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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决斗与后续
在武器上，双方都挑得很爽快——用自己最熟练的。
赵东拿起了自己的特制铁棍——比起普通的铁棍，它长得应该叫做铁杖了；而比起寻常铁杖，它又宽得像是铁棍。宽度和长度提升的代价是重量也随之提升，没有足够的臂力是驾驭不了这种武器的。
佣兵队长也用了自己的斩马刀，这种武器很常见，下至小匪，上至剑圣，无论什么层次都有人使用——因为真的很好用。
但选择装甲时，双方都思量了很久。
赵东选定了一套全身带棉质内衬的铁链甲，而佣兵队长干脆选了一身棉甲。
斩马刀势大力沉，铁棍就更不用说了，双方都需要一些缓解冲击力的手段，棉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华丽的斗兽场，四周也没有挤满了的喧闹观众。
只有一片空沙地，一队随时准备终止决斗的侍从——当赵东快被佣兵杀死时终止，在赵东快杀死佣兵时假装看不见。
还有两个准备决一死战的人。
没有人用嘴挑斗对方，当裁判说开始时，赵东挺棍向前，用武器来做出挑衅！
普通的刀剑便难以与长武器抢先手，更别提笨拙的斩马刀了。
闪躲？格挡？还是不管不顾朝着自己的脑袋劈一刀？赵东紧盯着佣兵队长，用视线捕捉着他的反应。
佣兵队长一动不动，赵东见势，把棍向后一收，觉得这仗并不好打。
“若他选择闪躲，那他并非一个高明的对手，拉开的距离使我的长棍又占据了主动权。
若他选择格挡，那么他是一个蹩脚的对手。我挺棍刺击，打击面是一个点，并非像挥、劈舞出的线那么好挡。
而我又没向具体的方向发力，这个点到底落在哪里，全凭我的心意，他挡上半身就戳脚，挡下半身就戳头便是了。
若他是一个不管不顾直接劈的莽夫，那就连对手都称不上了。本来我已抢得先手，刺击又比劈砍要快得多，在他的咽喉骨碎肉烂，脑袋被几条皮肉吊着在胸口晃来晃去时，他的刀才刚刚扬起。
所以一动不动，才是最优的选择。”
——赵东的战后回想
赵东在战后往往会把每一个细节都咀嚼得干净，但在战时，他只抓住最要命的点思考，然后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决策。
赵东扫了一眼对手的下盘，松软的沙地似乎并没有对其造成多大的影响，于是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把距离拉开，发挥铁棍的距离优势。
然而赵东的右脚的后脚跟刚刚落地，对手握着刀柄的双手便猛地一转，锋利的斩马刀刀锋翻到了上方，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斩马刀突刺带来的呼啸之声刚刚传到耳边，刀光便闪到了眼前！
刀芒偏左，向右跳！
被太阳灼烧得发烫的刀背贴着赵东的左臂而过，好似死神擦肩而过时的一个吻。
趁对手力已用老，来不及变招，赵东的铁棍用最快的速度向左一挥，打向佣兵队长的腰间。虽然来不及蓄力，但以赵东如今的力道，也足以让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此告别下半身。
铁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腰间，然而传来的感觉却让赵东暗道不妙，在棉的缓冲下，这一击只打得骨头开裂，却未碎成片，对方还有再战之力！
迎面而来的是佣兵队长狞笑的脸，唰地一口血水吐了过来！
血水浸入眼眶，带来阵阵辣疼，然而赵东却没有第一时间强撑开眼睛，此时眼前的一片混沌中清晰地出现了一条线，一条迅速逼近的线……
赵东本能地把头向后一仰，一阵劲风刮过，脖颈一凉，此时赵东才发觉，这条自己在一片混沌中“看见”的“线”其实是刀芒，刚才自己若不第一时间躲闪，头恐怕早经掉到了地上。
在和突破出精神力量的哨卫较量过几次后，有时候赵东看到对手手臂一动，脑海中便瞬间闪出了对手的攻击轨迹。
只不过几率很小，大概敌方攻击十次只能预测出轨迹一次。哨卫高兴地告诉赵东，这是他将要突破精神力量的前兆，大概五年内就会有成果了。
现在我闭上眼也能看到这斩马刀的轨迹，难道……
“然而现在死了，别说更进一步，就算得道成仙了也没用啊！”
赵东压住心头的狂喜，强睁开眼睛，专注于这生死一瞬的战局！
在布满血雾的朦胧视野里，一对血丝如同蛛网般罗织的凶目瞪着赵东，佣兵队长的刀口又重新翻了下去，顺势往赵东胸口斩去！
然而赵东也是不避——都离得这么近了，长期搏斗的经验告诉赵东，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换取闪避所需的时间了。
所以，主动出击吧！
当把一种武器掌控自如之后，它便是你延伸出的手。这极短的时间内，赵东可能来不及移动整个身体，但动动手绝对绰绰有余。
赵东的铁棍从佣兵队长的侧腰处抽回些许后，便横着往佣兵队长握刀的双手挑去，刮起的劲风将佣兵队长的胡子和额前的毛发扬了起来。
“来赌一赌吧，看看是你先劈开我的胸膛，还是我先把你拿刀的双手废成烂肉，把你化作待宰羔羊！”
赵东感觉自己胸前被铁锤猛击了一下，眼睁睁看着身上那一串串的铁环像是豆腐般被切了开来，接着这刀锋穿透了层层被圧实得犹如木板的棉花，砍在了自己松软的肚皮上……
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一阵一阵钻心地疼。
然而这刀锋注定无法再前进了，因为佣兵队长的手已经没了。
他的手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脆弱的肉体被铁棍一撞，双手成了扁扁的肉糊，黏在了刀柄上。
那柄斩马刀也被铁棍挑飞了出去，在空中那两摊肉糊与手臂相连的部分被一下撕裂开来，血溅了赵东一脸。
沦为铁臂阿童木的佣兵队长狂叫着踢向赵东，精神已经陷入了癫狂——废了他的双手，与杀了他又有何区别！
这满是破绽的踢击被赵东用脚轻易地截了下来，佣兵队长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那佣兵队长还在地上胡乱踢腿，赵东也是不理，先轻轻一棍抽向佣兵队长的嘴，再抽向膝盖骨，将膝盖骨击得粉碎，佣兵队长其中的一条腿便只能抽搐、流血，他再也起不来了。
接着赵东慢慢料理另外一条腿，先敲断脚趾头，赵东对棍的把控十分精妙，粗大的铁棍一次只敲断一根，足足敲了五下。
然后一棍一棍地从脚掌开始，一直敲到腰间，原本粗大的大腿变成了一大张骨肉制成的纸。
原本围上前去，打算在赵东受致命伤之前，立刻宣告决斗结束的各个侍从队长悄然退后，兴高采烈地观看这场好戏。
佣兵队长流出两行眼泪，想要说出的投降，因为嘴已经被赵东抽烂了而变成呜呜声。
几个一同观战的佣兵队员大喊结束啊，已经结束了！结果身旁看管着的圣国侍从以“干扰决斗”为
由，将他们手脚的关节连同牙齿全部敲碎，躺在旁边也跟着队长一直呜呜。
“虽然我的对手死不投降，但我还是觉得这场决斗已经分出胜负了。出于尊重，我请牧师治疗我对手的致命伤，手脚之类的小创口就由我对手顽强的意志来抗过吧。”
牧师心领神会，将那个人棍吊着一条命，然后对残废的四肢便撒手不管。
之后的几日，槽牙城的居民出城左转都会看到有几条人棍，出于他们在城里闯下的良好声誉，居民们热情地对他们吐了好几口口水解渴，有的孩提还脱下裤子当场撒尿。
依靠着居民的口水和尿液——在极度干渴的情况下，这些液体都会被本能地吸入嘴里。这几条人棍居然还活了几天，然后快要饿昏过去前，被几头水下猛禽开膛破肚，分成几块拖入水中……
“约翰？这个名字最近挺响亮的，在这槽牙城的高处也能听得到啊。”城主奥菲放下手中的纸张，对四周侍坐的主教、高阶圣骑士们说道。
槽牙城原本建立在险峻的山地，这在军事上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但对于工农商的发展……不提也罢。新扩建的作坊、农场和新兴的集市，大多都在山脚下的河边平原，大多平民聚居于此糊口，这些地方俗称“低处”。
而不必操心衣食的人，自然住在高处，鸟瞰着这日渐扩张的槽牙城。
奥菲周围还是一阵沉默，这些从娘胎里就开始听父母讲圣火，一直信到胡子白了的教徒，即使兼任了官僚，也不懂得避免让上级尴尬。
只要没想出一个确切的答复，他们可以一直冥思到散会。
幸好奥菲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尿性，说我们先不谈这个，说说最近关于牧师工作量过大的事。
圣国的律法，一向是简单的，很适合管理农场里呆呆的庄稼汉，憨厚的矿井工，隶属官方的工匠和商人。
但槽牙城里的变化，已经让圣国律法变成了一个笑话，光是应付边缘之地前来的商人，就已经不得不增行许多条例。
兼任审判官的牧师们已经多次上报自己钻研神圣典籍的时间被挤压得不够用了。
佣兵们更是压垮这些可怜的牧师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人若是烧杀抢掠，那倒可以直接办了，身边的这些人出去动手，太阳落山前不会存在任何一个佣兵。
但这些人就是只戏弄欺负老实人和边缘人，在交易时耍手段占便宜，在人多难以监管的地方小偷小摸。
一旦有人对他们表示不满，佣兵们就开始闹腾起来，说此人歧视外来人，违反城主奥菲的命令云云，打起来的鸡毛官司极大地加重了牧师们的工作量。
奥菲原本不可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把这些能带来财富的佣兵绑在火刑柱子上人肉烧烤，但现在这群人却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城里逐渐升腾起的怨气，不光指向佣兵们，还指向他这个城主。
鼓吹往日田园牧歌般生活的人，一直都不在少数，现在更多。而支撑他这城主宝座的椅腿，即支持他的基本盘，却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奥菲已决意，像那次漂亮的经济战般，用纸笔政令来解决矛盾，没想到这约翰用铁棍直接把几个佣兵弄成人棍，把矛盾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直接把约翰下令处死，然后给这几个佣兵风光大葬？怕是最蠢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不仅不会有人执行这个命令，还会有人执行城主调换的命令。
大肆褒奖约翰，并奖赏他的勇武，提升他为侍从队长？那城里的侍从怕是人人都想打死几个佣兵升官发财，自己干脆发布驱逐所有佣兵的命令算了。
所以这几天几个大商团、大佣兵团的首领来探自己口风的时候，自己都声称约翰的行为符合律法，只是件平常的事，自己不反对云云。
自从约翰弄出几条人棍摆在城外后，这些佣兵老鼠们确实收敛了很多，但奥菲清楚自己不能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一名侍从削几条人棍，想要长久维持稳定，还得靠律法政令。
可圣国这种行政、司法、立法的权力，全都集中于宗教人员的制度，本身就支撑不了复杂的律法政令。
所以奥菲决定“掺沙子”，虽然对抗这些老古董不能硬来，但绕两个弯，他们便晕了。
数日后，槽牙城的“高处”颁布了修士可帮助牧师断案、理政的律令，原本只能充当牧师家的男仆、安抚信徒和研习经典的修士们，得到了权力。
权力虽然还是集中于宗教人员，但却下放了。
紧接着又是奥菲对佣兵们的一套组合拳，但赵东却没有再关注了。
因为杰瑞升任侍从队长后，这支小队，有了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