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山书院

　　齐长恒与母亲搬到了歙县，开始了自己的书院生活，他读书过目不忘，在书院中很得夫子的看重，他早已在母亲的教导下读过四书五经，在书院里又接触了经史子集，诸子百家，他愈发如鱼得水。齐长恒人不仅聪敏，更难得兼有一份韧劲在，当下苦读不辍，进步飞速。就连山长也听说了这个勤奋聪明的小学生，因为他家境不好，只与寡母相依为命，更是对他多加照顾。
　　书院中有几个小学生，都是课业不错的，与齐长恒甚为相得，齐长恒从未遇到过这种长辈看重，同辈敬佩的情形，而且不用再终日劳作，于是很快就喜欢上了书院生活。
　　当然，书院中也有些不学无术，平日里斗鸡走狗之徒，不外是些地主乡绅家里的子弟罢了，仗着家里有些浮财，整日在书院中混日子，夫子也不好管的。他们听得夫子经常夸赞齐长恒，哪里有不恨的？私下找了齐长恒好几次麻烦，谁晓得齐长恒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在江湖上啥也不算，收拾几个纨绔子弟却是足够。打过几架之后，从此他们看见齐长恒就溜，更有几个年纪比较小的从此成了齐长恒的小跟班。
　　生活，可以看的见的安逸与幸福，齐母当掉自己几件首饰，在山下租了间小屋，平日里刺绣为生。眼见齐母的脸色日渐红润，身体慢慢的也恢复起来。
　　这日，林通来到歙县探望二人，见小院齐整，屋中摆设虽简单却整洁，齐母也面色极好，不复前几年万念俱灰半生不死的样子，不禁长嘘一口气。
　　“师嫂，”林通神色凝重，“你真的要让长恒走仕途？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了长恒，可谓是用心良苦，我看长恒心地纯善，又天份过人，若是去了少林，以他的性子不难讨人喜欢，将来学得一身武功，再办几件劫富济贫的事，诛几个贪官恶霸，就能在江湖中得一个地位，大家也会把他跟大师兄分开来看。现在这样，本来江湖中人就对做官的无甚好感，以后长恒在武林中的名声只怕不会好了。长恒又不学武功，虽然那时……但那孩子将来难保不想寻仇，到时候长恒跟师嫂的安危怎么办？”
　　原来当初齐文召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他私下投身于官府，妄图帮助当时的扬州知府谋夺当时扬州胡家的传家之宝承影剑，当日胡家被诬陷通匪，知府着官兵围了胡府，本来依胡寻逸的功夫，无论如何可保得妻儿的性命，但万万没想到官兵中隐了一个武林高手，胡寻逸力战不敌，连同妻子与二子一女一起被杀，只逃出了一个五岁小儿，也是天理昭彰，那日胡寻逸家中进了一个大盗，依那大盗的功力，怎么可能被外面监视的探子发现？那大盗本也是打算偷剑的，整好遇见此事，见事已不可逆，趁人不注意抱了胡寻逸五岁的小儿子胡越冲出包围圈，此事方大白于天下，胡家上下连同仆妇在内三十三口被害。当下江湖哗然，马超闻之，将齐文召逐出师门，邀了武林同道，请少林方丈及武当掌门为证，亲自将其正法，当时的齐长恒才只八岁，齐母孙柔也全然不会武，当时胡寻逸出身的华山派将胡越收入门下，由掌门人，胡寻逸的师伯萧遥亲自教导，萧遥在天下英雄面前承认此事就此结束，胡越与华山派算是大仇得报，此事与齐长恒及其母无关，将来也不会支持胡越找齐长恒寻仇。
　　只是此事虽然在名义上结束了，但怎么能真正的结束？胡越成了孤儿，全家灭口之仇，只齐文召一人的命怎么够还？哪怕将来华山派并不支持胡越，胡越若坚持要寻仇，他们也不好反对，若是齐长恒学武，那胡越无人相帮，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即便齐长恒不想伤害胡越，也有自保之力。可是如今齐长恒去学文，他可不信那个孩子会在血海深仇之下不与手无缚足之力的人计较。本来若是齐长恒在齐云山下住一辈子，齐云派自会照拂他们，有当初华山掌门之语，他们保护母子二人不被胡越寻仇，别人也无话可说。只是现在齐长恒又不学武，又搬出了齐云的势力范围，虽然算算那胡越今年也不过十岁，林通还是不禁为母子二人担心。
　　齐母闻言，笑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跟长恒不做伤天害理的事，相信那孩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全家灭口之仇，怎么能是讲不讲道理的事？林通心下暗自嘀咕。待再劝几句，齐母又说：“七师弟，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有那天，也是我跟长恒应得的，不管那孩子来不来寻仇，此事就此终了，不要再让仇恨一代代的再传下去了，我也不愿长恒一辈子为了不属于他的恩怨活着。”林通暗叹，想不到大师兄素来为人聪明，却不过是些小聪明，而且最终害了自己，师嫂能如此想的开，才是有大智慧之人，只盼长恒将来随了师嫂才好。却没想到齐母也是在日日的痛苦愧疚之下多年才想的透。
　　齐长恒下学后看见林通，兴奋不已，先问过齐云众人，又将近日所得讲与七师叔听，原来林通只比齐长恒大了十五六岁，小时候常带他玩的，而且两人性格相近，齐长恒素来与这个小师叔最为亲近。只是天色已晚，林通就要告辞。齐长恒舍不得，道：“师叔，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回齐云要大半日功夫，门中若无急事，不如住下明早再走。”林通暗想，这小师侄虽聪明，于世事上还懵懂，这寡母幼子的，哪里好留宿的？但又不好解释，于是笑着说：“我之前在江湖上认得一朋友，是黄山派之人，咱们齐云跟黄山派同处一地，来往却是不多，这次借拜访朋友之机，拜见下黄山掌门。今晚便在黄山派住了。”齐长恒对什么都有三分兴趣，露出几分向往的神色来，但他早知自己身世，知道自己身份有许多尴尬，倒也并没有提出一起去。林通瞧见他神色，不由得暗笑，问：“长恒可想同我一起去？”齐长恒大喜，随林通去了。
　　原来齐母毕竟是寡妇，而且生的容貌颇美，那些泼皮混混哪里有不去找事的，只都叫齐长恒打了出去，但那些人若是真使些让人想都想不到的下三滥的手段，凭齐长恒一人也无力阻止。这次林通拜访黄山，也是请黄山派照拂一下的意思，让那些小泼皮们不敢找他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