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小姐

　　敞开房门掀起帷幕，直径便是二小姐书写的地方。桌案旁那回神草被人时不时地拨弄几下，散发出阵阵清香，就算是松枝闻见了也不免陶醉其中。透过窗台，夕阳的余晖散落在街道上，还有那岸堤旁的柳树映衬着晚暮霞光，分外迷人。她伸伸懒腰，想要散去一整日的疲倦，忽然又觉着文墨兴起不易挽留，只好继续提笔点字。
　　一边的侍女默不作声，动手整理衣物拿去换洗，偶尔也瞧瞧自家小姐。她觉得像二小姐这般优秀的女子，且不说畅游书海、才艺超群，但凭这长相应该就有许多仰慕者才对，可偏偏那些贵门子弟连孙府的大门都不敢踏进半步，真是令人懊恼。不过她并未‘责怪’二小姐，而是将矛头指向家主孙霸，若不是他的顽固、偏执又怎会如此。
　　“二小姐，我听管事说家主这几天又要到西边讨战事去。”她的话语中满是期待。
　　“别在那胡思乱想，去，帮我取些纸来。”
　　“哦好。”侍女的样子引人发笑，见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盒子，小跑出了书房。
　　园中，白邺瞧着紧闭的房门暗自唏嘘，连那脖颈后的绿虫都不敢伸手拍打。就在这时，屋内走出一侍女怀抱着被墨汁浸染的裙摆，正是孙二小姐的贴身侍女彩嫣。目送侍女离开，白邺收敛气息，起身借助树冠飘落至石阶上，二话不说，扒开书房门扑向桌案前书写的女子。
　　“蓉儿，我来啦，啊！”
　　“我去不能吧，这王八蛋！”
　　顾寒寻思这二货竟如此直接，都不给自己准备的机会，于是飞蹿下墙头朝书房奔去，想要抢先一步营救佳人。按理说以他锻体圆满的身子骨，短距离应当瞬息而至，可他踏进园内的第一脚竟十分沉重，如若没有先前的修炼，怕是自己就要留在地上了。但更出人意料的是，会有一名衣着黑袍、头顶竹笠的中年人站在屋内，紧踩住昏死的白邺。
　　少年怔了怔，心想这不正是自己向往多年的独行剑客的形象。但回过神来，他便被这身影吓破了胆，后脚跟还没着地就顺势转过去，随即仓皇而逃。顾寒懒得跟他打呵呵，感情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此人，有师父在黑衣不敢轻举妄动，倒可怜了那苦命的白统领。
　　执笔之人未有停顿，素手端直、轻柔，所过之处皆存其意境。自知是写的久了，才疑惑地望向黑衣人，像是在发问。
　　“白横的大儿子白邺，十二岁炼体，三年锻体九重，一年内突破锻体圆满迈入气元境前期，如今离中期不远了。”
　　“之前这家伙一直跟随军队，也是最近才回来。”
　　“南叔看好他？”孙蓉平淡道。
　　“不，只觉得这般修行速度比他爹当年强上不少，也算是个人才。”
　　“真。”
　　黑衣人没多说什么，抓起地上的白邺朝城东掠去。
　　“你见哪个姑娘家整天趴在墙角的？”
　　一股力量探向窗外，将躲在下面偷听的孙染隔空抓起，只见后者双脚离地，缓缓飘进屋内。
　　“哎哎哎，二姐，快放我下来！”
　　“二姐，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求饶未果，孙染干脆放弃了，就这么独自吊在空中。
　　“对啦，今天有个老头儿带着一位公子进了府内，二姐可知？”丫头不死心，想继续试探试探。
　　“顾老，中级炼药师，擅长炼制锻体、气元境的丹药，本人也是气元境后期修为，能力深不可测，好像是爹爹的故友；顾寒，十三岁习武、十六岁锻体境圆满，修为一般，常出入当地青楼，与多名女子关系密切。二人久居司城，乃是乡间人士......”
　　“啊啊啊，我不理你了！”
　　孙染别过头去，心里十分恼火，没想到二姐会对两个陌生人如此熟悉，甚至还让自己觉得花了好些冤枉钱。
　　“死丫头。哦还有，那顾寒会在孙府居住一段时间，要注意的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都自己把持着点，别等出了事再反怪我和爹娘。”说着，孙蓉将真气收回使得三妹落在自己身旁，反被后者拥入怀中，立刻滋生溺爱之情。
　　“二姐，你又要出远门啊，前些日子不才刚回来嘛？”
　　“二姐，你这次走能不能带上我呀？”
　　孙蓉轻点三妹的额头，惹得她嬉笑连连。
　　王都外的树林中，黑衣人费了好些力才寻得一老树，看着相貌与孙蓉园中那颗无二，便随手将昏死的白邺挂上高枝，自己在树顶酣睡起来。见到少年清醒，却依旧懒得与其搭话，侧过身朝向另外一边。
　　白邺越想越纳闷，之前也没听说有高手护着孙蓉，想来定是混小子顺一的消息出了问题，况且自己的身子、真元被强行锁住，搞得他除了说话以外什么也做不成。
　　“还是别乱动的好。”
　　“你你你...你是何人？”白邺有些害怕，因为以前在军队中他的威望很高，且战且胜，什么时候被人当俘虏对待过。
　　“嘁，小王八蛋，我本以为你白天进将军府是有什么依仗，可现在看来...玩笑罢了。”
　　“不过你能无视园里的阵法，这让我挺意外，怕不是揣着什么宝贝？”
　　白邺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被你说中了，自己胸前那块儿玉石是上次征讨贼兵随手抢来的，想不到竟然还有抵御阵法的作用。他不出声，黑衣只好转移话题。
　　“白少爷，知道上一个对小姐出手的人什么下场吗？哦不，上上个。”男人取下竹笠慵懒道。
　　“记得他还是个王子，可照样被老子乱拳轰杀，呵呵呵。”
　　“轰...轰...”白邺一哆嗦，顿时没了脾气，倘若连王子都敢随意斩杀，岂不是超越了气元境的存在。
　　“不过你放心，一会儿你爹便来赎你，做好心里准备吧。”
　　语罢，黑衣人转身腾空躲过了杀枪的攻势，但却被上面覆盖的元力震落地面。
　　“你白家的待客之道挺特别。”
　　只见一身穿白银重铠的中年人大步走来，肩上扛着的木箱发出呤呤声响。顺着长枪划过的方向，一抹银光乍现，男人随手一招便将武器入手。
　　“少说废话！”
　　不问姓名、不问出处，见面就打。腾开双手，白横抢先冲出，飞舞银枪弧旋出现，每一攻式都包含住强劲的力道。他抓住机会，倒转枪尖回身来了一记重劈，在那真气屏障上豁了道口子。
　　“气元境巅峰！”
　　黑衣袖袍一挥，身前的灼热真气冲天而起，想与白横拉开一些距离，可白横依旧穷追不舍。只见精芒射出，后者俯冲紧跟上挑式、连环刺，招招相扣、步步紧逼。男人急了眼，唤出五道炎柱将其轰飞并用真气拧出几条空间锁试图困住这疯子。可就在这时，黑衣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杀意，宛如深渊魔神盯着人喘不过气来，霎时乱了方寸。
　　“杀伐之力！”
　　没错，在摸清楚对方的实力后，白横直接选择元力全开以杀招锁定那袭黑衣。
　　“白横，你当真要对我出手？”
　　一瞬间，死亡掠过。
　　“跑得倒挺快，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