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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这道血脉奴印，苏澜叹了口气，想必这便是月如霜想要自己帮助的原因。这不可能是苦肉计，一头存活了上万年的魇蜃，自然有她的骄傲，若非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绝无可能将这一生的耻辱示于人前。
秦亦霄身为城主，不想着如何卫护一方百姓，反而是奴颜婢膝地讨好着破天府，更将这些百姓，当成了破阵取宝的祭品！一念及此，苏澜内心的杀意逐渐升腾了起来。
月如霜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继续说了下去：“城民献祭之后，他们的神魂之力渐渐被抽取，渐渐无法抵抗紫月之力的侵蚀，记忆便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一天，而我经年累月地消耗，神魂修为也遭受着不可逆的伤害，最终从接近圣君的地步，滑落成了如今这般。”
月如霜说着这些话的同时，神情也变得有些凄凉。
万年修为付诸流水，如今只能苦苦支撑，苏澜听来也觉无比唏嘘。
“那后来呢？”虽是有些同情魇蜃的遭遇，苏澜却还是接着问道。
“后来？”月如霜冷笑了一声，“在那之后八年，乔家大小姐自摘星楼回乡取刀，破天府之人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助力，于是便打开大阵，将她放了进来。而后破天府之人从乔家手中夺得了巍唐，并将其封印在脚下这座阵中，以此试探乔大小姐的阵法造诣。”
“巍唐是乔家之物？”苏澜问道。
“若非如此，乔大小姐又如何这般肯定，巍唐就在苍元城？”月如霜反问了一句。
苏澜点了点头，示意月如霜接着说下去。
“这位乔大小姐的阵道天赋之高，却是超出了破天府之人的想象，他们辛苦布下的大阵，被乔大小姐轻易破去，取得了巍唐。而那时，乔大小姐也发现了这城中的异常，秦亦霄苦苦劝说，可乔大小姐看着自己的家人被秦亦霄弄成了这幅模样，自然是誓死不从。二人决裂之后，秦亦霄见她与同来此地的一名男子关系甚密，自是无比恼怒，便想杀人灭口。我那时怀着妍儿，修身养性，不愿再为难那对有情人，于是便以怀着妍儿，身体虚弱为借口，并未全力出手，留了一条生路给那对男女，于是乔大小姐和那名男子，便逃离了苍元。”
记忆是不可能骗人的，苏澜对照着第三段记忆，情况确实与月如霜所说的相吻合。
“不知道秦亦霄用了什么手段，乔大小姐离开苍元之后，竟是没有将此地之事泄露出去，往后的十年之中，再也没有外人来过苍元，直到十年之后，苏公子来到了此地。”月如霜淡淡说道：“在苏公子触发了九天蕴雷大阵之后，破天府之人便有所感应，从破阵手法来看，他们认出了苏公子身旁那位女子修习的也是摘星楼的武学，而修为更是比当初的乔大小姐高出许多，于是他们无比欣喜，便想着冲出大阵，将苏公子格杀，再将那女子掳来，协助破阵。”
“我在进城的途中，并未遇到破天府之人的截杀。”苏澜打断道。
“我常年压制阵中之物，渐渐力不从心。而苏公子进城那日，阵中之物不知为何，突然暴动起来，破天府之人自然要从旁协助，无暇分身。”月如霜解释道：“城外的怪物，名为魇奴，乃是我本体鳞片所化，那日秦亦霄将其派出，却不料被苏公子全灭，秦亦霄心知无法阻碍苏公子进入苍元，便想出了苏公子先前所说的计谋，取了柄宝刀，而后将脚下这座封印阵修复了一番，摆下迷局，想让苏公子以为自己破解了苍元之谜，从而自行离开。”
“姜夫人日前对我出手，想必不只是为了让我识破秦亦霄的谎言吧，而姜夫人与姜先生之间，似是出现了些许分歧？”苏澜转头看了看睡在枯叶之中的姜冲。”
月如霜闻言，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那个躺在枯叶之中的男子，语气轻柔：“在诞下妍儿之后，魇蜃一族血脉有了存续，我便时常存着要与破天府之人同归于尽的打算，只是舍不得外子和妍儿，方才陪着他们过了这十年。如今我心中已有决定，外子自然不愿我去冒这等风险，于是配合着秦亦霄欺骗了苏公子。我向来任性，事事都不愿依着他，于是昨夜我便出手了，他的谎言被我拆穿了去，秦亦霄大怒之下，必然会将此事上报破天府，如此，一切事情便都无可挽回了。”
“如今的苍元城，便如同鬼蜮一般，他虽在我的帮助下保留着记忆，但永远都活在这样一个宛如地狱般的城里，没有明天，也没有希望，这对于妍儿来说太过残忍。我想让她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每一天，都是新的。”
“至于苍元城的黑暗，便由我夫妻二人共担了吧……”她语气温柔，看着姜冲的眼神中，也似有绵柔而炽烈的情意在悄然流转，便连苏澜也为之动容。这一刻的月如霜，才真正像是一个普通的，深爱着自己丈夫与女儿的寻常女子，而非那气势强横的上古异兽。
“我明白了……”苏澜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月如霜的请求。
月如霜站了起来，对苏澜深施一礼。
“我还有两个疑问，还请姜夫人解答。”
“苏公子请说。”得到了苏澜肯定的答复，月如霜微微一笑，心头大石落地，她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其一，你在今夜与我商谈之前，便出手戳穿了秦亦霄的谎言，你为何这般笃定我会与你合作？那毕竟是破天府，九鼎圣地之一，万一我胆怯之下离开了，你的打算岂不是就此落空？”
“其二，破天府图谋阵中之物，不惜在此隐藏数十年，来人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你要反噬破天府之人，为何会觉得，以我的修为能帮你达成目的，牵制住那些人？”
抛出了自己最后的两个疑问，若是这两个疑问得不到解答，苏澜绝不会答应这个合作。
“九鼎圣地威凌天下，面对破天府，寻常之人自然胆怯，但苏公子决计不会。”
“而要对付破天府，苏公子也自然是最佳人选。”
“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