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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罪念旁观者日记 / 第八章 玉石俱焚

第八章 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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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辞不动声色地从内口袋里取出两张手掌大小的照片递到秦翔面前,他目光轻轻从照片上一大一小两个女性脸上扫过,整张面孔就像沉默的火山一样爆发了。
  “你想做什么?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他妈的试一试!”
  他狰狞地一把揪起男孩的衣领子,粗重的鼻息几乎要打在他的脸上。
  “警官,你觉得你是个好人吗,如果你是,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想办法抓我,可是你又怕你的妻子和女儿出事,你也有私心啊,为了这份私心你宁愿放过我不是么,因为你知道我不一定会对她们下手,可你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陈辞的脸半掩在被扯起的领子后面,冷得像冰,“我猜你现在想说,如果她们出事了,你会让我死的很难看,这是心里话吗?”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秦翔放下了双手,回落式地靠住椅背,喃喃地说。
  “把你知道的都忘掉就好,沈子薇的线也断掉,不要再有人找上她了,我原本不想给你看这两张照片。其实我可以直说,即便你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也不会伤害她们,我和你想的不一样,杀人那种事,对我而言毫无什么乐趣。”
  “但人都有底线,如果你执意要夺走我的一切,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补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来,秦翔悚然一惊地抬起头来,男孩的目光却深深黯淡了下去。
  他摩挲着刀鞘,像是在抚摸人的肌肤那样绵柔,“这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礼物,我从小带在身上,它比任何人陪我的时间都要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丢掉,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承诺了。”
  长凳上的男人迎着他投来的郑重的眼神,一时间竟然陷入了犹豫,年轻人的每一句话都卡在他心里的节点上,就像是早有预谋的,不过他的确是主动邀请秦翔来说出的这一番话,可是秦翔却隐隐对这番话有一种分外真诚的错觉。
  “就这样么?”他终于开口。
  “嗯,就这样。”
  陈辞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小刀远远地抛向了湖面,刀在空中划着弧线坠了下去,打出一声落水的轻响,波纹在夜里散开,在夜里消弭。
  远处有晚归的学生欢笑着路过,图书馆的微光落在陈辞的侧脸,照出的是金属一般深沉的光泽,他凝望着涟漪没去的地方,久久地伫立着。
  两人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秦翔很快也站了起来,沿着来路慢悠悠地往回走去,等到转过绿植后的那面墙外,蹲伏了许久的警员们纷纷围了上来。
  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一只闪着蓝光的圆柱物,伸手按下了按钮,那一点点的蓝光片刻后便熄灭了。
  他叹了口气,“对话内容都录下来了,其他的没什么,收队吧。”
  “那不是白忙活了,秦队,这种录音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啊。”
  “说的废话”,秦翔一瞪眼,目光却中又重现了熠熠的神采,“但是这玩意比什么证据都重要。”
  “无论怎么样,你都跑不掉的”,他回过头,似乎能透过墙看到湖边的年轻人,嘴里轻轻念着。
  女人迈着小碎步从小径深处的暗中走出来,柔顺的黑色直发在夜风中拂动前眉,她一直走到陈辞背后,用两只手撑在长凳的靠背上。
  “下这么大的狠心啊,他答应了?”
  “嗯。”
  “那就对了,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女人散发着轻盈的笑意,“你的女孩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种魔力吗?”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他说。
  上课铃日复一日的响,教室里还是散坐着那么些人,班长照例在课前点了一遍名,然后把那些迟到和旷课的都在考勤表上记下来。
  陈辞低着头出神,当班长报到沈子薇的时候,没有人作答。
  女孩今天没有来,她也是班委的成员,极少旷课,但是今天却没有来,陈辞发了很多条信息,她一条也没有回复。
  她兴许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早起的时候感到不适,正躺在床上休息。
  陈辞是这样想的,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还聊得很开心,女孩说自己最喜欢的音乐是民谣,以后要和他一起去看演唱会。
  陈辞从来没有看过演唱会,但也不介意尝试着去看一看。
  他从没有这样全身心放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人卸下了所有的心防,而他的破罐子里摔出来的却是幸福。那种感觉很难以描述,并且和他多年以来自身极高的警惕性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矛盾,让似乎这样平淡的生活也沾染了些许刺激感。
  “老陈,中午食堂去吃啊,不想点外卖了。”
  离下课还有一刻钟,小蕉已经在着手打点行李,他知道今天女孩没来,就随口问了一声,陈辞点头,在钟声如期响起时跟着他快步走出了教室。
  饭点的食堂不论怎样都是人满为患,新生们熬过了半年也都变得逐渐懒得出校门,舍远求近地在食堂用餐。
  二楼靠着树荫的玻璃窗边,陈辞把排号的便条扔在桌上静静地坐下。小蕉去楼下买水了,他把两个人的餐先点好,占个座位等他。
  大厅里闹哄哄的就像菜市场,陈辞不时地抬头去看自己取餐的那个窗口,眼神往右侧一瞥,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楼道口走上来。
  陈辞轻轻皱起眉头来,把目光拉得更远,他眼神从来都很好,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等到他完全肯定那个独身的女孩就是沈子薇以后,他连桌上的便条都没有拿,就冲着她的背影追了过去。
  “子薇”,他远远地在后面喊了一声。
  女孩的身形轻轻一滞,猛地转过头来,她没有上妆,可能来食堂只是为了解决一下午饭,那张素颜的脸微微扭曲着,目光里的情绪对陈辞而言就像老友重逢。
  是恐惧的眼神,他心底升起极大的不祥的预感。
  “你怎么了?”他只能接着问,“上午都没来上课。”
  随着他上前一步,女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手不规律地在身前挡了挡,任谁都看的出来,她此刻很是慌乱,已经到了无法掩饰的程度。
  “没...没事,我..去吃饭了。”
  她飞快地扭过身去,好像急于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脱开似的,陈辞在背后轻轻拉了她一下,女孩手臂触电般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到底出什么事了?”陈辞几乎想要大声喊出来。
  然后他听到女孩用极细小的声音对自己说,“杀人犯。”
  能看出来她说出这句话也费了很大的勇气,没涂口红的唇有些苍白,“我都知道了,别骗我。”
  “但...但是你很讨厌他啊,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那我也没有...不是...根本不是一回事,跟我没有关系...”
  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票开,落入了密集的人群,就再也找不见影子。
  只剩陈辞低着头地立在原地,他感觉到一股冻彻的寒流从心口往下散开,一路直降到脚踝,另一股滚烫的热气从胸口拔地而起,极快地上涌,几乎要冲破天灵盖顶。
  两种天差地别的温度在他体内错开,想把他整个撕裂。
  窗外的香樟树在一月份的阳光和微风下摇动着树冠,细碎的影子透过玻璃窗打进大堂来,有没关紧的地方漏了几缕风,把桌面上反面的便条吹得翻过来,能看到便条的主人中午点了两份黄焖鸡米饭。
  年轻的学生们挎着背包或书在人堆里翻滚,高矮不一的个头沉沉浮浮,他们三五成群地结伴走在一起,聊着热搜头条,聊着酒和八卦。
  食物的香味早就空气中飘散开来,把边边拐拐的角落都占满,还往更远的地方去。
  小蕉踩着他的匡威从一楼走上来,手里拎着一罐可乐一罐柠檬茶。
  真热闹。
  秦翔提着文件袋从档案室走出来,略微浮肿的卧蚕让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疲惫,事实上他已经加了好几天的班,都是一个人跑到四处去查资料,但越是查,他就对那个湖边冷眼的男孩越是好奇。
  系统里只有他十五岁以后的资料,再往前的却无论如何也找不见了,但在他们家的户口簿上却有他出生时就登记的信息,这简直是邪了门的事情,为此秦翔还特意千方百计给陈辞家乡县城的派出所挂了个电话,得到的结果是这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当时怀疑是绑架,过了很多年后竟然自己找了回来,这种事情户籍处也很难办,只能勉强地做一份嫁接,但那些空白的部分就无从填补了。
  正如秦翔所料,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当然这也显而易见,从他眼底幽隐的光芒来看就很是惊人,秦翔所见过或亲手逮捕的无数凶神恶煞的嫌疑人,无一像他那样平静,无一带着他身上的那股气,好像是生下来就伴随着他似的。
  在转过走廊的拐角时,一道急匆匆的人影从墙的另一面窜了出来,秦翔下意识地避开他,手里的文件袋被他的胳膊肘扫到了地上。
  “干什么慌慌张张!”
  倦意让人心里有火气,他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看到是小刘,也不想再多说,弯下腰捡起袋子就要上楼去办公室。
  “秦队...”
  男人头也没有回,年轻人在背后又喊了一声,“秦队!”
  “有屁快放!”
  小刘战战兢兢地看他,“嫂子...嫂子出事了。”
  满面倦色的男人撑着扶手站在楼梯上愣住了,接着狠狠地把另一只手里的文件袋摔在楼梯上,声音压得整个一楼都静了下来。
  “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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