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将军府

　　走到玉蓉街的尽头往北，便能清楚地看到孙府的牌匾。顾寒站在十字路中央，对这周遭的一切感触颇多。在他看来，倘若一名不喜喧哗、向往安逸的文人雅士住在这种地方，估计多半会被气死；而如自己这般性格开朗的少年，加之热血高昂，倒更适合类似活跃的氛围。他甚至猜测，那孙将军与自己会是志同道合之人，都爱凑热闹、喜闲谈。
　　“师父，你看这块儿像不像咱们司城的来春楼，不仅热闹，还有许多漂亮姐姐。”
　　“胡说什么，倒是你小子越来越厉害了昂，居然背着为师去那种地方？”
　　“咳...咳，我只不过去给鸢姐帮帮忙罢，顺道打探点消息。”少年摆好衣襟，一本正经道。
　　老人懒得理他，见那孙府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忙催促顾寒过去问问门路。后者对这群大汉极为头痛，本想以蛮力开道，但突然想到师父之前的劝诫只好作罢，硬是挤出一条缝隙摔进孙府，又瞧着无人理会自己，也算得上不失体面。
　　听一旁的门童说，近几日孙府正广招门客，但说明了只是招收短时劳力，我出钱你干活，就这样简单。只不过孙将军要面子，说是冠以门客之称好听些。这些门客的修为要求最低锻体六重，若是有武者达到锻体圆满或者气元境，孙将军要求亲自召见并予以多倍酬劳。而顾寒问及酬劳时，门童呵呵一笑，又说别看这些人的来路、境界有疏，但不用猜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为将军许诺的锻体丹而来，管事的还透露，那功劳第一的门客还有可能得到一枚补元丹呢，想想都觉得疯狂。
　　待把事情问了个大概，顾寒便小跑到师父身边诉说起来。
　　“师父，锻体丹您之前也炼过，不知价值几何啊？”顾寒询问道。
　　“嗯...差不多五十钱币一枚。”
　　“五十钱...还行，那补元丹呢？”
　　“五百。”
　　“啊，五百，这...差太多了吧？”
　　顾寒非常惊讶，他知道补元丹乃是气元境武者所需，只是没想到这仅仅一阶之差竟能翻出十倍。紧接着他盘算起来，寻思着若是此时手里攒着五百钱币应当怎个花法，还不忘记自己留点以备不时之需。
　　“想去当那门客？”顾老挑眉道。
　　“你就甭想了，那补元丹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从今日起你就要住进孙府，还是先为以后盘算盘算吧。”
　　前者并未理会老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日子”里，直到他听见要住进将军府才回过神来。
　　“住进去，不对，咱不是来给人家帮忙嘛？”
　　顾老率先来到府外，先是与管事寒暄了一阵，待表明来意后又谈论起诸多与顾寒有关的话题。那场面让顾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两位媒人在自己面前谈吐纷飞。每当老人说起顾寒的点滴，管事都要称赞叫好，说是少年才俊应当如此。不等顾寒反应，老人便搂着管事入了府，真如征战多年未见老友那般亲切，完全将少年冷落在一旁。无奈之下，他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刚进孙府便能看到一顶高大的石剃人像，家丁说那手执长刀的便是老爷子孙武海。当年老将军可是只身力破重关，以气元中期的身手将那后期贼人斩杀并救回当今王上，自那时起，孙家的地位便如水升高涨不下，这也是孙家繁盛的原因之一。
　　穿过回廊，顾寒忍不住停下来欣赏眼前所现，他没想到府内居然有此处天然美景。倒映的假山衬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又有荷花朵朵随风摇曳，撩人心弦。想必，散漫的暖阳都没料到，这回廊外的景色竟如此安静、祥和。忽然，一只锦鲤越出水面，刚好与驻足的顾寒照过视线。后者也是木怔片刻，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它逃了回去，于是连忙俯下身子拨弄着湖水，以示友好。
　　待到行客离去，假山后的木舟方才显露出半个船身。船上那一女子撑着纸伞端坐中央，身旁的侍女竟是笑的嘴都合不上，惹来主人一阵羞怒。
　　“小姐可认得那公子？”
　　女人摇摇头，脸上的娇羞难以遮掩。
　　“那小姐觉得他与王都的公子们可有相比之处？”
　　“你还说！”
　　她任凭侍女玩笑，却不曾生气。
　　······
　　内院凉亭中，孙霸端起茶杯品味着夫人的手艺，可曾想没等尝出个香儿来就饮尽了。
　　“我就说，这么好的茶给你喝简直浪费！”
　　“夫人说的是。”孙霸陪笑道。
　　“对了，人手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等过段时日便出发回险兽关。我不在的时候，那三个丫头你给我看紧点，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知道了。你自己也多注意，倘若应付不了就尽早回来，不能把性命丢了外头。”妇人吐露出几分埋怨，但更多的是苦闷和担忧。
　　“嘿嘿，我你还不放心？”
　　就在这时，远处一家丁打断了二人的闲谈。
　　“家主，顾老和顾公子来了。”
　　孙霸和夫人一同起身迎客。
　　“呵呵，孙将军别来无恙啊！”
　　“顾老，哈哈哈！”
　　“孙将军，孙夫人。”顾寒也随着师父拱拱手，显出几分庄重和教养。
　　当孙霸的目光转向顾寒时，不由得惊叹，因为他从眼前少年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元力的存在，且后者还表现得极为自然。这让征战多年的他很是疑惑，难不成自己还不如一个小辈。
　　“这位是？”
　　“我徒儿，跟我快三年了，如今也是刚刚突破锻体圆满，所以我想让他来你这儿历练一番。哦，你不用担心，这小子不过是偷吃我的药丸自己乱了气息，并无大碍。”
　　见到顾老表明来意，孙霸也是点点头，打消了疑虑。
　　“再有，这是我之前炼制的丹药，而这个留给夫人补身子用。孙将军先点点，至于多出来那些就当作寒儿的吃住钱了。”
　　重点来了，孙霸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几个玉瓶，心道都多出来了还点个屁。
　　“不必点不必点，顾老我自然信得过。”孙霸一把接过玉瓶，生怕眼前的‘鸟儿’飞走，身旁的美妇却暗骂他没出息。
　　“多谢顾先生。”
　　“夫人客气。”
　　不管一旁乐呵的二人，老人以孤傲的眼神看着顾寒，好像在说看到没，这就是所谓炼药师手艺，千金难求，不学你活该。而顾寒则用鄙夷的目光‘回敬’眼前这个老不羞，真想不到他撒谎编故事的手段竟有如此水准，什么刚刚破境、偷吃丹药、自乱气息简直胡说八道，这吝啬鬼什么时候大方过，亏的孙将军还信他。
　　经过几番谈话，顾寒对这地方也知晓了个大概，于是主动离去说是想独自逛逛这将军府。先路过厨房，看到里面的仆人、厨子都好生忙活，想来是在为他们准备晚宴；再往前走，便看到一汪水池，虽说不比先前的明亮湖泊，可也算得上宜情宜景。顾寒侧目，忽见一人从屋檐落下，那位置似乎是孙二小姐的住处。
　　“何人如此脑瘫，竟敢在白天擅闯将军府？”
　　顾寒猫在墙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只瞧那男子攀上古树，用枝叶遮住身形，见四下无人便装作一动不动的样子。
　　“我去，这不是城门那小子么，他怎么也来了？”
　　“就这身装扮...啧啧，看来这二小姐的园中也是别有洞天啊！”
　　而古树上的白邺自然不知道顾寒也藏在一边，他现在只想着等到伺候孙娘子的贴身侍女离去，自己就猛扑进她的闺阁，不管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先见到本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