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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指尖的江湖 / 第四十八章 弥天 一

第四十八章 弥天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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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仙跟着豺二狗干了几年,听雪楼的规矩是明白的,但凡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情,他不会如此匆忙地破门而入。
  “确是有一桩子大事。”
  他如是说道,脸上神秘兮兮,用一种特殊的口吻问道:
  “苏先生,今日出现的事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姑且先问您一句……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复生的亡者么?”
  苏寒山回道:
  “不信。”
  “星海天有上古秘术,以北冥虫‘寠’作药引,传说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这门秘书复活的人只是单纯的傀儡,并不是真人,这种傀儡的身体坚硬无比,能够如同常人一样活动,但却不能够说话,不能思考。”
  寠,本以屋室简陋贫寒为意,但相传‘寠’虫乃生于北冥海不祥之物,见过此虫其人,三世不裕。
  唐仙闻言才收敛了一下脸上的颜色,将食小仙最近的日子在破庙里面见到那个老人的事情全部抖擞了出来,在苏寒山逐渐变化的神色之中,说道:
  “回头我让听雪楼的人去了佟先生的坟前看过,那里的确有从里面被刨开的痕迹。”
  苏寒山没有急着说话,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平静问道:
  “年龄呢?”
  唐仙道:
  “从小仙的描述上来看,只怕应该对的上。”
  那双似水温柔的眉毛微微集拢,里面流露出不少的困惑,沉默了许久起身道:
  “我要去看看坟墓。”
  他跟唐仙交待了几句,转身进了木屋,批了一件暖绒的披风,玉面狐穿好了衣服,倔强地拿起了一根灯笼跟随苏寒山一同离开了这里,避开了风雪,向着城林的东郊而去。
  “佟一文死而复生这件事情……会不会太荒谬了。”
  玉面狐晓得这个人对于苏寒山很重要,是苏寒山当年的救命恩人,但她仍旧觉得人死复生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若是当年死后不久,从坟墓里面爬出来倒还有些理由可以解释,这种死了好几年的才从坟墓里面爬出来,光是想一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我才要来亲自看看。”
  苏寒山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牵着腿伤还没有痊愈的玉面狐朝着陵园而去,到了佟一文的墓前,静静站立着,看着眼前的巨坑,沉默不语。
  今夜没有下大雪,所以积雪没有能埋掉这个坑,棺材里面的尸体不翼而飞。
  玉面狐绕开了脚步,看了看附近,说道: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的确是从里面刨出来的,而非是外力挖掘。”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件事情听上去太过匪夷所思……一个死去了多年的人忽然复活,并且自己爬出了坟墓!
  南晋的人大都敬重鬼神,对于这样的未知,玉面狐的确有些脊背发寒,她望了望周围的死寂,不自觉朝着苏寒山靠拢,伸出手牵着他的衣袖,仿佛这样能够带给她安全感。
  “有趣。”
  苏寒山淡淡说道,语气甚是微妙,仿佛对此没有感到任何诧异,他跳进了埋人的棺材里面,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被掀开的棺材板子,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痕迹,仿佛昭示着棺材里面的人生前挣扎,彷徨,惊恐,最终死命挣脱束缚,从被封闭的可怕黑暗之中逃脱,看见了天上的大日。
  “都是满满的细节。”
  苏寒山如是一笑,眼角溢出杀意。
  “就是翻人家的坟不太好,这帮子人做事当真没有什么下限,本来想请他们喝毒酒,现在只能直接杀头了。”
  玉面狐微微一怔,说道:
  “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她细细看着这些痕迹,若说是人故意伪造,的确没有任何瑕疵,也不知苏寒山究竟是如何才能够断定尸体不是自己爬出来,而是被人挖出来的。
  “其实只是单纯的尸体爬出来,还不好讲,但有了食小仙在破庙里面看见的事情……那便不一样了,有人明显想要伪造一种佟一文死而复生的假象,但他们不晓得的是,这座坟并不是佟一文真正的坟墓。”
  “当年佟一文死后,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我去找到他的时候,尸体早烂了,我那时穷困潦倒,又没有多余的力气,所以只能仍由他烂在了乱葬岗之中,被蛆虫分食,他的家人因为不敢得罪王城的那些无赖,最后只能狼狈离去,这座坟墓虽是我为佟一文立的坟,但里面埋的人却是当年杀死佟一文的人。”
  苏寒山的话让玉面狐瞬间醒悟。
  既然埋的不是佟一文,最后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人也不该是佟一文,有人知晓数年前的事情,知晓苏寒山年轻时候的狼狈,想要借佟一文生事,殊不知这坟墓里面葬下的人,根本不是佟一文,而是一个市井榴芒。
  “只怕这一次,设计的人又要失望了。”
  玉面狐眼神一亮,里面折射出促狭的笑意。
  月光明亮,银层渐隐,暗雾晦朔间缓缓消散,苏寒山又带着玉面狐自此地离开,月散魔云,在极远处的山尖上投来的目光便不止停留在那如萤火绽放的灯笼上面,他们看见了苏寒山和玉面狐离开的小小人影。
  “他们上钩了。”
  一个冷冷的女声响起。
  “未必。”
  苍老的嘴唇煽动,他饮下了酒,微微润着干涩的喉咙,手中的那碗豆花面早已经冷腻,老人注目这面许久,尝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这泼油辣子好辣。”
  “为什么南晋的人喜欢吃辣?”
  “有水吗?”
  无人回应,老人将豆花面倒入了悬崖,借着崖上的清风骂道:
  “简直是……猪饲料啊。”
  ……
  ……
  走在前方的苏寒山,回头看了一眼玉面狐。
  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玉面狐被他认真的眼神瞧得有些羞意,咬牙轻问道:
  “看我作甚?”
  苏寒山沉默了许久,回道:
  “其实那棺材里埋得就是佟一文,方才只不过是我顺口编的一个故事。”
  玉面狐微怔,而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方才周围有人?”
  “无人。”
  片刻之后,玉面狐抬头注目苏寒山的眼睛。
  “真真假假,无人便是说与我听,所以方才你信我,此时又不信了?”
  苏寒山说道:
  “恰恰相反。”
  “方才我不信你,但现在我信了。”
  玉面狐问道:
  “又是为何?”
  苏寒山继续提着灯笼向前走去。
  “因为你每次害羞的时候,脸和脖子就会红得像桃花。”
  “这个别人学不来。”
  玉面狐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仿佛人被看穿,红果一片,心头愈觉得羞恼,握住了苏寒山的手轻轻用力,从牙缝之间挤出了话。
  “住口,不要说了。”
  ……
  ……
  运河风大,河上起了大雾,朝阳未生,天色尚有些阴沉,拖着沉重身子的某位船主死在了运河上,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顶住这个冬天,等待退休的那一年。
  他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自他死后,很多穿上的年轻人自告奋勇,跃跃欲试,旁敲侧击想要担任这艘船的船主,藉此迈出自己在杨一家上位的地步。
  一名精壮,皮肤黝黑的年轻汉子站在了岸边的小棚子里面,喝完了今日的豆浆,吃了半根被炸得硬而划嘴的油条,才小心从身上拿出了一张折叠工整的草纸,又拿出了的一贯吊钱,看了许久,最后又从兜里面又拿出了几个脏兮兮的铜板,捏在手心里面。
  他找到了港口的一名负责这片区域的管理员,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上前先将钱塞给了他。
  “嘿嘿,大人……”
  他上前和那名杨一家的管理搭讪,用不多的吊钱,换了几句珍贵的话。
  “有话快说。”
  那管理四下里张望,将声音放低,按照寻常的规定,他是不能够和这些底层的爬蚁过多交流的,但既然这些人愿意给他钱,他也不会就这样拒绝。
  黝黑汉子吞了吞喉头的口水,紧张地搓手道:
  “那个……总管,最近我们那船的老船长不是出事儿了吗,我寻思咱们这些人的贱命不重要,但影响了杨一家的生意就不好了,所以船不可一日无主……那个,我老朴也为杨一家干了这么多年的事儿了,别的我老嫖不敢说,就船出河这一块儿那是熟悉不能够再熟悉了,所以能不能……”
  “能不能……”
  “帮俺向大人们请示一下,让我老嫖来做这个船长。”
  听到这里的总管停下了自己扣动手指的动作,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
  仅仅是一艘船的小船长,对于杨一家算不上什么,但即便是一艘小船,他们也绝对不会轻移让给杨一家外面的人,任何可趁之机都必须要摈弃。
  看见了他的眼神,朴老三登时便心道一声糟糕,他固然不识字,连这封自荐信都是委托城中先生写的,但在船口工作了这么些年头,人情世故,察言观色他多是知道的,对方这个眼神,已经充斥着极大的排斥。
  时间很珍贵,朴老三当机立断,一咬牙,又从自己的兜里面拿出来十几个铜板,一骨碌全部塞进了那管理的手中,低声道:
  “总管帮俺一个忙,将这信送给杨一家的大人手中,至于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那管理沉默了片刻,拿过了朴老三的信放进了衣服兜里面,抠了抠鼻孔低声说道:
  “不要抱太大希望。”
  “想在杨一家上位,需要很大的运气。”
  他朴老三黝黑的脸上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急忙对着那管理道谢,转身匆匆低头离开。
  他把头埋得很低,比平常时候更低,甚至有人从背后看他的时候,会发现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头。
  就在朴老三转身远去之后,那管理竟从胸口掏出了那张信纸,随手扔进了冰冷刺骨的运河之中,看着它缓缓浸透湿润,然后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河底。
  至于这封信最后究竟是被河下的暗流冲刷向远方,还是被埋进肮脏的淤泥,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给他信的人,其实也不在乎。
  今日老船长死了,那只船便不能够出河,因此没有人在乎这些船员去了什么地方,杨一家的人想来不甚关心这些下人的死活,平日里他们在杨一家做事,前后得有人看着,今日他们不来却也无甚关系。
  管理看着朴老三的身影逐渐远去,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继续抠弄自己的手指,不时又放进嘴里面咬一咬,他一直有这个习惯,在这里稍微有些观察力的人都晓得。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嘴唇变黑了。
  ……
  画廊桥上的玉面狐撑开伞,顶住了头顶落下的飞雪,忍不住说道:
  “记得往年王城没这么爱下雪,却不知为何今年的雪来了一场又一场,太后的诞辰越来越近,再这么下下去,那寿宴只怕得开进蟠龙殿。”
  苏寒山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暖炉,站在大伞下,目光远略烟斜渠,轻声道:
  “瑞雪兆丰年,苍山之西,东陵之北,那些地方也爱下雪,可惜那里下雪不死人,王城下雪……总会伴随鲜活生命的逝去。”
  画廊桥上的行人不多,来来往往偶尔路过几人,也都是匆匆离开,站在偌大的桥上赏雪的人并不多。
  “为太后祝寿的时候,你会去么?”
  “不想去。”
  “西周的人要在寿辰上舞文弄武,若是晋国赢了自然万事大吉,若是晋国输了,届时麻烦就大了,老皇帝一怒斩了这些不明事理的西周人,两国必然开战,若是老皇帝不这么做,只怕老太后这诞辰是过不舒坦了。”
  玉面狐并非瞎说,人活一口气,更何况是两国之争?
  苏寒山淡淡笑道:
  “西周的阴阳人生来就阴阳怪气,他们来为老太后祝寿是假,挑起争端是真……如今的西周国力强盛远胜南晋,若不是龙不飞和镇南军太过顽固,南晋早在上一次的动K乱之中被西周趁机夷平了。”
  “他们想要师出有名,动军总得有个借口,若不然便是要南晋付出些代价,于是这一次的他们来了。”
  “我不想去,只不过是因为不想看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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