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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书：
枯藤老舍燕窝，破屋土炕落花。月夜星河牧马，天狼跌落谁家？
“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太婆总这么恶狠狠地警告，狗娃将之抛在脑后，他带着“偷燕队”潜伏回家。
他们排成一队，悄悄躲在屋檐下。
狗娃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朝房里张望：老太太睡着了，鼾声正隆。
“嘻嘻...”
炮弹忍不住笑出声来。
“嘘！”
狗娃瞪了他一眼，扭头继续观望，确认安全，招呼大伙都过来。
“你，你，还有你！”
狗娃做了个搬凳子的手势，牛娃、地瓜、辣子心领神会。
狗娃朝炮弹递了个眼色，炮弹点点头，蹑手蹑脚爬墙上窗。
“我呢？”
大家都有任务，射手鱼却没有。
“我呢？”
“原地待命！”
“哦！”
狗娃匍匐前进，辣子端着椅子猫腰跟在后面。
燕窝里几只雏燕探头探脑，叽叽喳喳。
老太太非常喜欢小鸟，尤其是燕子，她在自己屋檐下搭了个窝。
牛娃地瓜花开两朵，各守一方。
射手鱼和辣子小心护着摇摇晃晃的椅楼，屏住呼吸，抬头望着狗娃。
狗娃晃晃悠悠地站在上面，缓缓起身，刚要伸手掏燕窝，老太太突然醒了，毫无征兆。
“尕娃！奏啥哩？”
话音未落，榆木拐杖带着呼啸的风声，飞了过来，辣子连忙拉起射手鱼拔腿就跑。
明哨暗哨，抱头鼠窜。
狗娃大惊失色，“回来！回...”
话没说完，椅楼轰然倒塌，狗娃跌落下来，砸在墙角不起眼的木箱上面，刚要喊疼，下面的箱盖“哧溜”一下，应声开裂。
狗娃屁股朝里腿朝外，骑在上面动弹不得，散飞的鸟毛夹杂着纷扬的灰尘缓缓飘落。
老太太急忙起身，光脚跑到孙儿跟前。
“尕娃子，摔疼了么？”
狗娃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到底疼还是不疼嘛？这娃...”
看着孙儿狼狈的样子，老太太满是心疼，她伸出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
狗娃蜷成一团，努力地抽泣，以为这样就能免受皮肉之苦。
看到孙儿并无大碍，老太天松了口气，指了指地面，说，“站到这来！”
狗娃乖乖地从里面爬出来，站到圈里。
“完了完了，这次屁股肯定又要肿了！”
他紧咬嘴唇，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咋半天没动静呢？节奏不对呀！得是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咧...”
狗娃偷偷瞄了一眼：老太婆正坐在地上，看着摔死的雏燕唉声叹气。
狗娃突然很难过，又不想说什么，只好低头搓衣角。
许久，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狗娃立马汗毛倒立，紧张地不能出气，出乎意料，老太太并没惩罚他，而是直接去了后院。
“这老太太葫芦里装着啥药？”
狗娃连忙追出去，一探究竟。
后院石榴树下，老太太拿着铁锹挥汗如雨，虽然吃力但很执着！
狗娃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老太婆蛮善良的。
坑刨好了，老人缓缓捧起燕子，喃喃地说：“对不住喽，小朋友哟！额孙儿不听话，害了你...”
她扶着铁锹，艰难地弯腰，把燕子尸体放进坑里，开始填土...
望着石榴树下佝偻的背影，狗娃心里懊悔不已...
突然，脊背猛地发凉，扭头一看狗娃吓了一跳：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难道叫额承认错误？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认错就认错！”
狗娃赶忙搂住奶奶的胳膊，一头扎进她怀里，小声承认错误，“婆，额错了！再也不敢了...”
“嗯！这才像话麽！”
老人眯着眼，点点头：“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走，婆带你到门口乘会凉！”
老太太不由分说，拉起狗娃的手，径直朝门口走去。
“过来，坐这里！”
老太太拉着孙儿的手，在石墩上坐下来，狗娃不情愿，背对着她。
“咋给婆个钩子？转过来嘛！”
狗娃不动弹，老太太深吸一口气使出独门绝技：掏胳肢窝！
“咯咯咯...”
狗娃欢笑着成了老人的俘虏，乖乖地躺好，不敢动了。
“嗞溜！”
老太太从他屁股上取下一张照片。
“啥呀，婆？”狗娃好奇地问。
老太太拿着照片，凑到灯光下。
暗黄的灯光下，老人满头的皱纹越发明显，几缕银丝随风摆动，轻抚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她看着照片，泪流满面。
“婆，你咋了？咋哭了嘛？”
狗娃夺过照片，对着路灯一看：一个叼着烟斗的男人，目视远方，身旁的女人甜蜜地靠在他肩膀上，怀里抱着个小女孩。
“婆，这谁呀？”
老太太扭头抹了把泪，“连你婆都不认得！瓜娃！”
“啥？你说这是你？额不信！”
狗娃跑到灯下仔细端详，咋看咋不像，“这就不像你嘛！”
“就是额！如假包换！”
“嘻嘻...”狗娃害羞地笑了，“婆，你小时候还蛮亲滴嘛！”
“胡说啥嘞！谁家娃还说他婆亲滴？”
“就是嘛！额说的是真滴。”
“瓜娃！”
“好好好，你赢了！那照片上那男滴女滴又是谁？”
“这还用问，肯定是你姥姥咧！”
“哦！额祖先哪！”狗娃恍然大悟，“怪不得额这么帅呢！原来姥爷帅！”
“婆，额姥姥年轻时候真这么漂亮？”
“那当然！”
后记：
不要随意翻开桌上的书，因为缤纷的灰尘容易让人迷离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