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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佛门狮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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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轻狂之士进入舞池便一去不复返,有识之士纷纷觉得不妥。六路大军的首领自恃身份,不便与这些年轻姑娘直接动武,遂纷纷差遣门下得力弟子。
  少林寺派出十八罗汉。
  武当派派出北斗七星阵。
  崆峒派派出八门背匣弟子。
  丐帮派出三十余名六七丁弟子。
  红妆盟派出八名小凤仙。
  藏刀山庄派出十三太保。
  加起来足足有八九十人,声势浩大,化作六股洪流汇入舞池,上一次摆出这般阵容是十几年前对抗鞑靼骑兵的事情了。琵琶声急变,舞池旋转起来,将六股洪流纳入其中。
  只见各种服饰的人左右穿插,时有惨叫声响起,犹如围棋中的“长气杀有眼、棋从断处生”。敌我双方都一颗心吊到嗓子眼,凝目望去,正斗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说不清谁占上风。
  白如云凝神聆听琵琶音,初时只觉奇经八脉痒痒欲动,再听少时,三股真气似乎要跳出来打架,那真气冲突的怪症竟然在此关键时节发作,猛然惊觉:“若她琵琶声再急,岂不是要引得我真气失控?”急忙坐倒,运起大天尊传授的口诀安抚三股真气,渐渐入定。
  混混沌沌之中置身仙境,但见氤氲缭绕,烟霞散彩,走出一群仙女,个个脸容美艳,待细看却又看不清,好生奇怪。她们的衣衫薄如蝉翼,脚步轻快,也不见如何走动,瞬间就到近前,将他团团围在中央。
  白如云又惊又喜,左右张望,不知所措。众仙女掩嘴咯咯好笑,簇拥着他,拉着他的手一起欢舞。琵琶声细细幽幽,似在天边,又似在近前。她们踩着节拍,舞姿曼妙,又衣衫轻薄,胴体隐隐可见。他只感心中一荡,脸上发热,身不由己随着她们的节拍跳起来……
  蘑菇石上的其余四人奇怪的看着白如云,他们不知道他有真气冲突的隐疾,只见他忽然盘膝打坐,明显经受不住琵琶音所惑,正待事后好好取笑他一番;又见他忽然面露傻笑,仿佛痴呆一般,知道他已深陷其中,这才察觉不妙,有心相助又不知如何是好。
  蓦地里飘来一阵梵音,犹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众仙女突然同时全身一震,只见天际金光灿灿,如来佛祖坐在莲花宝座上,面相庄严,背后带着光环。金光照耀下来,众仙女无所遁形,啊的一声惨叫,纷纷身上冒出青烟。
  琵琶声急转凄厉,青烟非但不散,反而聚拢合体,幻成一只青色的九尾狐狸,尾巴比人还高,向着如来佛祖张牙舞爪,凶相狰狞……
  旁边四人见白如云身子忽而凛凛生寒,忽而腾腾冒汽,又忽而阴阴渗汗,不知道他练的是那门那派的内功,心中暗暗称奇。殊不知他此时体内一阳二阴三股真气正在打架,心神之中佛妖交战,一时是众仙女,一时是如来佛祖,一时是九尾狐狸,苦不堪言。
  迷迷糊糊之中,忽觉手心温暖,耳边有个柔和的声音说道:
  “小白,你怎么了?”
  这是大小姐的声音。
  白如云浑身一个激灵,连忙镇慑心神,默运口诀,过不多时,三股真气缓缓归位;待回过神来,什么佛妖尽皆化为乌有,原来都是魔障;山风吹过,背脊凉飕飕,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大小姐啊的一声掩不住的欣喜,忽地醒觉手中还握着他掌心,连忙抽回,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白如云呆了片刻,直直的望着她。大小姐头垂得更低,脸颊染红,娇羞不堪。
  此时梵音听得清楚无比,白如云闻声望去,原来是少林寺方丈求实大师在默诵《金刚经》。
  只见他双目紧阖,单掌竖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念珠一颗一颗的转个不停,神态极为虔诚。他诵念之间用上少林《狮吼功》,声声洪亮,字字清醒。
  众人微微色变,求实大师竟内功深厚至斯。
  佛门梵音庄严肃穆,登时把琵琶乐中的媚惑之音冲淡几分,彩仕女舞步微有窒滞,众弟子则痴狂之态大减。
  合欢圣母见情势不对,挥手急弹琵琶,铮铮几下,金戈铁马破冰而来。诛仙大阵找回拍子,旋即复归原来的流畅。
  求实大师的梵音忽地拔高,隔空与她较上了劲,丝毫不落下风。众弟子随之精神大振。
  白如云一面摒虑宁神,一面细辨妖曲梵音,只觉二者相互穿插拦截,见招拆招,正如内家高手比武一般无异,听了片刻,忽然心里明悟:“是了,合欢圣母和求实大师正以上乘内功互相比拚。”
  求实大师朗声念诵,自带拍子,与琵琶声的节拍完全不协调,时快时慢,或先或后,饶是合欢圣母的《音波功》已然滚瓜烂熟,也有数次险些儿被他带得走腔乱板。
  只听得琵琶声以雷霆万钧之势要将梵音压倒,但琵琶声虽霸尽上风,始终掩没不了梵音。过了一会,琵琶音攻势放缓,后劲不继,梵音逮住些微间隙,立时钻透出来,还是四平八稳。
  双声糅杂,听起来怪异之极,一个柔媚幽荡,一个却是庄严祥和。两把声音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让,斗了好一会。
  求实大师忽然双膝一屈,就地打坐,口中经文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吐出,面色凝重之极。这是方丈平日修习内功时所用的姿式,必是对手极为厉害,是以要出全力对付。
  合欢圣母也坐不住了,转身将琵琶摆在祭坛上,初时是单手挥弹,现在必须双手连弹,看模样也是丝毫不敢怠懈。
  白如云听二人声音相斗,听了小半个时辰下来,初时已明白一些音波攻伐解御的法门,听到后来,却是越听越糊涂。
  好几次,琵琶声越攀越高,只须再高得些许,就可以彻底压倒梵音,但至此为极,说甚么也高不上去了。而梵音也是如此,只要多几个转折,琵琶声势必坚持不住,但每到关键处,总是差一口气,错过不少可乘之机。
  他呆呆的想了良久,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正所谓知易行难,我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岂会不知,但已有心无力。是以彊弩之极,力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
  只听得双方声音愈来愈高亢,到后来犹如撕心裂肺一般,这场较量已到了白刃肉搏的紧要关头。
  舞池中央有两个银色的娇俏身影格外惹眼,美女剑,羽氅刀,上阵姐妹花,不仅身高容貌相似,兵器招式也是一般无二。自然是形影不离的霍氏姐妹。
  姐妹俩背靠背,亮剑向外。黄蓝两条绫绢迎面卷来,二女同时施展《美女剑法》中的“文姬挥笔”,岂料利剑砍下去,绫绢软绵绵不受力,嗖的缩回去,又嗖的卷过来,真是阴魂不散。霍英琼低声说了句话,霍英娇点头。
  绫绢下一次卷过来的时候,她们忽然左右错身,扬臂,舞池中央登时翻起正反两片银色的波浪,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两条绫绢皆避之不及,被割个正准,嘶啦一声,当场分成六截,轻飘飘的落下。两个彩仕女同时失声惊叫出来。
  羽氅刀,翻浪势。
  霍氏姐妹甚是得意。银羽氅不惧刀剑,边缘又缝有利刃,可攻可守,着实是神兵利器。红妆盟小凤仙,既不怕琵琶声魅惑,又不怕绫绢束缚,正是诛仙大阵的克星。
  此时,四女互相打个照面,同时啊的一声,原来那两个彩仕女正是黄娉和蓝婷,手中的绫绢足足短了一大截,手足无措。
  霍英琼猛然举剑直指,怒声喝问:“妖女,你们将小白抓到哪里去了?”
  黄娉和蓝婷同时面色大变,各自一个转身遁逃。霍氏姐妹仗剑追上,才追了两步,她们已遁入诛仙大阵,自有其他彩仕女接应,衣袂交错,瞬间消失在大阵内。霍英琼当即止步,霍英娇却一股脑儿追上去。
  倏忽,大阵中探出一根木棍,直戳她心口。霍英娇侧身一招“西子梳妆”,回剑相格,险险避过。那人咦了一声,乃是男子。
  霍英娇二话不说,剑招化作“越女追魂”,顺着木棍刺过去。那木棍搅了一圈,剑招便不成形,反差点陷入旋涡之中。霍英娇倒吸一口凉气,抽剑变招,一口气连变几式,那木棍都是简单的搅拨拦打,招数之精妙,妙到毫颠。
  棍比剑长,霍英娇被硬生生逼退两步,那男子走出来,与霍氏姐妹互相打个照面,又同时啊的一声,原来都是熟人。
  霍英娇一跺脚,噘起小嘴道:“关小刀,原来是你这个坏家伙……”
  她口齿伶俐,像只小黄鹂,一口气叽叽喳喳的说个不休。关小刀仅听见开头,后面说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眼里只有姐姐霍英琼。
  只见霍英琼又惊又喜,急急上前两步;刚才心里还想着会不会撞见他,又想这鬼阵法那么大那有这么巧撞见,没想到一转眼就真的撞见了。
  “关大哥。”
  “霍姑娘。”
  此时二人相距甚近,可以看见彼此额头的汗珠,霍英琼满脸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脸颊微仰,直直的望着关小刀。关小刀堂堂七尺男儿,反倒被她望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也是欣喜万分,这阵法处处透着古怪,众丐帮兄弟甫入阵几个冲杀就被打散,好不容易才遇上个熟人。
  霍英娇笑道:“我们在阵内转了那么久,都没见着你,还以为你被那些妖女勾走了呢。”
  霍英琼啐她一口:“你才被妖女勾走了呢。我和你说过几次,穷寇勿追,你这急性子早晚要吃亏。这不,差点闯祸了。”
  “反正伤不着你的关大哥。”霍英娇扮了个鬼脸,不以为戒。
  “你再乱嚼舌头,看我不将它缝起来!”
  姐姐作势要拧她的脸蛋,妹妹侧头避过,姐姐趁机挠她的咯吱窝,妹妹便咯咯笑着求饶。这是她们自小玩耍的招数,每次一用上这招,妹妹总要败阵的。姐妹俩笑闹几下,浑然忘记阵法凶险。不知为何,有关小刀在,她们就觉得心安。
  忽然,啊的一声惨叫响起,就近在咫尺。
  霍氏姐妹一惊,同时亮出长剑。
  关小刀微微色变:“不好,是李大嘴!”说罢,木棍急急挽了个棍花,辨明惨叫声的方向,迈开步子直奔而去。他重情重义,尤为看重帮中兄弟之情,骤然听到李大嘴的惨叫声,一颗心早已飞过去了。
  霍氏姐妹动身追赶,倏忽两侧钻出两条绫绢,来势刁钻,她们不得不挥剑防守。忽忽过了几招,绫绢知道厉害,嗖的一声缩回去。只是这么一拦,关小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阵中,接着眼前几种颜色交错乱晃,便辨不清方位了。
  霍英琼仗剑呆立,仅来得及喊出一句:“小心!”心头沉甸甸的,匆匆一见,还未好好说上几句话又要分离,也不知道最后那句小心他听见了没有。
  ……
  且说刚才李大嘴率先冲入诛仙大阵,朱妍避而不见。他不辨方位,胡乱兜了几圈,眼前跑马灯般晃过诸般颜色,唯独没有朱红色,心里甚是沮丧——阿妍终究还是不愿见我。又不甘心,垂耷耷的走了几步,倏忽眼前掠过一抹朱红裙角,惊喜抬头,可不正是朱妍!
  朱妍倏然止步,脸色铁青:“李大嘴,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声色俱厉,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落在李大嘴眼里却是无比的温柔。
  李大嘴谄笑道:“阿妍,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你这呆猪,诛仙大阵是你能闯的么!昨天我跟你怎么说来着——如果让本姑娘再看到你,定然一掌杀了你!”
  “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朱妍猛然上前一步,厉声道:“本姑娘是合欢门大弟子,将来要继承门主之位,是不能嫁人的,你还不明白吗!”
  李大嘴如遭雷殛,呆在当场,肥厚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朱妍胸脯急剧起伏,咬着贝齿,恶声道:“现今我是诛仙大阵的枢纽,奉长生老母旨意,杀尽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异教徒!你现在离去,我可饶你不死。”说罢举步欲走。
  “你不要走!”
  李大嘴向前扑走一步,拽着她的袖子,朱妍扯了一下,他拽得紧紧的,说什么也不放开。朱妍粉脸一沉,猛然转身,一掌重重的击在他的心房。
  伤心掌,伤人心。
  嘶啦一声,袖子撕了一块。李大嘴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肥胖的身躯不由自主蹬蹬倒退,心中却是一片空明——能死在阿妍掌下也是好的。
  谁料他蹬蹬退了几步,稳住身形,还活得好好的,胸口隐隐作痛,摸一摸痛楚更甚,怕是一团淤青了,但料想应没有伤着内脏。
  原来伤心掌的掌劲可收可放。若是柔柔击出,阴劲入体,中掌者外表皮肉一点事都没有,实则伤在五脏六腑。若是重重击出,阳劲外放,中掌者难免有皮肉之痛,五脏六腑却是无碍。
  阿妍终究还是不愿杀我。
  阿妍其实心里有我的。
  他喜出望外,张嘴欲言,倏忽背后钻出一条兰色的绫绢套住他的脖子,喉咙里的话便说不出来。接着背心一股柔柔的阴劲袭来。
  他只觉心脏猛地一跳,跳得极用力,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接着便越跳越无力,脑子一片混沌,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开始旋转起来,真好看。他还想说话,甫张嘴便喷出一口血水,喉咙咕咕两声,那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兰色的绫绢嗖的一声收回去,李大嘴缓缓倒下,现出背后一个姿态妖媚的彩仕女,掩嘴娇笑,眉目间甚有得色。
  朱妍猛地跨一大步,那么远的距离,瞬间就冲到她面前,双手揪着她的衣领,怒声道:“兰婧,你干什么!”
  只见她双眼通红,隐隐有泪光,又面容狰狞,说起话来咬牙切齿,仿佛结了八辈子的仇怨。兰婧缩了缩脖子,被她怒容所吓,竟一时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杀他?”
  “是……是圣母下的命令。”这话一说出口,她气就当场顺了,后面的话如竹筒倒豆,一股溜儿滑出来,“昨晚大师姐你回来,圣母她老人家就悄悄下了命令,谁见到李大嘴格杀勿论。这事我们都瞒着,不敢告诉你……”
  朱妍呆了片刻,双手无力,松开兰婧的衣领,一边摇头,一边口中碎碎念着:“不,不是真的,你骗我……”
  兰婧哪里还敢说话,匆匆收好绫绢,二话不说,一转身遁入阵内。
  朱妍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缓缓双膝跪倒,扑在李大嘴的尸身上。
  眼前闪过无数和他在一起的片段,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信,他总是傻乎乎的一味对她好。这个男人又胖又丑,又穷又笨,连武功都不如人,自己是绝无可能看上他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我会如此伤心?
  朱妍抱着李大嘴的尸身,他手里至死都紧紧攥着那一块朱红色的碎布。她越发心里堵得难受,瞬间觉得什么正邪之分,什么异教徒都不要紧了。她只希望他能活过来。
  她低着头,瘦削的肩头一耸一耸,噎不成句,再抬起头时,已然满脸是泪。
  她仰天疾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长生老母啊,请你为信女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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