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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袁福在部队服役，袁野军对他没有印，虽然探亲假有一个月时间，是来上差不多要天，在家也就二十多天时间。春节又是走亲访友的高峰，袁福在张淑芬的带领下，四处走亲戚，跟袁野军的时间少，难让他对父亲产生感，他甚至还没有完全记住父亲的模样，袁福又不得不离开家乡返部队。不过还是有两事在袁野军的脑里留下深刻印：一是他临走的前一天下午，总会去井里挑水，到装满整整一水缸；一是他来探亲的时候，爷爷袁定国主持的团圆饭。
年的大年初二，袁定国都会在家办招待，因为这天是几个女儿娘家的日子，两个儿子又刚好在家，他自然要抓住这全家难得的团圆机会，使出他去塆上办席淘来的技术，好好在家操办一下，算是当父亲的一个责。
初二早上，简单的吃罢早饭，李桂就迈着小碎步来到张淑芬屋门口“张淑芬，今天少午不弄饭哦，全家都在我那里吃。”
“哎呀，大娘，又要到那里吃饭啊，我还说今天也娘家呢。”
“娘家天去嘛，今天那几个女儿也要来，大家坐在一起喝点酒，还热闹些，听见没，福。”
李桂怕张淑芬不听劝阻，就赶忙招呼儿子，到儿子答应下来，又才走大伯袁远家。
“远，今天少午莫弄饭哦，都到我那里吃饭，老汉已经开始在弄席了。”
“弄啥子席嘛，都不是外人，随便炒点家菜吃了就是，一家人还恁个客气。”
李碧华是个爽人，有啥说啥，办席是比较麻烦的事，见两个老的如操劳，也说一些客套话。
“也不是啥子席，主要是几个门客要来，还是得有个样子撒，要不然传出去也不好听。”
“噎，来还是几个门客要些哦，他们来了才办席。”李碧华听见李桂的话，呵呵的笑起来。
“也不是办啥子席，就是那个糟老头子在操办，他啷个弄哦，我下手就是，听到没，少午莫弄饭哦！”
听见李碧华肯定的答复，李桂又才迈着小碎步到家中忙碌起来。老两口默契配合着：袁定国负责去井里挑水，将大石缸装满井水；下挂在灶门前早已熏的黑黢黢的猪头和猪脚，还有一块腊肉和几节香肠，扔在淘米水里面浸泡着；趁着泡肉的间隙，袁定国将家中的火炉搬出来，快的将火炉点燃，不一会儿火炉膛里然起一团熊熊煤火，他赶紧将铝锅装满水在火炉上，准备烧热水来洗这些熏了久的腊肉和香肠。李桂则充当下手的角色，一些力所能不需要耗费多体力的：将从地里摘的白萝卜和红萝卜洗净去皮；从仓库里出豌豆和大豆，分用盆子泡起来，又从堆柴的地方捞了一背篼干柴在灶门前……
这是这老两口多年生形成的一种默契，他们不会事说好谁，都是男人，女人轻，谁忙不过来了，谁就去帮忙搭把手，几十年风风雨雨配合的默契自然。
老两口忙的不可开，袁定国的幺女儿袁芬端坐在屋门前忙着绣枕巾。今年18岁，值青春年少。农村女孩子到这个年龄阶段，都非注养，都希望把自己养的白白嫩嫩，以便高待嫁资本，找个好婆家。按照风俗，女孩子出嫁的时候，都要给亲人和亲戚准备离家礼物。这些礼物一般都是自己绣的枕巾，鞋垫，罩等，袁芬兄弟姊妹多，加一些长辈亲戚，需要赠送的礼物算下来不下二十，还要给自己准备嫁妆，全靠一人一针一线的绣出来。这可是一项艰巨的务，袁芬必须早准备。
袁芬这些刺绣都是其他女孩子手里借过来依样画葫芦手工缝制的，一般都是“好月圆”，“永结同心”，“比翼双飞”，“心京”，“我爱京天门”，“出入平”，“平幸福”等文字。似简单的几个字，绣起来非讲究，要照着样本挨个数针线走，比如这一针是该走三线还是两线，一线之差绣出的效会大不相同，还有针线的走决定着字体的分布，图案就是简单的房屋草鸟木。袁芬没有学过刺绣，不懂术排版布局，有照着人的样本一针一线临摹。袁芬人年轻眼神好，对针线走这些的楚的，临摹效一模一样，人们了的作都会不自禁的投来赞许的言语。
袁芬不是懒，舍不得家务，白，自己嫁人后，就该承担起女主人的职责，洗衣饭操持家务；忙地里的，像男人一样劳动；带孩子，给孩子把屎把尿，换洗衣服；这些都必须自己亲自动手，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养尊处优，那个时候时时刻刻把自己的皮肤养好，会与周围的人，尤其是周围的妇女们格格不入，会人笑掉大牙。袁芬也亲眼见张淑芬自从嫁到袁家来，分家后如何从一个如似玉的黄闺女变成一个农村女汉子的，这也是的必经之。如不抓住这好的青春时，人生便没有值得忆和珍惜的。
对于女儿的这些变化，袁定国也是顺其自然，毕竟剩下这一个女儿了，自己能力有限，不能给丰厚的嫁妆，就让自己筹备吧，到时候场面上也好些。袁定国才十多，是男人顶天立地的时候，家里的农其实也不多，多就是忙秋那一阵子，一般况下袁定国是不会招呼袁芬家务的。他不懂是，他也不懂女儿绣的那些草草，儿大不由娘，喜欢就让吧，等几年就嫁出去成为人家的人，自己又何必把的死死的。
一家三口忙的，一切都是那样悄无声息，房顶上炊烟撩撩，不久，屋子里飘出烧肉味，过的人都这家肯定有客要来。
中午十二点，屋外传来一阵汪汪的狗叫声，听见袁芬厉声呵斥“死这狗儿，天天喂饭吃，都不认识这些熟人了嗦，乱喊乱叫。”
狗人性，见主人在呵斥它，便摇着尾巴传出一阵呜呜声，怏怏的离去。
“三姐，来了啊！”
远远的走来一对夫妻，男女自背上背着一个小孩，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礼，笑盈盈的朝袁定国家走来，见袁芬在招呼他们，脸上露出一样的笑容，这是三女儿袁霞一家四口。
远嫁到龙桥乡护林村，男人名叫甘元红，结婚四年，生下两个女儿，为躲避计划生育罚款，家里的家等值钱物早已一无所有，甘元红传宗的深蒂固，计划还要生一胎，一定要生出个儿子才肯罢休。甘元红是地地的农民，好在人年轻，农闲的时候跟着老乡们到大城市江州当棒棒，一个月省吃俭用下来还能往家里拿来几十把块钱，日子过的还凑合。
听见狗叫声，又听见袁芬的招呼声，女心切的李桂也走出来迎他们，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见们拎着大包小包的礼，不由得嗔怪起来“来就来嘛，还带这多东，都给我拎来了，娃儿吃啥子呢，把们饿起啊，留给们吃嘛。”
“那我要啷个来呢，为起空手来啊，遭个笑话嗦，说我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人的亲娘都不认了哦，我这还不是往人屋头。”
面对亲娘的“埋怨”，袁霞显得振振有词，一边笑着话一边开背扇，将小女儿从背上下来，袁芬起身从背后帮姐姐下孩子，李桂过三女儿的礼，快拎屋里。
甘元红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桂好礼后又赶紧走出来，帮着甘元红将外甥女从背上下来。许是背上太暖和，走起来一摇一晃的十分舒适，两个孩子竟然在背上酣睡起来，两个小脸蛋红彤彤的。袁霞开塞在小女儿开裆裤里的尿布片，说是尿布片其实就是大人穿过的衣服裤子家里的床单罩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尿布片好是纯棉布，不伤婴儿皮肤，农村条有限，纯棉布衣服少，好将就着用废旧衣裤成尿布片。
袁霞用手摸了摸尿布片，湿润的，显是小女儿在背上已经撒过尿，将尿布片甩在一边，抱着小女儿开始把屎把尿，嘴里时断时续的哼着“嘘”的声音，小女儿快尿尿了，地上留下湿漉漉的一块。过了一会儿，小女儿在怀里不停的蹭跃，是不拉屎拉尿了，袁霞麻的从行李包里掏出一张尿布片塞进的裤裆里，这才下小女儿由在地上奔跑。
大女儿见妹妹在拉屎拉尿，也在父亲的引导下，蹲在地上开始拉屎拉尿，不一会儿，大女儿也站起来对父亲说“粑粑屙完了！”
甘元红拿出一张草纸给大女儿擦屁股。
着两个可爱的外甥女，一到外婆家就拉屎拉尿，李桂笑盈盈的从煤炉下铲一些煤灰覆盖在屎尿上，搅拌几下，用铲子一铲，远远的扔在坎下的菜地里当农家肥。
微微寒风吹走孩子们的睡，姐妹俩快恢复了力，在空地上惊喜的奔跑着。
“莽儿，瞌睡睡醒了哈，这是哪里，这是家婆屋头，家婆好久都没有见们了，家婆没有？”
两个小外甥女听不懂李桂说，袁霞不停的在旁边示喊家婆，大女儿这才怯生生的喊了声“家婆！”
小女儿不会说话，是着李桂发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见外甥女对着自己憨笑，李桂也开心的笑起来。
“们在上没有碰到二姐们一家啊？”李桂关切的问袁霞
“没有，我们走的早，主要担心娃儿，把娃儿背在背上就往这边不停的赶，也没有去们塆上叫们。”
听了女儿的答，李桂没有多问，转身到厨房忙碌起来。
“汪汪……”一阵狗吠声响起。
“死这些家狗，才这几天都不认得了嗦。”
“走嘛，幺儿，这狗不得咬，它们跟我们屋头的那些狗一样的，是叫起凶，实际上不凶，不得咬，男子八叉的狗儿都害怕，长大了啷个得了哦。”
李桂一听是二女儿袁竹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惊喜，不等出门迎，袁竹已经带着儿子和丈夫走进门来。外甥钟文珂嘴巴甜，见到李桂和袁定国都嫩声嫩气的喊起来。二门客（女婿）钟江一走进屋里，就给老丈人递上一支香烟，点上火，礼节这些的非到。袁定国心眼里喜欢钟江，他一边过香烟一边谦虚的说“抽哦，抽哦，我都还没有去给拿烟，都递烟来了。”
拜见过老岳丈后，钟江转身退出屋外，在石凳上坐着和甘元红家长里短的寒暄起来。
下午两点，大女儿袁菊一家还没有出现，袁定国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袁芬，去碉楼塆边上喊大姐，叫快点来吃饭，要不然饭菜都凉了，今天是娘家的日子，娘家都不积极，是我这个当老汉的没有当好嘛。”
袁定国一边忙碌着饭菜，一边埋怨大女儿迟迟不出现，他的计划是等几个女儿全部到齐后，就开始炒青菜，青菜炒好就可以开席。可是大女儿一家始终不见人影，他不由得着急起来，他就排袁芬去催。
袁菊嫁的不远，紧邻灵堡村，站在村边的石头崖上对着家喊就能喊答应。农忙时候，袁定国需要搭把手的时候，总是到大门客刘众德。刘众德老实本份，一辈子以务农为生，也对老岳丈没有报，唯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随喊随到---大门客的顶半个儿。
“爸，大姐他们一家已经走到河边，一哈哈儿都到了。”
袁芬迈着矫健的步伐家，待走到袁家塆坡顶的时候，迈开嗓门复袁定国。
不然，十分钟过后袁菊一家口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屋门口，见二妹三妹他们两家早已到齐，袁菊赶紧抱歉的说“哎呀，人上了岁数，事磨的，一早上就说起要娘家，结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忙出个名堂，们饿了就吃撒，一家人个嘛，哪里讲究那多哦。”
“大姐，说恁大一句话，是我们好吃，一大早都往娘家赶，都着急来吃老汉弄的席。”
“大姐还是那样的精神，三个娃儿都长这高，大姐有福气。”
“有福气，一天没有遭呕死都是好的，三姊妹天天在屋里疯，一点都不让大人省心。”
听着大人的“批评”，三个孩子都羞涩的低头不语。
许是自己来晚了，袁菊自觉的坐在灶门前帮李桂烧火，一大女儿要帮忙烧火，还是穿的衣服，李桂担心飘出的烟将的衣服烫烂，女儿们嫁出去了来都是客，怎好让们这些呢，赶忙走过去拉起袁菊“起来哦，哪个让烧火，当心烟灰把衣服烫烂了。”
“娘，为我不会烧火嘛，我在屋头还不是烧火，在这里烧一下火还暖和些，这里还不是我的屋。”
面对母亲的劝阻，袁菊找一千个理由要帮母亲点事---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要烧火也是我来烧嘛，哪里用得着姐姐来烧火。”
袁芬见大姐要烧火，赶忙撸起袖子戴上袖笼，全副武装的要烧火。
“妹儿，怎的都不能让这些粗，这几年养好就是，这烟大，到处都是灰尘，人还是去绣的那些草草。”
袁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严肃，丝毫没有玩笑的，也是过来人，女人宝贵的年龄就那几年，那几年养好了，也能给自己找个好婆家。袁定国一家乃至整个袁家塆对袁芬忙于刺绣的事没有何人对，相还投来赞许的眼神。
“们几个，争着烧火，结把火烧熄了，还是我来烧火。”。
众人朝灶膛一，然灶膛里都没有火，袁定国站在锅边等着锅烧热了好炒菜呢，李桂趁着几个女儿争着烧火的间隙一屁股坐在灶门前，赶紧往灶里添上一把柴，灶膛里又熊熊燃烧起来。
几个闺女围着灶台，一边袁定国炒菜，一边摆起龙门阵，大家嘴八舌的将整个屋子装扮的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