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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白衣如云 / 第十章 巧舌如簧

第十章 巧舌如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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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娟拭干眼泪,道:“这就是事情的完整经过,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目光都落在六大门派的话事人身上。
  玄清凤主想道:这姑娘好生可怜,当年祖师婆婆创立红妆盟,便是为了庇护天底下的这些苦难女子。
  求实方丈则想道:香灯会“众生平等、同修净业”的切口,倒是与我佛门“空性持戒、普度众生”的宗旨不谋而合。
  刀晚亭轻咳一声,道:“原来姑娘也是香灯会门下。”
  敌我双方同时脸色微变。刀晚亭此话准准切中关键,白娟勇敢站出来替巨灵神作证,瞧她言谈正直虔诚,绝不似撒谎之人,但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准她是不是包庇同门,听二人言谈熟稔,只怕关系非比寻常呢。
  巨灵神握紧双锤,踏前一步,阴郁着脸,沉声道:“刀庄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巨灵神找白姑娘串通口供,糊弄你不成?”
  他这一步踏出,双方阵线的距离瞬间拉近一大截,巨硕的身躯遮住阳光,阴影威压下来,众人无不骇然,站得近的不由自主倒退两步,踩中背后人的脚趾,惹起一阵骚动。
  刀晚亭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按住刀柄,暗中蓄力,淡淡道:“本庄主只是陈述一件事实,是真是假,大伙心中自有定数。”
  霎时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诸位且慢动手。”
  高高的点将台上,宋江山的声音远远传来,空灵而清晰。
  “既然诸位对本会巨灵神长老的指控尚无定论,那么此事暂且搁置。诸位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吗?”
  众部属偷偷向大天尊望去,香灯会纵横江湖,平时何曾将这些人放在眼内,今日如此忍声吞气,心中着实窝囊;又见大天尊面容恬淡,不见丝毫愠怒,心中想道:大天尊能屈能伸,涵养功夫果然到家。
  求实大师不再追问,左右与几位正义联盟首脑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人的目光最后落在武当掌门问虚道长身上。
  问虚道长行抱拳礼:“无量天尊,贫道也有一事相询,想请贵派黑寡妇长老说话。”
  “道长要与小女子说话么?”
  闻声从巨灵神巨硕的身躯后面转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黑寡妇自然是一身黑衣,连绣花鞋都是黑色的,面容姣好,眉目描画得极艳;端端庄庄的宫装偏要露出一字肩,便变得不端庄了;双手叠抱于腹部,胸脯微微前倾,动作也是端端庄庄,但在她身上施展出来,也变得不端庄了。
  周围不少血气方刚的豪侠,不争气的心脏砰砰乱跳,倏忽想起此女子连杀三任丈夫的壮举,沸腾的血气便登时凉了一半。
  问虚道长说:“本派有一名俗家弟子,名唤楼观海,黑寡妇长老可曾认识?”
  黑寡妇掩嘴咯咯媚笑,笑得花枝乱颤:“道长说话好生风趣,妾身自己的丈夫,岂会不认识。”
  问虚道长捋须微笑:“认识就好,世间诸多薄情人,贫道只怕楼夫人已经忘记了。”
  楼夫人这三个字,就像利剑穿心一般刺痛,黑寡妇身子颤不动了,想强行大笑几声,又笑不起来,只好挤出一个干瘪瘪的笑容:“楼夫人这个称呼,妾身好久未曾听过了。”
  “那贫道现在该称呼什么夫人?”
  “道长这话说得好像妾身贪新忘旧一样。楼郎待妾身相敬如宾,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若不是他,他……唉,妾身岂会忍心舍他而去。”
  “他怎么了?”
  黑寡妇淡淡说道:“妾身说他通敌叛国,你信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巨石投湖,登时惹得众人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
  问虚道长厉声喝道,双眼猛然迸射出两道寒芒,彷如实质利剑,迎面刺来。
  黑寡妇也是内家高手,顿生感应,不由自主退了半步,护体真气自动遍布全身,心中惊骇,这臭道士内功竟如此了得。
  不待她有所反击,问虚道长又倏忽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两道寒芒已经收敛起来,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但胸膛犹自起伏不定,显然心中怒极。
  问虚道长沉声道:“逝者已矣,夫人何必抹污他的名声。”
  “是啊!楼观海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剿倭联队的主力,东海武林无不奉为楷模,你信口雌黄,欺负死人不会对质啊。”
  “变态婆娘,你今日不说清楚,武当派决不善罢甘休!”
  问胜和问心两位长老的涵养功夫不及掌门真人,当即手指遥遥戳着黑寡妇,怒骂出声。两人争着说话,你一句我一句,嗓音交缠在一起,众人只大概听个明白。
  “楼郎伪装极深,表面围剿倭寇,实则是倭寇的幕后黑手。大家不妨想想,楼郎出身贫寒,单凭朝廷那点俸禄,如何能够支撑起楼府这般庞大的开支。”
  “楼观海练功比其他人勤奋十倍,是贫道很喜欢的弟子,本想招募他为入室弟子,可惜他不想过清贫日子,执意上京报考武科。他为人是贪图功名利禄,你若说他将剿匪的战利品中饱私囊,贫道或许还相信,但你说他通敌叛国,贫道决计不相信。”
  “妾身晚晚与他同床共枕,尚且看不透枕边人的秘密,你与他阔别十几年,还能坚信你脑海中的印象么?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你以为他还是武当山上那个心无旁骛、专意练武的少年么?”
  问虚道长一时语塞。
  步晚亭道:“夫人所言,可有真凭实据?”
  黑寡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物证有的,就在三手神偷前辈手上,但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妾身寻访多年也未能见他一面。人证也是有的,是一个叫隐歧的东瀛人,也是行踪不明。”
  问心怒道:“哼,你找一个东瀛倭寇来做人证,岂不是狼狈为奸。”
  “他不是倭寇,是当大官的。”
  问心冷笑:“真是可笑,我堂堂天朝上国,人才济济,怎么会聘请蛮夷外族当官?”
  步晚亭低低咳了一声,道:“是啊,自太祖开朝以来,只听闻有交趾人、有朝鲜人、还有弗朗机人当过大官,却从未听过有东瀛人。”
  藏刀山庄富可敌国,与朝廷来往密切,在场敌我加起来几千人,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熟悉的。但他驳斥黑寡妇的同时,戳穿问心道长所言荒谬,问心登时老脸泛红,偷偷瞥他一眼,嘴角咂巴几下,不再说话。
  黑寡妇摇头:“那妾身就不知道了。”
  问虚道长道:“那又是死无对证了。”
  倏忽,宋江山的声音又隔空遥遥传来:“既然诸位对本会黑寡妇长老的指控同样尚无定论,那么此事暂且搁置。诸位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吗?”
  正义联盟几位首脑望向问虚道长,问虚道长轻轻摇头,几人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目光最后落在红妆盟玄清凤主身上。
  玄清凤主摆动拂尘,踏前出列,直指面前一排人群中最矮矬丑怪的那个男子:“丑侏儒,你曾用十分下流的手段加害本派一名女弟子,你可认罪?”
  丑侏儒嘿嘿一笑跳出来,昂然挺起胸膛,个子虽矮,气势却不能弱:“男子汉大丈夫,做得出不怕认。不错,那位姑娘是老子先奸后杀的!”
  此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红妆盟姐妹无不咬牙切齿,誓要将丑侏儒大卸八块,带着头颅回去墓前拜祭,方解心头之恨。就连并肩作战的几位同僚也不禁暗中皱眉,这次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步晚亭阴阳怪气的道:“少林小元霸,你们说是西域密宗潜伏细作。武当楼观海,你们说是东瀛倭寇幕后黑手。这位红妆盟的女弟子,你们又准备说什么,是勾结北蒙鞑靼还是南疆蛮族啊?”
  丑侏儒摇头:“她没有勾结北蒙鞑靼或者南疆神族。”
  其时南疆少数民族多未教化,中原人颇是不屑,将其唤作蛮族。丑侏儒也是南疆人,言辞之间自然不会对本族不敬,所以硬生生的改叫神族。
  “在下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追杀一名采花贼,武功还行,可惜江湖经验差了点,反而中了那采花贼的迷香。那采花贼剥了她衣服,便要行那好……行那坏事。那时我刚踏足中原,首次见到这么温婉如玉的姑娘,心想不能便宜那采花贼,便取而代之。”
  玄清师太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事后你就杀人灭口?”
  “那位姑娘苏醒过来,便哭闹着要与我同归于尽,招招狠辣。在下也是一时气冲,出手不知分寸……其实在下心中对那位姑娘十分敬重的。”
  步晚亭冷笑道:“好一个‘十分敬重’,原来先奸后杀就是南疆蛮族敬重别人的方式,果然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步庄主教训得是,在下的确罪孽深重,却与族人无关。”
  丑侏儒平素刚愎自用,宁可掉脑袋,嘴巴也不肯吃半点亏,现在却一反常态的谦逊,不禁令人惊诧。
  忽然,他模仿玄清师太双掌合十,满脸虔诚的说道:“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在下如今已痛悔前非,拜在明王座下,日夜诵经,保佑那位姑娘早登兜率净土。”
  这一出更是大出众人所料,他身形矮小如童孩,低头合掌,彷如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再仔细看去,他神情虔诚之余,嘴角又带着邪笑,实不知他的忏悔之意到底有几分真。
  玄清师太忽问:“那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丑侏儒窒了一下,无言以对。
  步晚亭又冷笑道:“原来你日夜诵经,心里喊的都是‘这位姑娘’、‘那位姑娘’,你虐杀了那么多姑娘,也不知心中想的到底是哪位。”
  玄清师太摆动拂尘,道:“既然你有忏悔之心,请随贫尼走一趟,到她坟前自杀赎罪。”
  丑侏儒嘿嘿一笑,没有答应,忽然转身恭恭敬敬向求实方丈行礼。求实方丈受之不起,连忙回礼。
  只听得丑侏儒说道:
  “少林寺慈悲为怀,江湖上有不少罪孽深重之人,纷纷被佛法感召,拜在少林寺门下出家,乃是武林佳话。方丈大师,如果在下愿意拜入少林寺,不知道大师是否愿意收留?在下的罪孽是否一笔勾销?”
  此话登时令众人震惊不已,霎时之间怎么念头都有。有人心中想道:哼,此人贪生怕死,居然临阵倒戈,品行之劣无以复加,枉亏长老之位;想到此处,便悄悄挪开几步,不屑与之为伍。
  求实方丈喜道:“阿弥陀佛,丑侏儒施主愿意放下屠刀,善莫大焉,少林寺无限欢迎。只要丑侏儒施主诚心皈依我佛,从此洗心革面,贫僧斗胆做个中间人,以往的恩恩怨怨,请玄清凤主一笔勾销如何?”
  玄清师太柳眉紧锁,深深咬着嘴唇不说话,背后的姑娘们已经炸开锅了。
  “凤主三思,此事万万不可!”
  “对,绝不能轻易饶了他!”
  “这矮冬瓜,一看就是在戏弄大家,没有半点诚意。”
  诸般质疑怒骂,丑侏儒充耳不闻,双眼直溜溜只盯着玄清凤主。玄清凤主柳眉锁得更紧,心中百十个念头在打架,乱糟糟打成一团,实乃平生未有的艰难抉择。
  如果兰慧剑凤主在此,她会如何抉择呢?
  良久,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佛慈悲,普度众生。你到她坟前叩头忏悔,保证从此以后不再作恶,这笔账就……就一笔勾销吧。”
  “凤主!”屠姑猛然拨开小凤仙,粗蛮的身躯从霍氏姐妹之间挤上前,低声道,“还有大艳呢,还有死在他手上的其他姐妹们呢,那么多条性命,怎能就这样算了……”说到后面便说不下去了。她平时嗓门亮堂,此时压低着声音说话,听起来格外凄楚。
  玄清师太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她也是低声说话,但她是一派之主,语气之间自有一番不容置喙的威严。
  霍英娇悄悄摸着断指的末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霍英琼紧紧挽着妹妹的手臂,反咬着贝齿。几名小凤仙与东方大艳是闺中蜜友,想到以后报仇无望,不禁悄悄抹眼泪。
  求实方丈却是大喜:“阿弥陀佛,玄清凤主宽宏大量,真是女中豪杰。丑侏儒施主可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丑侏儒忽然脸色一整,道:“那就奇怪了。如今我拜在明王门下,也算是皈依我佛。加入香灯会之后,再未加害过任何一个女子,也算是洗心革面。难道只许少林寺普度众生,便不许香灯会点化顽石?”
  众人登时色变。丑侏儒加入香灯会之前恶迹斑斑,后来在香灯会教规约束之下,的确有所收敛。丑侏儒巧舌如簧,东一句西一言,终于将众人绕到话套里,心中好生得意。众人明知道丑侏儒在巧言狡赖,却一时无可反驳。
  玄清师太莫名火冒三丈,气得浑身发抖,剑拂同时颤动:“好你个丑侏儒,刚才一直在戏弄我们是吧?”她说话咬牙切齿,静心境界已失守,只觉生平所遇之人没有比他更可恶的。
  丑侏儒嘿嘿冷笑,双手叉腰道:“老子就站在此处,哪一位生平没杀过人、没犯过恶行的,就请上来动手。”
  众人纷纷被他这句话挤兑住了,扪心自问,谁人不曾做过错事;且习武之人好勇狠斗,难免有差错,或多或少,或死或伤,总有欠账;光说今天一路杀上来,谁人手底下没有欠着几条人命。丑侏儒固然该死,但如果人人皆以命抵命,只怕此山上没有几人有资格活下去。众人恨不得将丑侏儒乱刀分尸,但一时之间出师无名,只恨得牙齿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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