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严瑜雅把陈思甜送上了陈洲予的车。
　　看着陈洲予的笑脸，想到她刚才问了半天，陈思甜也没告诉她考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压抑住了把这事告诉陈洲予。
　　
　　说不定陈思甜的语文跟数学都是高分呢，如果数学拿满分的话，就算英语三十，那也是引人侧目的天才少女。
　　
　　严瑜雅的美好幻想，到了隔天看到成绩单被打破的淋漓尽致。
　　
　　因为是开学测验，又是上学期期末考过的试卷，老师改分改得飞快。
　　连成绩排名一大早都复印好贴到了教室后面。
　　
　　严瑜雅从上往下看，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陈思甜的名字。
　　
　　三科她竟然没一科及格，考得比周奕博还差。
　　这怎么可能！
　　严瑜雅腿软，想到陈洲予跟她说过的陈思甜以前的好成绩，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他。
　　
　　“噗，这成绩也太差了。”
　　“这是花了多少钱塞进来，太丢我们学校水准了吧……”
　　
　　看陈思甜成绩的不止严瑜雅，听到她们瞎扯陈思甜不能说话，是不是脑子缺陷，严瑜雅手往桌上一拍。
　　“说屁啊！你们是考了年级第几，在这里逼逼赖赖，我看你们才他妈智障傻/逼！”
　　瞪着眼扫了一圈教室，她一发火，教室安静了不少。
　　
　　一中是翡城升学率最好的高中。
　　除却尖子班，艺术班，普通班，还有他们四班这个择校班。
　　这里面有差了分数线几分花小钱补进来的，也有差了一大截，花大钱塞进来的。
　　
　　按理说成绩差得越多，越没底气，但四班偏偏不这样。
　　捐给学校钱越多的学生越惹不起，比如陆言，不穿校服，翻墙早退都是小事，打架斗殴，老师也是轻拿轻放。
　　老师都这个态度了，他们这些人就变成了班里的特殊。
　　
　　“严姐这是怎么了，在大门口就听到了你恶龙咆哮。”
　　周奕博吹了声口哨，看到人都围在教室后面，扔了书包就挤进去看成绩。
　　
　　从下往上数，周奕博眼睛亮了亮，“不错不错，这次实力发挥出来了。”
　　他妈对他的要求很简单，不要当倒数第一。
　　这次他没抄到几题，还以为自己悬了，没想到竟然升到了倒数第二。
　　
　　往下一看，周奕博一愣：“我艹。”
　　看到是陈思甜抢了他倒数第一的宝座，他算是明白严瑜雅刚刚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严姐你家小鸡仔怎么就考那么个分？”
　　
　　陈思甜的好看是眉眼精致乖巧的好看，一双大眼睛纯的跟依云纯净水似的，一看就是个好学生。
　　一个好学生，竟然考试成绩还能跟他有一段差距。
　　
　　“她不适应环境，一时考差了而已。”
　　严瑜雅不想多聊这个话题，“等会她来了你别一惊一乍的。”
　　“知道了，我是落井下石的人嘛！”
　　周奕博环顾了圈，“她人呢，不是躲在哪里哭吧？”
　　
　　“昨天书她的书没拿齐，放了书包就去拿书了。”
　　也幸好去拿书了，不用立刻面对成绩单。
　　
　　成绩既然出来了，早读就变成重选座位。
　　陈思甜跟着文老师一起进的教室，放下书又抱着书包出了教室。
　　
　　严瑜雅看她神色平静，就不敢提成绩的事。
　　纠结半天，凑到她耳边说：“我给你留我旁边的位置，我们还一起坐。”
　　陈思甜没回应，但严瑜雅知道她听到了。
　　
　　“严姐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跟陆爷一样干起来一个人霸两个位的勾当。”
　　周奕博听到两人的话，说完见严瑜雅不高兴，扭捏地说，“人家也想跟严姐一起坐。”
　　难得有一次选位置的机会，他怎么也得放肆一回，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个倒数第二。
　　“滚一边去。”
　　
　　严瑜雅嫌弃摆了摆手，“我跟阿言怎么一样了，他是不乐意有同桌，非要一个人占两个位置，我是想跟香香软软的甜甜坐在一起。”
　　
　　周奕博抬手嗅了嗅自个衣服，才到学校还没抽上烟，他觉得自己也挺香香软软的。
　　
　　“我怎么了？”
　　热气往前迸发，微哑的嗓音倏然响起，陈思甜下意识回过了头。
　　一回头就发现陆言跟她站得很近。
　　他身体压在身后走廊的围栏，没有穿校服，黑色的卫衣上带了条金属项链。
　　
　　靠着的姿势让他背微微弯着，黑眸略低就对上了陈思甜的视线。
　　
　　“你今天迟到的这个时间正好。”
　　正好能赶上选位置，严瑜雅调侃了声，文老师正好点到她的名字，递给陈思甜一个眼神走了进去。
　　
　　严瑜雅之后没几个就到了陆言。
　　像是模仿严瑜雅，陆言进门前在陈思甜边上停了一下才走。
　　不过他的目光跟严瑜雅不一样。
　　似笑非笑，像是卧着懒洋洋的猫，行走前随意的一撇。
　　
　　“卧龙凤雏。”
　　周奕博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怕陈思甜女孩子脸皮薄，拍了拍她的肩。
　　已经被玩坏的词，被周奕博说得慷锵有力，笃定正面的态度，让这个成语重回了它的正面意义。
　　
　　陈思甜收回目光，掏出手机按了按，然后递到了周奕博的面前。
　　周奕博兴致勃勃把头凑过去。
　　
　　——蠢。
　　
　　周奕博：“……”
　　周奕博：“凤妹你这就过分了。”
　　
　　陈思甜低头没再理他。
　　她看得出来周奕博看着跟好学生不沾边，但脾气没那么暴，她怎么惹他看在严瑜雅的面子上，他也是笑笑了事。
　　陆言好像也是，有严瑜雅在她就不是他们的对立面。
　　
　　虽然被小鸡仔骂了，周奕博进教室前还是大方地挥了挥手：“凤妹，龙兄先行一步。”
　　教室大门开着，周奕博每次说话都能引起一阵笑。
　　他一进门，文老师就朝他扔了一枚回形针。
　　
　　周奕博扭腰闪躲：“老师啊您一位德高望重的正道人士，怎么光用暗器伤人。”
　　
　　文老师怕自己憋不住拿拳头锤他，朝门外说：“陈思甜你也进来吧。”
　　
　　陈思甜抱着书包，刚进门就看到严瑜雅朝她招了招手。
　　为了能跟陈思甜继续坐一起，严瑜雅特意往后坐了一排。
　　
　　她占了周奕博的原本的位置。
　　而陆言没动，坐在原来靠里位置，低着头，趴在桌上补眠。
　　周奕博则是换到了陆言的后一排。
　　
　　见陈思甜走过来，严瑜雅正准备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微风擦过，转眼奔着她来的陈思甜已经坐在了她的后面。
　　教室里的有了几秒的安静。
　　
　　打破安静的是周奕博的“我艹”。
　　“凤妹，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做错了位置？”
　　
　　接收到文老师的瞪眼，周奕博小心地瞅了眼在睡觉的陆言，趴低压着声音警告陈思甜，“阿言不喜欢同桌，觉得妨碍他睡觉，他起床气吓人死了，你快去跟严瑜雅坐去。”
　　
　　关于同桌这事陆言发过脾气。
　　他睡觉的时候旁边坐得男生大闹，摇动了桌子，他被吵醒直接黑脸砸了桌子。
　　把自己旁边的凳子跟桌子砸了，彻底没了同桌，制造了一个安逸的睡觉环境。
　　这件事最后以陆言赔了损坏座椅的钱结束，之后就没人再敢坐在陆言旁边。
　　
　　班里人那么怵陆言，是高一上他耍过的狠不止一桩。
　　平时看着懒洋洋万事随意，但发起脾气来谁的劝都不听。
　　
　　陈思甜没动。
　　严瑜雅也是满脸不解，不停回望她。
　　
　　“甜甜，你怎么会突然想跟阿言一起坐？”
　　
　　陈思甜拿起纸笔。
　　
　　——我不想跟你坐在一起。
　　
　　看着纸上的纸，严瑜雅愣了半晌。
　　
　　“哦。”
　　
　　位置定好了，早读还剩十多分钟的时间，文老师守着他们早自习。
　　教室又恢复了宁静。
　　
　　那么安静的睡觉环境，陆言应该一觉睡到底才是。
　　但大概是感觉到了身边多了个人。
　　周奕博恢复安静的时候，陆言就抬起了头。
　　
　　靠在墙上，陆言支着脑袋打量自己的新同桌。
　　朦胧的眼慢慢恢复清明，陆言突然歪过了身体，靠近了陈思甜。
　　
　　拉进的距离让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陈思甜乌黑的头发勾在淡粉色的耳垂后面，只有一缕不老实的贴在鼓起来的脸颊。
　　大概有点感冒，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你怎么那么粘人。”
　　
　　陆言的声响偏低，压低了音量，就像是模糊不清的呢喃。
　　陈思甜感觉一股暖风在耳畔扫过，痒的往边上退了退。
　　
　　周奕博坐在后面，完全就是最佳观影区。
　　连两人靠近，他就吸了口气。
　　之后又见陈思甜害怕的躲开，完全就是被恶霸欺压的小媳妇。
　　
　　陆言手机震动。
　　
　　周奕博：咋回事，你威胁小鸡仔了，你看她吓得那个样。
　　周奕博：等会下课我就劝她坐到前面去，我觉得她有点蠢蠢的，严瑜雅不是说她受过刺激嘛，你看我面子别欺负她。
　　
　　按了关机，陆言抬眸，看着陈思甜推了一张纸条在他跟前。
　　
　　清秀的小楷。
　　
　　——陆言。
　　
　　陆言眉眼半抬，半倚在墙上看着脸正对前方的陈思甜。
　　
　　“嗯？”
　　
　　简单的单音节像是在喉咙滚了几圈，才被慵懒地吐出。
　　
　　纤细的手指捏着笔，在纸条添上了几个字，再次推到了陆言的面前。
　　
　　他的名字下面，多了三个字。
　　
　　——大笨蛋。
　　
　　视线落在纸上，陆言笑出了声，把纸条扔进了抽屉。
　　手一伸拿过了陈思甜桌上全是×的试卷，侧脸压低了头，去捕捉陈思甜的眼睛。
　　
　　“到底谁是笨蛋？”
　　
　　他从小都没做过拉女生辫子引起女生注意的蠢事，但他旁边的这个女生爱好独特。
　　喜欢用这种“喜欢他就欺负他”的小打小闹来引起他的注意。
　　
　　不得不说。
　　还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