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锦衣提刀录 / 第十六章 何为虎父虎子

第十六章 何为虎父虎子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西凉有聚而葬之的习俗,郡城郊外基本上都会有一处乱葬岗,微山道众坟墓立于一处就是因为本地习俗。
  乱葬岗埋葬的大部分人都是当阳郡的穷苦人家,一卷草席就地草草掩埋,家中稍微有点资产的都会去寻一处风水宝地。
  晚风飒飒,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穿过树林,泄留在乱葬岗的小山坡上,坟堆里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掀开盖在身上的白布站起来,有些摇晃,整个人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女子揉着太阳穴,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一看四周皑皑白骨裸露在外,风穿过骨孔,声音刺耳吓人,好像有厉鬼在耳边低语。
  柳雪薇眼睛一红,在坟堆里四处乱转,许是太慌张了,兜兜转转走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出口。
  夜深了,树梢上偶而穿了几声猫头鹰的怪叫,幽暗的树林里偶而闪烁绿光。
  她有些武力自持不怕遇上猛兽,可她怕的那虚无缥缈的鬼怪,自小就怕。
  柳雪薇走了两步听见“咔”的一声,吓得像个小野猫似的窜出老远,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不过是踩断了一根树枝。
  柳雪薇凭借着月光,勉强可以看见一丈以内的景象,想要在天亮前离开乱葬岗是不可能的。
  内心的恐惧,和长时间的焦虑击溃了,这位从小活在师门庇佑的西蜀公主。
  她站在一片空地,一抹眼泪,朝天行了三次拱手礼,据说朝天行三礼,心意可直通神明,她带着哭腔发誓道:“我柳雪薇誓杀刘裕安!”
  长夜漫漫,亡国公主蹲在一颗老槐树下,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不敢入眠。
  ……………
  夜深了,芭蕉庭院外有一口枯井,在月光的照射石板井口下明亮柔和,芭蕉树里偶而有飞鸟闪过的身影,爬山虎蜿蜿蜒蜒的布满了庭院墙壁,露出几分凉意。
  屋里亮着灯光,刘裕安翻阅着白玉案几上当阳郡这些年来的公文记录,案几左上角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冰糖雪梨汤。
  当阳郡的公牍一般是用成年竹子做成,要求竹子无虫蚁啃噬,内中不能因各种原因入水,导致重量增加,再则,纤细观赏类的竹子,或节过多的竹子,如观音竹,都不适合建造竹筏。
  经管如此做出来的公牍竹简还是十分厚重,凉地推行过纸制公牍可惜不易保存,因此不了了之。
  当阳郡这些年来积累的公牍何其多,就算刘裕安只要紧的部分最翻阅,手脖子还是酸痛难耐,传言大秦天子日阅三千公牍竹简,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顾展堂恭恭敬敬的跪坐在案牍前,静静等候刘裕安的吩咐,他与其余三十五暗卫一样,从小由西凉王府收养,他们不知各自身份,但情同手足,一齐在边塞历练十余年,又经受王府名家指导学习刺杀、隐匿、阵法等各项基本技能。
  顾展堂早在鸣凤楼见到刘裕安的那一刻前,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是西凉世子的死士,三十六名天干死士。
  这些年刺客来了一波又一波,当初的三十六暗卫,现如今只剩下了十六人。
  那个让整个天下战栗的白衣儒将,曾问他后悔吗?他给自己取字凃枹,其意不言而喻。
  刘裕安合上案牍,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我在来时看蛛网密报,上面说栗子咏这些年与大秦官员有所来往,我只以为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色,没想到还在当阳郡为非作歹,俨然将当阳当成了他的地盘,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首辅大人。”
  “殿下,栗子咏已经带着家眷连夜逃出当阳了。”顾展堂杀意凌然,开口道:“要不要属下待人劫杀他?”
  刘裕安小吸了一口滚烫的冰糖雪梨汤,不由暗骂后厨不知事,平日里仙奴给他熬的冰糖雪梨总是温度适宜,倒不觉的有什么,这些天小丫头跟子扶走的亲近,就没怎么给他熬汤了,放下冰糖雪梨汤,刘裕安抿了抿嘴唇才道:“西凉的贪官污吏何止他一个,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父王他早就在着手肃清吏治,可杀了一茬又长一茬,究其根源还是在一个选官制度上面。
  大秦从立国伊始就开始行使九品中正制,西凉看似是大秦的藩属,其实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都已经完全独立于大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西凉王朝,但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要奉行秦法,不然就是叛逆了。”
  九品中正制始于太祖皇帝,设立有中正官一职,前往各地搜寻人才,按照家世、品德、才能,分别品级,共分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个平级。
  初期确实有选拔官吏的左右,只不过久而久之中正官一职被世家大族掌握,选拔的标准也渐渐转化为了九品中正制建立之初,确实起到了选拔人才的作用,其九品中正制建立之初,确实起到了选拔人才的作用,只不过时间久了,中正官一职被世家大族所掌握反而造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情况。
  但并不是说寒门就没了出路,当朝首辅宋濂铁血手腕,在各地推行“举孝廉”,由各地百姓共同推举人才,从而入仕,但这条政令在秦地并没有得到太好的贯彻,孝廉出身的官员少之又少。
  “举孝廉”这一条政令在西凉王的受意下反而在西地办的如火如荼,这也是谢宴一介布艺可以成为一郡郡尉的原因。
  总得来说,弊大于利!
  见刘裕安无意追杀栗子咏,顾展堂也不会有所不满,转而呈上了另外一份蛛网密报,说道:“这是殿下在微山让蛛网调查的西凉十二清的情报,请殿下过目。”
  刘裕安接过密报,顾展堂补充道:“时间久远蛛网能够获得的线索极少,只得知,太上十二清是两百年前微山老一代最为出色的十二名弟子,他们仗剑天涯,行侠仗义,烟雨下江南,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改道一路向北出了雁门关。”
  “出了雁门关?”刘裕安看着密报呢喃道:“雁门关外,便是北狄,他们前往北狄所为何事?”
  顾展堂颔首道:“不属只知道,他们十二人在关外为救边塞百姓,十二人十二把道剑,袭杀了五千北狄铁骑,当时北狄王庭震怒,但极为反常的未对他们进行阻击,随后十二人在大漠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就只有张庭筠一人被上一代老天师从关外带了回来,回来时深受重伤,张庭筠自此以后潜心修炼不问世事,他们在关外具体发生了什么,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刘裕安轻敲案几,这件事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让蛛网探子继续调查,当阳郡一事还是留点后手好,我听说栗子咏有一独子,你可遣人将他带回来,只放栗子咏东去。”
  “属下遵命。”顾展堂起身告退。
  刘裕安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无意间看到了门口各个官员送来的礼品,没有包装,尽皆是一些名家画作,亦或是些难得的珠宝,刘裕安心里暗暗称奇,就连一个账房管事都送的来夜明珠,当阳郡的官吏不简单啊!
  刘裕安冷哼两声,两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了门口,待人走近,借着屋内灯光才看得清样貌。
  裴旻双手占满了黄土,背着红木棺材,带着鬼脸面具,他旁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子,留着眼泪,表情蓦然。
  裴旻淡然道:“你今天遇到的那个老头死了。”
  刘裕安何等聪明,神情一怔,有些意外的说道:“我只想帮帮他,没有料到其它。”
  旁边那名女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再联想到袁老头死前给她的金镚,不由咬紧了嘴唇。
  裴旻取出秋霜刀,淡淡道:“我找遍了整个当阳,没有寻到当阳郡太守。”
  刘裕安问道:“你要杀了他?”
  裴旻道:“我今日闲游当阳郡的时候,发现城里有不少饿死的妇孺孩童,城北城南两处的房屋与城东的奢华不同,基本上都是些黄土坯房,随时都可能坍塌,他不是一个好官。”
  刘裕安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案几,缓缓道:“我知晓城西繁华不过是冰山一角,当阳郡当年与大楚血战,十室九空,家家户户白衣素缟,短短几十年怎么可能恢复的了元气,但你不能杀他!”
  裴旻冷声道:“贪官污吏,留之何用?”转身就要离去,越女听见响动,下意识跟在他身后。
  刘裕安蓦的站了起来,怒道:“裴旻,不要忘了你我的约定!留着栗子咏,比杀了他更有用!”
  裴旻脚步悬在半空,终是没有踏出房门,看向越女,开口道:“她怎么办?”
  刘裕安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在蒲团上沉思道:“你愿意留下来吗?跟随我们去长安,到了长安去留随你。”
  越女不知道面前是何人,从只言片语中感觉这人应该很有权势,她一只手一直牵着裴旻的锁链,不假思索的说道:“留。”
  对于这女子的去留刘裕安并不是太过在意,不过袁老头的事是因他而起,要是她愿意留下来,刘裕安也会不会亏了她。
  给越女安排了厢房后,她就去休息了,裴旻解下红木棺材,同刘裕安坐在泛着青光的台阶上。
  刘裕安打破宁静,开口道:“传言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一夜之间将李家上上下下几百口成年男女杀害,现在你居然在为百姓着想,我在想是不是传言有误。”
  裴旻长着老茧的手,磨砂着秋霜刀,不夹杂一丝感情,轻声道:“他们该死。”
  “我猜也是,朱门酒肉臭,偌大的大秦世家皆有罪。”刘裕安突然轻声笑到。
  裴旻显然没有料到刘裕安会这样回答,道:“你跟他们不太一样。”
  “是吗?”刘裕安庆幸道:“那我就不会死在你刀下了。”
  芭蕉庭院月光皎皎,芭蕉树叶轻摆,冷风徐徐,让人心神都能得以平静。
  “要出去转转吗?正好我还想去见一个人。”刘裕安若有所思,看到裴旻同样没有睡意,干脆提议到。
  裴旻确实还不想休息,思索一下,就扛起了棺材,走到了门口。
  “先等等。”刘裕安说道,起身跑去珠帘后面的金丝楠木床,看着两个玩累了横七竖八躺在床上熟睡的小丫头,笑着摇了摇头,替她们盖好被子这才和裴旻一同出了郡守府。
  走在小路上,刘裕安打着灯笼,瞧见裴旻摆弄手中的秋霜刀,有意无意的问道:“练刀,会不会很苦?”
  裴旻动作一滞,回想起自己练刀的过往,淡然道:“我以前遇到了一个老乞丐,他教的我刀法,要说不苦那是假的。”
  “刘裕安有些惊讶的重复道:“老乞丐?”
  裴旻问道:“你知道那个老乞丐?”
  刘裕安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刚想起了自己刚出王府的那一会儿,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乞丐,声称自己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想给我算一卦,我给了他百两纹银,倒不是真想让他给我算命,只想让他说些好听的,没想到这混球听闻我的生辰八字,疯疯癫癫的说我是天煞孤星,我一怒之下就想差人收拾他,没想到他极善察言观色,还没等我开口就溜之大吉了,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两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灯笼发出的淡红色光芒照着青石板小路,刘裕安跟裴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有趣的是西凉没有施行宵禁,哪怕是夜里了街上还有人提着灯笼闲逛,不少人在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那个中年男子扛着红木棺材,面如恶鬼,吓得丢了灯笼就跑,刘裕安只好憋住笑意,不再吱声。
  谢宴坐在自家小院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摆上了几盘凉菜,还有一壶上好的阳春酒,香醇浓烈,酒杯,筷子都准备了两副,不消多说是在等人。
  谢宴给自己斟满一杯阳春酒,一饮而尽,一瞬间咽喉里就像是着火了,又呛又辣,“看来自己是高估他了。”语气中多有烦闷之意。
  “咚咚”敲门声突兀的响起,谢宴眼神一亮,整理了一下衣冠,信步走向了门口,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面如玉冠,丹凤眼桃花眸,风姿卓越的少年。
  那少年提着灯笼,躬身道:“我想来问问先生,何为虎父虎子?”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