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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千秋不磨万古刀 / 第十二章 塔锏

第十二章 塔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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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强盗哪去了?当然奔向饷银去了。
  衙门从来门户深壑,有理无钱莫进来,而且以他这身份,也并不打算光明正大的拜访。
  府尹衙门在夜色之下威严无比,墙高楼深,关闭着的大门前,六个土兵正站着哨位。
  在偏墙上一掠身,赵崇景已伏在高墙瓦檐之上。
  整个衙门各处灯炽通明,守卫森严可比大内皇宫。
  
  两个一队土兵分列各处路廊,这偌大的衙门估计看守的哨兵不下三四十人。
  有的亮着火把巡逻,有的躲在角落暗暗的瞧着。
  自从冰寒观双眼痊愈以来,他愈加觉得当初那替他治眼的老头绝非俗人。
  本来赵方两人从小在夜屋里练眼,黑暗之中飄烟飞蚊都能看到。
  但现在,莫说飞蚊,极细极小的飞蠓在夜色中都能看清,那些躲在角落的暗哨,更是犹如白日之下穿着花衣在大街上跳舞一样显眼。
  衙门守卫这么森严,看来徐峦瑷也怕别人找他麻烦,怕的厉害,尤其怕那两个在他寿宴上大闹的泼皮。
  府尹衙门虽也是审案的地方,但更像是管辖一府公务府尹的住所,而且京兆又是前朝故都,宏大更是难言。
  衙门三重院,分别谓前堂,后堂,内衙,外加一众偏厅侧房。
  前堂乃审案的处所,后堂乃迎客待人之处,至于内衙,就是徐峦瑷的日常起居住处了。
  若果这地方有地牢,那一定是设在前堂之间,赵崇景无声之中掠上门楼,一指点昏那暗哨。
  又略一瞄定,跃下门楼,在院墙上如入无人之境,无一人能看见。
  赵崇景停下时,他眼前尽头已多了一个矮窄的小门,只能容一人通过,看上去毫不起眼。
  但令赵崇景讶异的是,看守着牢门的竟然是两个鞑子。
  两个鞑子皆身穿羊皮袄子,秃头辫发,身上挎弓,腰间垂刀,夜色昏暗却连灯也不点,就坐在凳上吃着肉。
  赵崇景从未出过关,并不会分辨辽人金人,但现今朝廷已与辽国宣战,辽国已近被灭,徐峦瑷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留两个辽人在衙门,但金人远隔千里,又如何会来到京兆?
  无及多想,赵崇景一蹬如飞矢暴发,咻一声已点倒一个鞑子,另一个鞑子大吃一惊,嘴上的‘哇’闷了回腔里,嘴巴一张就软软的瘫下。
  这时就只剩一个门了,这木门斜在地上,像是地窖的入口,不知怎的,赵崇景觉得里头有股威压扑面而来,恍如置身于一头蛮荒巨兽的齿涎之下。
  等回过神来,赵崇景已掀开小门,只见一条三四十来步的甬道右侧列着十几个木牢铁牢,甬道前头的空木牢占多,但靠近甬道尾端的几个铁牢里,却起码关了七八个人。
  但赵崇景却不敢迈步过去,只因甬道的中间,那挤凑出来的小空地,上面摆着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桌上的东西并不出奇,就一盏油灯,几碟酒菜,但凳上,则是坐着一个绿衣人,而绿衣人的手上,拿着一柄黄灰塔锏....
  绿衣人看着他进来,却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阴影里双眼的位置好像闪了闪。
  听到有人进来动静,地牢里头的犯人都骚动了起来,赵崇景当机立断,一拧足,低身一窜四指成刀,急刺绿衣人。
  
  而绿衣人不以为然,一步退立,置赵崇景指锥不理,一锏挥下,顿时空中一阵鸣叫,塔锏带着‘唔嗡’之声砸来,说像一座大山都已是轻了,赵崇景不敢婴其锋芒,身子一转,那塔锏已轰然落地,赵崇景左足踏锏,指刀再刺绿衣人心窝,而那绿衣人扭腕一抽,塔锏已格住中门,赵崇景稳定身形转刀为掌,淳淳内力随掌而发。
  砰然巨响中,赵崇景已击中那绿衣人塔锏,但全力一击之下,却打不退那绿衣人半步,反而自己的身子正飘然后退。
  这绿衣人的锏不但强,还快。
  巨响尤在地牢中回荡,但这时绿衣人却停下了攻势,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赵崇景仔细观察地牢的地势,绿衣人身后的油灯火光摇曳,阴影在绿衣人脸上来回晃动,而那一众犯人被这顿打斗惊扰,都安静了下来,刚刚那土地被砸激起的泥尘还在飘扬着。
  绿衣人见赵崇景张目顾盼却又不回答,目光一敛,缓缓说道:“你是方圆还是赵崇景?”
  赵崇景吓了一跳,这人为什么会知道?
  这时外面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想来是刚才的动静惊扰了巡弋的土兵,赵崇景已知今晚事已不可为,目视绿衣人缓步后撤。
  那绿衣人却不容他离开,右手执着塔锏扭到身左作势挥击,以右肘为锋冲向赵崇景,甬道虽然不算狭窄,但这绿衣人若想在这挥舞长锏,也只能直上直下,若是左右挥击,要不是磕到土墙,就是碰到牢木。
  赵崇景看出破绽,冲向前去,指刀再刺!但这绿衣人塔锏却偏偏从右处挥来,塔锏一路摧枯拉朽,劈开拦路牢木直奔赵崇景砸来,赵崇景急忙收招就势趴下滚开,又是轰然一声巨响,甬道漫天泥尘飞溅,那塔锏竟然半根都已砸入土墙,但那绿衣人随手抽出,毫不费劲。
  滚滚扬尘之里,那绿衣人早已又急身赶上,飞尘中,一条塔锏带着鸣叫又挥舞过来,赵崇景双掌一撑翻转身子,双腿一蹬那绿衣人挥舞中的塔锏。
  ‘碰’的一声!赵崇景的身子犹如炮弹脱膛一般急退出门外,说是他跳出去,反倒更像是被这塔锏砸出去的。
  绿衣人追出门外抬头四处张望,除了茫茫夜色,什么也看不到,低头凝视手中,一个肉眼可见的掌印浅浅的印在塔锏上。
  绿衣人眼里有股怒火渐渐燃起,仿佛在要将手里塔锏烧熔。
  看他的神情,旁人绝对不会怀疑他想把赵崇景活活打死的决心。
  只是他为何这么愤怒?这么怨恨?
  赵崇景什么时候惹到这麻烦的?
  
  赵崇景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惹这麻烦的,因为这麻烦本就不是他惹的。
  他已回到鲁大酒店的窄间里,而此时他的思绪又蔓延开来。
  本以为在那狭窄甬道,这使大开大合功夫的绿衣人必定施展不出来,没想到这人如此置地还能逼得自己满身沙土,甚至打得自己无法还手。
  怪不得叶环被打败,如果是这等高手在看守囚犯,那瓦窑寨带几个人就想劫走,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那绿衣人,这等一等一的高手,绝非默默无名之辈,甚至能与度灰衣较量,他会是谁?
  还有如果秦坏子说的话如实,那这案子就不可能是小灵官一派做的,小灵官轻功入化,但凡作案从来标榜自己轻功了得无踪无迹,连带他的门徒也都如此,绝不会焚烧尸骸,也绝不会费功夫拿石头压制火势。
  中原一路在野盗贼只有瓦窑寨的势力最强,耳目最多。
  而有这么大力气把石头埋进火堆里的,除了瓦窑寨,还有谁?
  潼县的几个乡民,到底为什么供出瓦窑寨?
  叶环他们入京兆到底是为了什么?三狗他到哪里去了?
  但这些问题,只要劫饷的是瓦窑寨,那就不再是问题了,赵崇景叹了口气,不愿再想。
  多想固然无用,但不想也并非好事,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是不用动脑子的。
  那就是死人。
  童少爷今天不但少见的没发脾气,而且嘴角居然还带着点笑意。
  或许是今晨的天气实在很好,又或许是刚得的消息实在太好。
  京兆‘结衣楼’。
  童月纱坐在二楼上。
  这张桌上只坐着两个人。
  她的对面是赵行笃赵三爷。
  赵三爷年愈不惑,肥胖粗壮,一身黄色长袍坠地,满脸笑意从红光中迸发而出,粗粗一看倒像个大老板。但那双手却出卖了他的和蔼,那两条手臂若是直直的垂着,几可过膝,双手瘦薄而骨节尤其突出,仿佛用一块薄面皮包着用钢铁打成的骨头,就算是眼睛再差的人,只需要一眼就可明白这双手可绝不好惹。
  旁边的一张桌子也坐满了人,全都一副彪悍模样,而且他们的手或多或少的跟赵行笃有点相似。
  其中最相似的一个,那双手几乎与赵行笃的手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粗且硬,但这人却跟个憨子一样。
  说他憨不是因为这人手上停着一只鹰隼,而是他正死死的瞪着这鹰隼。
  好像瞪着这鹰能瞪出花来。
  而桌上的其他人也饶有兴致的看他犯傻,但神情却不像在看一个笑话,甚至眼里都有两分敬佩。
  为什么?或许能跟憨子交朋友的,也只有憨子了。
  童少爷身后站着一个侍女,侍女有点怯生生的,但童少爷却毫不胆怯。
  只因对着这帮憨子,他有什么可怕的?
  赵行笃捻捻胡子道:“以后我们不必再找瞎子?”
  “不错,他的眼伤想必已经痊愈了。”
  赵行笃目光一凝,道:“昨晚闯入衙门的人,就是他?”
  童少爷忍不住笑了,手指擦了擦鼻头,道:“聪明,昨晚闯入衙门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赵行笃也笑了,道:“他能从李承光手下逃出来,看来也有两手。”
  童少爷眉头一挑,道:“我只管出钱,他有几只手那是你的事。”
  赵行笃道:“抓到他并不难,只是~”
  童少爷打断他,道:“不难为什么你现在还抓不到呢?”
  赵行笃又捻了捻须,道:“以往他眼瞎不敢出来,要抓他只能慢慢搜,但现在他既然已痊愈了,那当然忍不住要搅点事出来,这就叫贼性不改。”
  童少爷笑道:“说得倒不错,那你怎么知道他要搅什么事呢?”
  赵行笃道:“三天后,钦差打算将瓦窑寨众贼斩首,同时发兵攻打瓦窑寨。童少爷知道了吧。”
  童少爷道:“你觉得他一定会在这几天出现?”
  赵行笃点了点头:“对。”
  童少爷想了想,道:“不错,毕竟他的目的是为了救他那帮瓦窑同伙,可是他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现在的守卫只会更加森严。”童少爷说道‘瓦窑同伙’时,颇有点咬牙切齿。
  赵行笃笑道:“他知道也会去的。”
  童少爷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救,如果他怕了呢?”
  赵行笃笑道:“为什么他劫得了饷银,却不躲起来享富贵,反而还要进这京兆府担惊受怕呢。”
  童少爷笑了。
  赵行笃继续道:“无论他是为什么,我们只要知道他要救的人比那一百二十万两饷银都还要重要就行了,所以不管救人有多难,只要有机会,他都会试试。”
  童少爷现在已觉得赵崇景就是个骗子,这么一来,他说什么为了查案才进京兆的全是屁话,他就是为了救人才入的城。
  赵行笃继续道:“所以他只要知道三天后他的同伙就要被砍头,那他当然会豁出去,闯地牢,劫法场,我们嘛,只要乖乖等他送上门来就好。”
  童少爷也觉得这主意实在不算差,笑道:“不错。”
  赵行笃笑了笑,道:“只是..以往他瞎了,你悬赏五万贯,现在他不瞎了,想必官人也不会吝啬吧。”
  童少爷笑了,道:“本来我是在街面只悬赏五万贯没错,可我已答应若是你赵三爷逮到他,我就给你再添一万贯,六万贯怎么想也不算少了吧?”
  赵行笃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这帮兄弟的吃穿用度,到处搜查打探,每日花费也不少,六万贯虽然不少。”赵行笃顿住了,觑了觑童少爷,然后才缓缓说道:“可也不算多咧。”
  童月纱又笑了,笑得很好看。
  赵行笃走得时候也笑了,笑得也不难看。
  毕竟又白白添了两万贯,看来赵三爷倒是讨价还价的行家。
  赵行笃既然已走,童月纱正好享用佳肴。
  这时一个侍女悄声道:“这赵三爷真的信得过莫?”
  这个侍女叫‘秋收’,是在京兆买来的,童少爷一贯要人服侍。
  童少爷看了他一眼,却没理她,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菜。
  秋收实在忍不住又道:“他的人看上去都不像好人。”
  童少爷看着秋收笑了笑,忽然朝隔壁桌上的一个汉子说道:“兄台,吃得还好?”
  这汉子这才跟两个朋友刚刚坐下,忽然一个招呼打来,三个人都有点愣。
  童少爷看别人愣住了,道:“我这婢女居然不知道赵三爷是什么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秋收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巴不得一脚将这童少爷踢翻。
  这时那一桌人都反应过来了,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笑着说:“不出家门的女娃子不认识也不奇怪。”
  童少爷笑道:“兄台你给说说赵三爷是什么来头,让她长长见识也好。”
  这人清了清嗓子,才缓缓开口道:“这赵三爷大号中原飞鹰赵行笃,又叫一爪鹰赵三爷,武艺高强是不用说的,十年前他的两手鹰爪就已天下闻名,当时横据黄河大名鼎鼎的排教沿河下到洛阳拦河,那教主曹付被他四爪抓死,现在更是不知道已到什么境界了。”
  “洛阳南面的一处山上有处‘飞鹰庄’,那就是他的山庄了,但凡江湖上的兄弟有求与他,从来不会推诿,更兼为人急公好义,有什么事都爱出个头,所以附近没有不服他的。”
  童少爷笑道:“我都不知道三爷原来是洛阳人,我只在京兆见到过他。”
  这人笑道:“赵三爷是为了追查那劫饷的贼人才入得京兆府。”
  童少爷道:“你给说说。”
  这人也是一肚子话没地方说,点了点头,咕噜咕噜眼睛,又开口道:“前一月,京兆压往汴梁的一百二十万两军饷被劫,这笔饷银本是朝廷与辽国交战之用,蓦然被劫,于战事殆害十分,而且运饷官兵一百多人尽数被杀,真可谓误国倾邦!”
  童少爷本来只想揶揄一下小秋收,没想到这个汉子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连带这人的朋友都托着脸等这人继续道。
  “所以朝廷特派钦差来查此案,终于查出劫饷的是那瓦窑寨的赵崇景跟方圆两个泼毛贼!这两人颇有些武艺,据官府通文是这个瓦窑寨的前哨,瓦窑寨毕竟是个山寨子,贸然攻打恐怕要折损不少士兵,而且兵马调停粮饷各种事干下来,怕是瓦窑寨早就把饷银运走喽。”
  “于是抓住这两人就变得极要紧了,一来于追回饷银有大裨益,二来这两贼人武功高强普通官兵恐怕对付不了他们,三是城中亦有大老板发下悬赏通缉二人,所以啊,赵三爷就入城抓拿这两贼人了。”
  秋收努努嘴,小声道:“那还不是为了钱才来的。”
  没想到这人听到,摇摇头道:“这话可不对,现在做什么事不须用钱,更何况赵三爷飞鹰庄家大业大,这笔悬赏虽多,但赵三爷也不至于没了这笔悬赏就揭不开锅。”
  童少爷哈哈大笑:“秋收,你晓得了吧,赵三爷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怎么会干糊涂事。”
  那汉子笑着问道:“什么糊涂事?”
  童少爷笑着摆摆手,豪气道:“多谢兄台指教,这顿饭小弟请了。”
  那汉子不好意思的连连拒绝,童少爷当然不答应他。
  两人就在那推来推去,秋收看着这两傻子怔怔的想到。
  “这赵崇景到底是什么来头?要童少爷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他。”
  “如果赵三爷这么厉害,那赵崇景就只好认倒霉了。”
  “毕竟别人都铺好网等他趟进去了。”
  “等着他躺进去,然后揍他一顿。”
  “只希望这人已准备好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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