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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三国之大骗子 / 第七章 书院对答 上

第七章 书院对答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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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玄虽是名满海内的大儒,讲学的地方却颇简陋。
  也没有什么外墙,只是之树林边缘散建着几个亭子。
  想来此时并非讲学的时刻,因此亭子内外三三两两地聚着一群儒生模样的人,众人年齿差距颇大,有的不过稚龄,有的却已是满头花发。
  丁灏信步来到一处围观者最多的亭子下,只见几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问题。
  只听其中一个青年问道:“如今天下大旱,万姓流离,民有倒悬之苦,社稷有倾覆之危,我辈读圣贤之书,该当如何是好呢?”
  一个微胖的青年背着手踱了几步,先是摇头晃脑地掉了句书袋:“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然后停住脚步,正色说道,”你我既读圣贤之书,习圣人之道,自然要入仕为官。如此,上则报国恩,下则慰高堂,亦能不负我等千里求学之艰辛。”
  那提出问题的青年皱皱眉,道:“能以有用之躯拯救万姓黎民,故所愿也。然党锢祸起,宦官乱政。中原儒生或被刑狱之灾,或罹死伤之苦,日月颠倒,山河失衡,则如之奈何?”
  那微胖青年应当早有准备,只见他胸有成竹地道:“为臣之道,首在一个忠字,天下尽忠,淳化而行也。忠臣之事君也,莫先于谏,下能言之,上能听之,则王道光矣。”
  那提出问题的青年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只听他继续问道:“若为人君者不听臣言,则为之奈何?”
  微胖青年沉吟片刻,方缓缓答道:“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此语出自《中庸》,意思是:“国家政治清明时,他的言语可以振兴国家;国家政治黑暗时,他的沉默足以保全自己。”
  只见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树将颠,岂一绳可维?臣诚能事君,则辅之以兴国;若君上无道,则去国隐逸。如此,方可保有用之身,而不至圣道不传也。”
  话音方落,却听一个清越的声音插言道:“子尼之言,恕我不能苟同。君子去其私,正其色,不害理以伤物,不惮势以举任,惟善是与,惟恶是除,此谓之忠也。所谓‘国有道,不变塞焉,强者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诚如是,方有李元礼之烈,陈仲举之刚。书生虽弱,可为国之柱石者,以其志也!”
  所谓“国有道,不变塞焉,强者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也是出自《中庸》,意思是说:“在国家政治清平时,不改变困境时的气节;在国家政治黑暗时,至死也不改变志向,这才是真正强大的人。”
  这句话,显然是针对微胖青年那句“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所发,言辞不可谓不犀利。
  丁灏古文造诣虽颇有限,却也听过这几句话。此时听闻此言,心中亦不由得暗暗佩服汉朝政治环境的宽松和汉朝人的大胆感言。
  若是在清朝皇权鼎盛之时,就凭这几句话,怕就得定个谋逆之罪,满门抄斩。
  只听身后关羽也是一拍手掌,赞道:“说得好!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丁灏咕噜着双眼在人群中寻摸了一圈,却见说话那人不过十八九岁,身材颇瘦,也不甚高大,周身却自有一股正直之气。他穿着虽颇朴素,收拾得却极是得体,容色端庄,面相慷慨,让人一见便心生敬重。
  却听那被称作“子尼”的道:“文若斯言,固然令人敬佩。然大厦将倾,独木不支,李元礼孤死狱中,陈仲举受辱于宦官,党人鸿儒或获罪身死,或身受禁锢,中原士林为之一空,百姓黎庶死走逃亡,此岂是以有用之身报国之道乎?”
  听到那瘦削青年表字叫作文若,丁灏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那人立刻反驳道:“孟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苟利国家,苟利社稷,苟利万姓生民,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何敢不舍身以报也!孔子有云:‘见义不为,无勇也。’既读圣贤之书,既明先贤之道,既欲为官而食人之粟,又岂可不忠人之事乎?”
  听到这里,围观的一众士子纷纷点头,那被称作子尼的微胖士人,却是羞得满面通红。
  丁灏见状,心中微微一动,计上心来,他迈步上前,朗声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一首宋末诗人郑思肖的《画菊》吟罢,场中登时便是一静,随即众人纷纷转身,向丁灏看来。
  只听有人道:“此赋说的是什么花?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如此孤高独立之花,当为隐者矣!”
  另一个人道:“这还罢了,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才更是引人感佩!康成先生屡遭迫害,朝廷数次征召而不赴,这句辞说的岂不就是他老人家吗?以花喻人,新奇却又贴切,令人佩服!”
  却听又一人道:“这几句平仄虽也押韵,然与世上所传辞赋却略不相同,倒有几分陈留蔡伯喈小赋的风采!”
  汉赋是一种有韵散文,多用来描写帝王生活,用词便往往以丰辞缛藻、穷极声貌来大肆铺陈,为汉帝国的强大或统治者的文治武功高唱赞歌。因此,其规模多巨大,结构多恢宏,气势多磅礴,语汇多华丽,甚至动辄便是成千上万言的长篇巨制。
  直至后汉中叶以来,方逐渐兴起了篇幅较小、文采清丽、讥讽时事、抒情咏物的短篇小赋,其代表人物,便是名震京华的一代文宗--蔡邕。
  不过,这些古文学的历史丁灏如何能知道?他阅网文无数,抄诗是一众穿越党的必备技能,他又何曾想过文体方面的问题?
  众人惊艳于丁灏所咏《画菊》,纷纷问询左右,想知道他是何人。可大家议论私语了好半晌,却发现没有一人认识他。
  正在大家惊叹不已,议论纷纷之时,只听丁灏又开口了:“夫莲也者,花之君子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汉魏以来的古诗,多以五言为主,而像《爱莲说》这样长短句交错杂用的新诗体,无疑更具灵活性,也拓宽了文学创作的道路。若说之前《画菊》那样的五言绝句,在此时尚有如蔡邕这样的承上启下之人,那么这首《爱莲说》便是实打实的文体的创新了。
  因此,丁灏吟诵完毕,场中登时便是一静,随即哄然之声大作。
  在场皆是读书人,于经学上的创新与钻研固然各有参差,文学创作的能力也各不相同,可基本的鉴赏力还是有的。这种开创时代风气的文体创新,在文学界的影响力自是不言而喻,而那种见证历史性时刻的刺激,更是使得许多人有一种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乃至头皮发麻的爽快感。
  正当众人都沉浸在震撼之中时,丁灏却偷眼瞄见孙乾正跟在两个老者身后走过来,其中一人,正是荀爽。
  丁灏脑子转得极快,他连忙暗中整了整衣衫,又故作未曾注意到几人的样子,作出了满脸无辜状。
  这时,那个被称作子尼的青年,先是对郭斌做了一个长揖,方极客气地道:“在下国渊,草字子尼,乐安郡盖县人。适才听到先生所吟诗歌,极是佩服,敢问先生贵姓。”
  丁灏连忙还礼,道:“在下丁灏,尚未有表字,乃是青州临淄人,请子尼兄多多指教。”
  国渊听了,心中顿生亲近之意,道:“不想临淄竟有如丁兄之大才者,是渊孤陋寡闻了。”乐安与临淄相距极近,在后世甚至同属于一个城市,山东人极重同乡之情,国渊方有此言。
  那被称作文若的亦迈步上前,向丁灏作了一揖,道:“在下荀彧,草字文若,颍川颖阴人氏。适才出言狂放,让先生见笑了。”
  荀彧这一番姿态,使得场中士子们一片哗然。
  孙乾虽没有听到丁灏方才吟诵的诗句,却看到了国渊与荀彧的反应,震惊之余,心中不由暗道:“国子尼虽学问通达,为人却甚耿直而缺乏变通;而颍川荀氏家学渊源,荀文若更是才高学广,平素里为人虽极是谦和,内心之中却最是孤高不群。不知道丁兄又有何高论,竟引得这二人如此推崇?”
  他陪着荀爽与另一位老者站在人群之外,心中好奇,不免侧耳倾听众人的议论。
  只听一人道:“没想到这位丁先生如此年轻,便能做得如此文章。非但文字隽美,遣词精当,最难得借物喻人,形象生动。文章能做得到如此地步,堪堪卓然成家。”
  却听另一人回道:“不错不错,也难怪国子尼与荀文若如此,这两首小赋文体新颖,一扫昔日陈腐守旧之气,不想今日竟能见到如此风流俊爽的人物!”
  孙乾听了,心中愈发好奇,不知丁灏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文章,竟能让这些平日里眼高过顶的同学如此感佩。
  对于这些窃窃语声,丁灏却是仿若未闻,他对荀彧躬身一揖,道:“久闻颍川荀文若谦冲温惠,刚而不矜,才德高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荀彧连忙谦逊道:“丁兄谬赞!阁下文风新奇,立意深远,彧佩服无地。”
  丁灏谦虚一笑,摆摆手,又对着国渊一揖,道:“子尼兄不慕荣华,洁身自好,欲守清白于方寸之间,真性情也!便仿佛菊花一般,乃花之隐逸者也。”
  他是个人精,谁都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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