该说一下我等此行的正事了?”
  舍龙点点头。所有人也都严肃起来。
  “我们没有什么可对诏主隐瞒的,如今燕寇深入,获匪猖獗,朝廷两面驰剿,首尾不能兼顾,后勤上也出现了困难。此次朝廷三路遣使西南,一路去往吐谷浑,一路去往吐蕃,而最后一路,就是学生,来到这滇国宝地。”
  唐俭说着,自斟自酌了一杯,接着苦笑道:
  “但是不比之前了啊,我们是到处碰壁吃闭门羹。张大王两年前还说要跟大唐同荣共损,但现在却躲着我们。磨些那里也是根本没有谈的意思。所以说,贵邦可能会成为我们在滇地唯一的盟友,当然,也可能不是。”
  唐俭在袖中抽出了一封信,放在舍龙面前。
  “我觉得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必要,这是御批的文书,里面写着我朝的需求与承诺。如果诏主同意,我们带走的东西,在平叛后会连本带利一齐奉还,而且大唐的宝物、书籍、技术等等,只要诏主开口,无一不赠!”
  舍龙看着信封上鲜红的玉玺宝印,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压力。
  “对了,我想问诏主个问题。”
  “嗯?国公请问。”
  “贵邦名为蒙舍,这蒙舍在哀牢语中,是虎的意思吧?”
  “没错。”
  “巧极!妙极!蒙舍为虎之国,而大唐为龙之国。”唐俭往前探了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虎若助龙斩蛟夺渊,那龙定助虎驱狼夺山!就看诏主,敢不敢了!”
  舍龙一家三口心里同时一震,随后便是大喜:最想听的那句话,来了!
  即使是张乐进求,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滇王,云贵高原上至今仍然是山头林立。因为虽然各邦强弱不等,但谁也吃不了谁,只能自说自话。但如果大唐朝廷真的有心扶持其中的一派搞兼并运动,那西南一统的日子就真的不远了!
  舍龙不自觉探出的手悬在半空中,缓缓伸向桌上的文书,而其他人都屏息凝神地盯着这只手。
  突然,一声聒噪打破了凝重的局面:一个蒙舍官员竟然直接闯进了宴厅,大喊着:“主公!主公!我有要事禀报!”
  舍龙的手停在了离文书只有一寸的地方,恼怒道:“无礼!这是什么场合?所有事等我招待完天使再说!”
  可那个官员并没有遵命,而是直接跑到舍龙旁边,拉着他耳语了一番。
  舍龙的神情明显波动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笑脸,对唐俭几人说:“突然有点私事需要处理,我失陪一下,诸位见谅。”
  “无妨无妨,诏主先忙急事。”
  舍龙给夫人和细奴逻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刻也跟着他出来了。
  “怎么了当家的?”
  “是啊爹,什么事这么急。”
  “获匪的使者,也到了!”
  “什么?!现在吗?!”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得想个办法,趁着国公他们还不知道,找个借口,既能把获使撵走,但又不能过份得罪他。”舍龙感觉自己脑袋越来越大了。
  “不,先别撵走,咱们得留获使,再算上唐使,一起共进晚餐。”
  “啥玩意?你有毛病吗你?让敌对两方和咱们一起吃饭?不把咱们当饭吃了?”舍龙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
  “娘说的有道理,这是一个好机会,一来咱们可以近距离了解两方真实情况,二来我们可以通过当面拒绝获使来向唐使表明诚意和决心,三来可以增加我们的外交筹码,既然现在情况有变,那结盟的条件是不是也可以再变?”
  “原来如此”舍龙有些忐忑地摩拳擦掌,“那好,咱们晚上就来一个群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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