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班里哄堂大笑，讲台上的文老师跟着忍俊不禁。
　　
　　“进来吧，以后早点。”
　　
　　“不愧是陆爷，迟到都迟都迟得与众不同。”
　　
　　陆言的位置在周奕博的后面，人一坐下，周奕博立刻转了头，“陆爷，今天要考试你知道不？”
　　“唔……”
　　
　　陆言应了声，视线落在前面散着头发的女生。
　　光是看到背影，他的头就隐隐作疼。
　　“陆爷，你这意思是给我抄点？”
　　
　　陆言瞟了他一眼，鼻腔震动，轻笑了声。
　　虽然没说话，但半耷的眼睛，已经把周奕博从里到外嘲笑了一遍。
　　可惜周奕博就是恬不知耻，扯着陆言的衣袖摇了摇：“嘤嘤嘤，陆爷给抄点嘛……”
　　
　　“周奕博你恶心死人算了。”
　　文老师宣布了开学测验噩耗就去拿卷子，严瑜雅被周奕博娘到，回头啧他。
　　“那严姐给抄……”
　　
　　周奕博换人换的毫无压力，非常自然地赖上了严瑜雅。
　　“做梦吧你！”
　　
　　在周奕博抓袖子之前，严瑜雅先往后缩了一截。
　　
　　“陆言你伤口还没好啊？”
　　
　　听到伤口陈思甜转过了头。
　　
　　“嗯。”
　　距离酒店见面已经过了快一个月，陆言头发长了一些，发丝又浓又黑，直直立在头上像是刺猬。
　　额上的伤口颜色比之前淡，淡粉色像是在长新肉。
　　
　　“要是没在酒店磕那么一下，现在估计就已经好了。”
　　那天严瑜雅吓了一跳，转眼的功夫陆言的伤口开始飙血，血流进眼睛里，眼红的像是丧尸变异。
　　想起来严瑜雅还瘆得慌，见陈思甜也在听，就低声告诉了她这件事。
　　不知道人是不是闭着眼走路，在酒店里能磕着，而且还恰好磕崩了原来的伤口。
　　“要不是知道他不缺钱，我都要以为他是想故意讹我家。”
　　
　　因为陆言的这个伤口，周奕博又开始宣传陆言的行侠仗义，上一次在酒店说得打趴下一个中年壮汉，这会儿已经变成打趴一群。
　　而且还加了英雄救美的元素，说陆言是为了拯救几个初中女生，潇洒空手夺白刃。
　　
　　陆言懒洋洋地靠在桌边，听到周奕博越说越夸张，踹了他一脚。
　　踢完想到什么，看向陈思甜，发现她在看他，堆在黑眸里的淡笑，像是浓了些。
　　
　　文老师拿着试卷回来，教室又重新回到了哭天喊地的状况。
　　开学测验只考主科。
　　上午语文数学，下午英语。
　　下午考完还能开了个班会。
　　
　　拿到试卷，陈思甜扫了一遍题目，就开始了漫长的发呆。
　　偶尔听到声响，才回神在试卷上添上几个答案。
　　
　　连考两科，就是活力如严瑜雅也奄奄一息，趴在桌上上动弹不得。
　　“甜甜，我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得缓缓。”
　　严瑜雅本来想让陈思甜跟其他同学一起去食堂，才说完就见陈思甜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教室。
　　趴在桌上，严瑜雅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年轻人有活力。”
　　
　　“严姐还是我好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转眼的功夫，周奕博就没见陆言的影了，听到严瑜雅的感叹，周奕博瞬间来了精神，又打起了下午考试的主意。
　　看周奕博谄媚的蠢样，严瑜雅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周奕博，以后进演艺圈吧。”
　　“唉，我这帅气的容颜终是藏不住了。”
　　“你这调性不去演太监真他妈可惜！”
　　
　　严瑜雅没力气地点了菜，“早知道你带，就不让甜甜出去了。”
　　“你给她发信息叫她回来呗。”
　　
　　记了严瑜雅点得菜，周奕博立刻给陆言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被直接挂断。
　　“估计厕所去了。”
　　嘀咕了声，周奕博先去找薄远，给陆言发信息去小食堂等他。
　　
　　*
　　
　　下课人潮涌动，陈思甜紧紧跟着前方略高的背影，一直下了楼梯，拥挤的状况才稍稍缓解。
　　陆言像是没察觉有人跟着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前，穿过了草坪，在小树林边上停下。
　　
　　中午大家都赶着去吃饭，这里只有广播播放的音乐，没一个人影。
　　
　　被带到这么一个地方，陈思甜见陆言停下了步子，猜到了他应该早就发现她跟在他后面。
　　
　　果真陆言回过了头：“怎么，还要再按一下？”
　　两人搁了五六米的距离，陆言手抄在口袋里，肩膀舒展直立，陈思甜目测了一下彼此的身高，除非陆言弯下腰迁就她，不然她很难再给他额头一击。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陈思甜还试探地垫了一下脚。
　　唔，真够不到。
　　
　　沉默着对视，陆言像是百无聊赖，拿了口袋的火机在手上把玩。
　　银色的盒子在陆言的手里穿梭，就像他握笔时的样子。
　　“跟着我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看到他的样子，陈思甜恍然大悟，估计他是找个僻静地方抽烟，但却被她跟上打扰了。
　　那不是挺好，她就是想打扰他。
　　站在原地，陈思甜挑衅地看着他。
　　
　　像是问他能把她卖到哪里去。
　　
　　圆翘的鼻头微挺，像是白天鹅骄傲的撒娇。
　　陆言觉得幸好他手上拿了东西，不然大概会克制不住手痒。
　　今天她倒是把脖子露出来了，小西装校服外面套了件宽袖的灰色毛衣，衣领平整，露出一小节系着领结的白衬衣，还有奶白色干净修长的脖颈。
　　
　　“我说，”
　　陆言往前走了两步，拉进距离让他更能清楚的看清陈思甜的表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言考虑要不要把手机递出来方便她打字。
　　手上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紧紧捏住，下一刻“啪——”地一声，他手上的打火机被陈思甜抢过，甩手扔进了小树林。
　　
　　突然那么一下，陆言眉头拧了拧：“去捡回来。”
　　以防陈思甜像上次一样跑了，陆言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往扔东西的方向走。
　　陈思甜两只手推拒着陆言的胳膊，陆言手一松，陈思甜犹豫着站在原地，等着陆言更暴力的行为。
　　陆言本来以为放开手，人就要跑，没想到站着没动，而是抬着眼珠，无辜地看着他。
　　“还不跑？”
　　
　　陆言是怕打火机被陈思甜扔爆了，想给她个教训才扯着她要她找，但气过了就不想跟她计较。
　　既然落地时候没炸，那应该就不会炸了。
　　见人不跑，陆言手又抄回了口袋：“我饿了。”
　　
　　刚刚没走的人，听到这句话直接转身就走。
　　陆言舌尖触了触牙沿，忍着没抓住前面女生飘在风里的那缕发丝，她是以为他要吃她不成，跑得那么快。
　　
　　在陈思甜看来陆言说饿了，就是没力气打她的意思。
　　既然他起不了她想要的作用，她还留下来干什么。
　　
　　远离了陆言，陈思甜辨别了一下路线，没有回严瑜雅的信息，直接回了宿舍。
　　
　　下午考得是英语。
　　严瑜雅这科最好，写得差不多就侧着给后排的周奕博抄。
　　瞥了眼陈思甜的卷面，严瑜雅怔了下，压低声音：“甜甜，你英语不好吗？”
　　
　　陈思甜的卷子只写了名字，其余需要填空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
　　就是垃圾成周奕博这样，都能写几道题，严瑜雅没想到陈思甜的卷子能空成这样。
　　
　　之前早上的考试，严瑜雅没怎么看陈思甜，因为陈思甜的形象明显就是考试能力很强。
　　她怕自己不会，控制不住看了陈思甜答案被发现，影响她们友谊的小嫩苗。
　　
　　发现陈思甜的卷面空白，严瑜雅把侧着的试卷扶正，往陈思甜的方向偏了偏。
　　
　　察觉到了严瑜雅的动作，陈思甜握着笔动了起来。
　　只是她的视线没有往右边偏移，而是飞速的填起了选择答案。
　　
　　看到陈思甜的答案都跟自己不一样，严瑜雅下意识还以为自己错了，在看到一道简单的题目，陈思甜选择了错误的答案之后，她就确定了陈思甜在乱写。
　　“甜甜……”
　　
　　严瑜雅瞪大了眼，不大明白陈思甜这是什么操作。
　　有正确答案不抄，非乱七八糟的写，看样子她也不打算写作文了，她这个卷面最多三十分。
　　
　　哪怕他们四班大多都是择校生，三十分的英语，也是丢人到全校挂车尾的分数。
　　
　　乱填完了选择题，陈思甜放下了笔，静静的等待交卷的时间。
　　严瑜雅在旁边急得想把她的试卷扯过来重写一遍。
　　
　　只是她还没动作，身后等不到答案的周奕博，开始细声地呼唤她。
　　一声接着一声，叫得让讲台上看书的文老师扔了粉笔头，开始下讲堂到处巡视。
　　
　　交完卷子，严瑜雅朝周奕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叫魂啊你！”
　　
　　“我说严姐你也是奇奇怪怪的，人家小甜甜的成绩一看就比你好，你不来拯救我，光去骚扰人家做什么。”
　　周奕博在后面听到了严瑜雅催着陈思甜改答案。
　　他就奇了怪了，陈思甜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那需要严瑜雅来纠正答案。
　　
　　手搭在了陆言的肩上，周奕博唉声叹气，“我这是跟小甜甜还没熟，要不然谁抄你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严瑜雅皱了皱眉，她之前也觉得陈思甜铁定是成绩好的那一类，但是从考场看来，她明显就不是。
　　现在就不知道她只是英语一门差，还是上午两门都是这个状态。
　　
　　严瑜雅担忧地看着陈思甜，急着找个地方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两个人背影渐远，周奕博吸了吸牙缝：“陆爷，你说严瑜雅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看她的意思，小甜甜成绩不怎么样。”
　　
　　“小甜甜？”陆言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重复，“是谁？”
　　“窝草，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新同学叫什么吧？”
　　
　　周奕博惊讶地打量陆言，能不注意凡尘俗世到这个地步，陆言完全已经可以去青城山上修行了。
　　“这个称呼太难听。”
　　
　　说完不给周奕博反应的时间，他低眸看向周奕博的腿：“踮着脚不累吗？”
　　
　　陆言比同龄的男生要高上一截，一米八的个子还有往上窜的意思。
　　他虽然每天都一副懒洋洋睡不醒的样子，肩背却很直，周奕博想搭他肩，就要踮着脚。
　　
　　“那么费力是想跟我goodbyekiss？”
　　
　　陆言挑起唇，带笑的丹凤眼带了几分骚气。
　　周奕博松手抖了抖鸡皮疙瘩，立刻嘟起了嘴：“陆爷快来。”
　　陆言踹了他脚：“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