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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千秋不磨万古刀 / 第二十一章 归去

第二十一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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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恭儒看见赵崇景时并不惊讶,起码脸上不惊讶,看来已等了很久。
  说实话,赵崇景已不关心李恭儒到底为什么要王飞死,他的事情已烦成一团乱麻,他实在没工夫再去管瓦窑寨的内讧。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不自觉的跟随者李恭儒来到这。
  这是李恭儒的客房,动静已被关在房门外。
  房间里正中间有张桌子,赵崇景坐在靠门一侧,桌子上有一个已收拾好的包囊,看来李恭儒也已打算走了。
  赵崇景开口问道:“李先生打算离开虢州了吗?”
  李恭儒正背着身在柜台泡茶,闻言回过头笑了一笑,道:“瓦窑寨已破,鄙人也没有理由留在这了。”
  话刚说完,李恭儒已捧着着茶具放到桌上,送上一杯清茶,笑道:“仓促之间无暇点汤,只能略略冲泡,官人莫要见怪。”
  赵崇景道:“李先生找我恐怕不单只喝茶吧?”
  李恭儒干笑了笑,道:“王飞.....是官人所为吧?”
  赵崇景点了点头,这话本就是意料之中,李恭儒找他也只有这事情了。
  李恭儒又道:“鄙人替虢州百姓多谢官人了。”
  赵崇景实在不习惯跟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打交道,站起来道:“李先生若没有别的事,晚辈就先告辞了。”
  李恭儒连忙喊住,道:“官人且慢,鄙人另有要事要说。”
  赵崇景没有走,也没有坐下,就这样等着李恭儒的下文。
  李恭儒道:“官人可知道瓦窑寨虽被剿灭,但其中的几位当家却都没死吗?”
  赵崇景道:“这与我并无关系吧?李先生是想要我替你斩草除根吗?”这话已有点过火。
  李恭儒闻言头猛地一抬,直视着赵崇景,半响后又缓缓低下,道:“鄙人并无此意,只是官人是否曾遇到一个名叫刘合的人。”
  赵崇景想起了那营帐中的虬髯黑大汉,问道:“是不是一个满脸虬髯的黑大汉?”
  李恭儒也点点头,缓缓道:“这人外号黑毛狮子,他看到过官人你的模样,而且并无死在战阵中,还下山向鄙人打探官人的行踪。”
  赵崇景又坐下了,道:“他想替王飞报仇么?”
  李恭儒点了点头,道:“不过鄙人谎称刺客乃官门中人,已将其骗去京兆,官人可以心安。”
  赵崇景道:“我找到霍难之后总也还要回京兆,如何心安?”
  李恭儒看着茶碗,道:“官人当然也不必再去找霍难了。”
  赵崇景猜不透李恭儒这话什么意思,直直的看着他。
  李恭儒笑了笑,道:“官人并不知晓吧,崔福攻破瓦窑山三座寨子,从中缴获银子二十万两,劫饷案已然告破。”
  赵崇景很惊讶,瓦窑寨里有银子他已猜到,但他不相信李恭儒竟会真的告诉他,问道:“这二十万两就是瓦窑寨从劫饷案中分来的银子?”
  李恭儒抬起头,看着赵崇景。
  外面日光透过窗纸投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良久,李恭儒撇开目光,缓慢道:“是。”
  
  赵崇景皱着眉,道:“还有一百多万两呢?”
  李恭儒道:“这就不为鄙人所知了。”
  赵崇景问道:“那叶环入京兆是为了什么?”
  李恭儒看着茶碗,道:“不知道。”
  赵崇景追问道:“为什么王飞不承认劫饷案?”
  李恭儒看着茶碗的目光瞬也不瞬,道:“不知道。”
  傻子都知道他肯定知道,但他却什么都不说,赵崇景当然可以像对秦坏子一样对他,但他却不愿意这样。李恭儒虽有事瞒着他,但他却对这人狠不下来。
  只是赵崇景得到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实在有点不甘心。
  赵崇景本还想问,但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李恭儒笑了笑,发现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于是起身燃亮油灯。
  灯亮了,火光在两人脸上游荡着。
  李恭儒开口道:“既然劫饷案已告破......那官人当然也不必再回京兆了吧。”
  赵崇景吐了口气,问道:“失窃饷银还有一百多万两不知行踪,官府恐怕不会就此收手吧。”
  李恭儒道:“官人多虑了。”
  赵崇景道:“多虑?”
  李恭儒道:“劫饷案发酵了这么久,早已弄得关中一带心力交疲,这时候既然已有结果,谁又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赵崇景道:“一百万两并不是小数目,李先生怎么认定会没人查到底。”
  李恭儒道:“若果余饷可轻易追回,那当然会有许多人关心。”
  李恭儒生怕赵崇景不懂,又补充道:“寻回余饷虽是不小的功劳,但所下苦工却已太多了,再查下去只会得不偿失。”
  赵崇景不解道:“追回余饷既是顺应国事,又是大功一件,怎么会得不偿失。”
  李恭儒道:“追回百万余饷的大功确实不少,但寻饷之事却不见得会轻易,与之相比寻饷难高,得饷功薄,权衡利弊,寻回余饷对官府的人并没有好处。”
  赵崇景皱着眉,道:“食君禄忠君事,追讨余饷哪怕功劳不足慰劳人力,那也是官府的分内事,如何能说不查就不查!”
  李恭儒笑道:“食君禄忠君事,食一钱禄,忠不了万钱事,况且...不忠君事,亦可食君禄。”
  赵崇景道:“官府中总不会全都是这种好利之徒吧?”
  李恭儒笑了,笑得不怀好意,道:“当然不全是,官人不见霍巡检么?世间阴阳二气互秉相生,循环不爽,君子为阳,小人为阴,如今宋庭小人当道,阴气尤胜阳气,这些君子已自保都难,还谈何食君禄忠君事。”
  
  赵崇景并不认同李恭儒说的话,但又无法反驳,铁了心要查案的霍难被排挤陷害,而混日子的秦坏子却平步青云,他们的际遇并不能说明他们的本事,只能说大势所趋,周围都是小人的时候,那又哪会有君子的位置。
  赵崇景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难道这案就这样完结了?”
  李恭儒道:“并非如此,这案子还会继续。”
  赵崇景道:“那为何李先生还说官府不会追查余饷?”
  李恭儒道:“鄙人并无说过官府不追查余饷,而是说官府不会一定要追查出余饷。”
  赵崇景道:“官府会查,但却不会查出来?”
  李恭儒点头道:“正是,明面他们依然会查,但却会查来查去查不出结果,待到风波过去,一切又转复平常。”
  赵崇景道:“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官府的人出力追查出来么?”
  李恭儒道:“当然有,不出力就没饭吃时,那当然大家都会出力,朝廷发下钦差时,本就是督促查案,但如今钦差已死,而劫饷案又已有结果。”
  李恭儒说着笑了笑,道:“官人甚至不必担心牵连到自己,此事已尘埃落定,官府也不会翻这旧账给自己麻烦。”
  赵崇景皱着眉,问道:“在下想知道劫饷案真正的犯人是谁。”
  李恭儒看着茶碗笑了,笑得很诚恳,笑了很久。
  笑停了,李恭儒看着窗外远处,轻道:“就是瓦窑寨。”
  赵崇景沉声道:“剩下的一百万两到底哪去了?”
  李恭儒淡然道:“瓦窑寨的残兵带着跑了。”
  赵崇景道:“那为何王飞否认了劫饷案?”
  李恭儒道:“劫饷并不是光彩事。”
  赵崇景道:“那叶环去京兆意欲何为?”
  李恭儒沉默了,看了看窗外,天色越发昏暗了,秋季的日头总是短一些,抿了抿唇,道:“有些事鄙人也不知道。”
  赵崇景还未死心,追问道:“为何李先生开始不说?”
  李恭儒吐了口气,重复道:“劫饷并不是光彩事。”
  赵崇景已完全猜不透李恭儒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平心而论,这不能说赵崇景眼力浅,李恭儒是个卖卦的老江湖,他见过的人比赵崇景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说起谎来就跟说老实话一样,赵崇景纵然再练十年也看不透他。
  但赵崇景已无心再追问真相了,就好像参天的大树,底下的根系错综复杂,若果硬要把根拔出来理清楚,那只会将这树杀死。
  赵崇景本想再说点什么,但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只有无力的叹了口气。
  李恭儒看着赵崇景道:“鄙人再求官人一事。”
  赵崇景瞧着面前这人,瞧了很久,终于缓缓道:“请讲。”
  李恭儒道:“鄙人求官人莫要追查劫饷案了。”
  赵崇景道:“为什么?”
  李恭儒笑笑道:“王飞既然已死了,那其余的残兵带着余饷跑了就让他们跑吧,瓦窑寨刘合他们都是些道义的人,官人也无谓赶尽杀绝。”
  赵崇景仔细的想了很久,方圆生死未卜,童月纱那也一头麻烦,不单官府已心力交疲,赵崇景也早已无心折腾。
  想到这,赵崇景道:“如果真如李先生所言,官府不再追究余下饷银,那在下纵然想查也再无心力了。”
  李恭儒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笑得颇有点欣慰的意思,像是觉得自己劝住了一个想去找死的人一样。
  李恭儒笑道:“既然此间事已了,官人今后有何打算?”
  赵崇景想起了童月纱,道:“晚辈还是要回一趟京兆,有些事情还要收拾。”
  李恭儒眉头皱了一下,快得赵崇景并没有注意到,然后道:“哦?可是与劫饷案有关么?”
  赵崇景摇了摇头,道:“只是还有些杂事。”
  李恭儒道:“这就好,只是官人若要回京兆,定要小心刘合,刘合武功不弱,而且京兆有王飞先前派出的几员重将,绝不可轻视。”
  赵崇景不解道:“瓦窑寨既然大敌当前,王飞为何还要派几名大将下山?”
  李恭儒想了想,道:“王老大是个刚强汉子,别人给他一尺,他定要还人一尺,一是今番官兵来袭他吞不下这口气,二是他当时既已将崔福困在山上,为了阻断援军,特派他们去京兆刺杀官府要员。”
  赵崇景不明白李恭儒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他从来就没信任过李恭儒,真要说起来,他死了对李恭儒才是最好的结果。
  赵崇景问道:“李先生可否告诉晚辈,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了王飞?”
  灯焰被一阵莫名风吹动,缩成一团摇来晃去,仿佛要熄灭一样,但风很短,所以灯焰始终还是亮着。
  李恭儒一愣,看着晃动的灯焰好一阵,缓缓道:“官人...是否记得鄙人师傅的故事?”
  赵崇景点了点头。
  李恭儒又低头看着茶碗,这碗茶他一口也没喝过,早已凉了。
  不知为何,轻轻的波纹在茶水上回荡,一圈又一圈。
  李恭儒缓缓道:“其实..”李恭儒其实很很久,也很其出个所以然。
  赵崇景道:“其实?”
  
  李恭儒忽然干笑了一声,道:“还是莫要说这些事了,总之官人若要回京兆,定要提防刘合几人,他们武功本就不弱,若是事情不太打紧,官人还是别回京兆的要好。”
  
  赵崇景还有一个问题,终究忍不住开了口,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李恭儒点头道:“官人请问。”
  赵崇景道:“李先生是否在劫饷案里有好处,才劝在下莫要追查这案子?”
  李恭儒闻言一笑,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摸了摸灰白交杂的发髻,笑道:“鄙人真名唤作李纠,家父.....李添,实不相瞒,鄙人离家已十多春秋,今日既已无事,正打算归家去了,若哪日赵官人事了,可到小宅一叙。”
  赵崇景不懂,道:“李先生什么意思?”
  李恭儒又笑了,好像更加不好意思了,道:“家父人称洛阳王。”
  洛阳王就是被仙女迷了魂那个李少爷的爷爷,就是牛光头口中拔一条毛比九头牛粗的那个李员外。
  如果李恭儒他爹是李员外,那他确实不需要劫饷,他家的钱本来就已经多得花不完。
  李恭儒现在在赵崇景眼里就是个谜团,他实在看不穿,也已经不想看穿了。
  赵崇景已经在回京兆的路上了,还是趁着夜色离开的虢州城。
  赵崇景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虢州?或许他是在逃跑。
  遍野星空闪烁,大路直在马蹄前,黑马大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大路上踱着步,并没有大步疾驰,毕竟他的主人在犹豫。
  既然事情已完了,赵崇景心里那根弦就松了下来。
  人一但从紧张放松下来,就会觉得很累。
  赵崇景也是如此,他那几天没睡的脑袋,那股嗡嗡响又在吵了,还有,他甚至觉得这么快就又要面对童月纱,有些扭拧。
  他在碰到童月纱时,该做什么表情?
  还有方圆,方圆既然没被官府找到,那肯定还是安全的,只是他到哪里去了?
  赵崇景想着想着,已渐渐怀疑是不是先休息一下比较好,毕竟也不着急这一晚。
  而且劫饷虽可以说完了,但京兆里头的事却没完,赵行笃被他伤了,也许会记恨在心,还有瓦窑寨那个刘合,李恭儒说京兆里已早有王飞派出刺杀官员的大将,这也不是可以小瞧的。
  忽然,赵崇景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不是刘合,而是十一卞鬼!
  卞鬼眼进京兆城是奔着童月纱颁发的赏金去的,说明十一卞鬼已留意起了童月纱!
  十一卞鬼可不是赵行笃那种要面子的人,他们若果想得到一笔钱,可不会乖乖替你干活,只会直接从你手上抢走。
  其实即使丢钱了也无大碍,但是卞鬼眼已被赵崇景杀了,那其余十卞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赵崇景却连提也没在童月纱面前提过。
  童月纱现在可能已出了事!
  想到这,黑山大王还怎么能缓缓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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