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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如明镜一般光滑明亮的水面，风源陷入了沉思，痛苦且不愿回想起的记忆重新涌进脑海，他陡然间记起，自己之前应该是在悬崖底下疼晕过去了，却不知为何一觉醒来，竟出现在了距离崖底万丈高远的山顶。
是谁把他带上来的呢？是那道发出威严神谕的主人吗？好可怕的存在，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就让自己如同置身雷海，风雨飘洋之中根本无力反抗，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冥冥中他又觉得那个声音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风源眉头紧锁，冥思苦想，将他迄今为止所有接触过的人一一与之对号，竭尽所能地想要抓住那一丝熟悉的感觉。
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成功了，那道模糊到只能看清楚轮廓的身影，距离他仅有咫尺之遥，然而每当在如此最令人着急的时刻，不管他再怎么努力追溯回忆，却始终都无法捅穿最后一层的窗户纸，见到那张隐藏在薄纱之后的神秘侧脸。
久试无果，无奈之下，风源也只好选择作罢，不过就在他于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口气，打算就此放弃的时候，那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再度从他背后响起了，“你醒了啊。”
这次它离的很近，而且没有伴随着那种震天动地的莫大威能，很温和很平静，于是，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变得更为清晰浓厚了。
声音入耳的转瞬之间，千千万万张各不相同的面孔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最后停留在了一张苍老而慈祥的脸上，心神惊疑之间，风源猛地转身，而后吃惊的发现，记忆中那个苍苍的老者，竟然和眼前之人分毫不差地重合在了一起。
“白爷爷？”
没错，此时站在少年面前的这个人，不正是那个和他在玄女庙里朝夕相处了六年之久的白发老人吗？
“你……你怎么在这里啊？”短暂的错愕之后，风源迅速回过神来，心中刚刚才掀起的惊涛骇浪，忽而又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去。
不可否认的是，一个看上去如此老态龙钟的孱弱老头，突然出现在这种神圣而又危险的地方，固然让人觉得惊讶，但相比于其他一些自己早已经猜测过的结局，少年又隐隐觉得，这种情况反而更在情理之中。
对于风源的疑问，老人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和少年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悬崖边上，冲着脚下的万顷碧波以及层层云海掐指，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片刻之后，便有一道模糊不清的白色影子从下方迅速飞掠而来，最后站到了老人的肩头。
等那道白影停下后，风源看清楚了，不正是先前为他引过路的猴子吗？
他微微一楞，旋即迅速反应过来。
不受控制的，许许多多让人耳熟能详的故事桥段，此刻竟铺天盖地的在少年眼前浮现，然后，他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所有的疑惑不解彷佛在一瞬之间瓦解了，一道令他欣喜若狂的念头在其脑海中一闪而过。
“白爷爷，你就是凤凰山净土的主人，是吗？”少年快步跑到老人身旁，和他并肩而立，满脸期待之色，笑吟吟地问道。
“哈哈哈，不是，你想多了。”老人笑着摇摇头，否认道：“净土主人，我还远远称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帮人看门守山的落魄老头罢了。”
“那白爷爷认识这里的主人吗？”风源没心思探究老人言语中隐藏着的深层意思，也没有再询问一些明面上看起来更为古怪的事情，比如老人为何出现在此，又是怎么来的。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紧张与兴奋，对于其他的一切都显得并不在乎，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能带给他希望的人而今身在何处。
“认识。”这次，老人并没有否认，含笑点了点头。
“可以带我去见他吗？”风源闻言一喜，随后，白嫩的小脸上涌现出一丝乞求之色，急切地问道。
白发老者迎上少年那双灼热似火的眼神，微微收敛笑意，转过身后，仰望湛蓝天空，悠悠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般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也好想再见见她啊！”
老人神色忽然有些落寞，沧桑浑浊的眼眸渐渐弥漫出一抹水润明亮的光，也流露出几许迷离，“都这么久了啊，不知道你是否还在人世呢……”
“不见了吗？”从老人的话中不难猜测出，现在的凤凰山应该是处在一个无主的状态中，如此一来，自己想要重启灵印一事岂不无从入手了？这趟山路也算白走了。
“看来，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唯一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风源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能够帮助自己接续断路，他自嘲一笑，只是按笑容之中，满含着这个年纪不该拥有的苦涩。
“这么早就自暴自弃，是不是还为时尚早啊？”察觉到少年的神态变化，老人平复下情绪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白爷爷有办法能帮我凝聚灵印？”风源眼睛一亮。
“不能。”老人摇摇头。
少年闻言，刚刚亮起的眸子顿时又暗淡了下去，“那不得了，事已成定局，白爷爷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我可没那闲工夫，大老远爬这么高来跟你开玩笑。”老人莞尔一笑，道：“而且要说事成定局还太早了，谁告诉你，不开启灵印就不能修行了？”
“嗯？”风源一愣，苦笑道：“难道白爷爷你不知道吗？灵印是开启修炼大门的唯一钥匙，是修士们感知炼化天地灵气的重要工具，我连它都没有，又谈何修行呢？”
“我当然知道，不过那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你来说就不同了。毕竟他们是他们，而你是你，不一样，不一样啊！”老人一脸严肃地摇头，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怎么？我不是人还是咋滴？”风源以为老人只是在打趣他，便白了后者一眼，没好气道：“有啥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