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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章 千里奔驰抢先机 万马齐喑出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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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元2002年七月,小太监出城北逃那日,漠南边境堪博德,一个名唤施乐的十二岁牧童正玩掷石子。‘叭’,正中堆上石球,他得意一笑又掷出一颗,可惜,没中,再掷……
  数年以后,距此数千里之南的天台,有一花名唤废九的小子也喜欢掷石子。虽隔千里,若是有缘总会相遇,只是不知是何种境遇。套圈、投壶、投球、掷镖乃至扔石子,投掷游戏有简有繁,上至宫廷娱乐,下至孩童嬉戏,可谓君民同乐,老少皆宜。
  旁边羊群在埋头觅食,青草稀疏零落,要好一大片草场才能吃饱。头羊突然躁起,群羊随之狂奔,施乐站起,往身后看去,竟是一队马匪疾掣袭来。中原式微,人心动荡,四境无安,见怪不怪,在这边境过活,自然也有一套求生之法——逃啊!
  漠南各部相互掠夺吞并,恶战频繁,牧民东躲西藏夹缝求生。近年戈壁降水稍减,牛羊干瘦,部落缺食,被逼到南境打草谷。部落和边军大小混战数十场,各有胜负,抢回许多财货。来而不往非礼也,南面守军又岂能罢休,也趁他不备突袭边境,抓捕牛羊牧民,赶回境内售卖,充作军饷。不少大族武装一为练兵,二为敛财,也赶上这趟热闹,做起狩猎买卖。其中‘坞海’竭卢部势头最盛,每次出兵总能拉回上千牲畜。你来我往永无止境,只苦了边境百姓,或骨肉分离或沦为奴隶。仅榆林一地每年交易胡奴便超过千余,其中许多私下买卖未计在内。
  施乐弃了牛羊,上马逃遁,奔走数里,突然面前冒出一队强人。施乐收勒不及,被套马杆套住,拖倒在地,马儿独自逃了。强人将他摁住,反手绑了,套上绳索,拖走。
  次日,数百胡装汉军押着男女牧民二十五人以及牛羊驼马两千头南下。第六日,边境小贩伊齐途径陶勒盖时,在俘虏中见到施乐。他赶紧上前叫住马队,花十二贯钱买下。伊齐是榆林人,现年二十三岁,常到北境贩货。草原荒漠人烟稀薄,更无驿站、旅店之说。若遇施乐一家,常会借宿几宿,家人待他如亲,不因各族争斗而生出丝毫嫌隙,伊齐每次也回赠小礼答谢。伊齐仗义疏财,救下施乐,两人相抱开怀大笑,却给其余俘虏增添几分愁苦,纷纷哀求:‘买我,买我……’。伊齐小本生意,救不下许多人,朝众人摇了摇头,叫上施乐赶车北上,一路说笑戏耍,好不欢乐。
  施乐问:“你一趟能挣多少?”
  伊齐道:“毛利十几贯,除去旅途耗费,剩个七八贯,若不幸遇上劫匪,全赔。”
  施乐道:“这么点,我发现有个赚大钱的买卖,要不要试试?”
  “说说看。”
  “我是胡人,你是南人,我会胡语,你有路引。在这边,你就说我是你的奴隶,到北面,我就说你是我的亲戚。我们到草原里招工,叫他们自带干粮,不用费多少力气,轻轻松松把胡人骗到南边卖。一个能卖十贯,十个就是一百,走一趟能顶你做一年。”
  “有人信吗?”
  “嗨,荒漠难活人,每年有很多人南下,剩下一些还没走的,是因为怕没地方落脚,我跟他们说,这边招工管吃管住,生活好多了,你看他们谁不想来。”
  “不怕族人恨你?”
  施乐轻笑道:“这有什么,做奴隶总比留在荒漠饿死的好,财主不会让他们的财产饿死,很多农户想求大族庇护,好少纳点粮,都没人收,奴隶有吃有穿有床睡不用纳粮,有的比农户过得还好。”
  伊齐理所当然道:“嗯,好像是在帮他们啊?!”
  ……
  伊、施二人以到南面做工为名,一唱一和拐了十六人。八月上旬,一行十八人自带干粮、奶皮子、水囊取道南下。疾行三日到乌兰特格,二人暗喜,以为过了国境便能高枕无忧,狠发他一笔横财。谁想竟然碰上扫边千户赫连干奇。那赫连干奇向来以蛮横闻名,意外遇上这一串人,可把他乐坏了。这送上门的财富岂能便宜了别人,十八个连人带马全缴了。
  伊齐大叫:“我是汉人,我是汉人啊,我有户籍,我有路引,他们都是我的人,快放了我们!”
  边上骑士狠抽一鞭,痛得不敢吱声。
  赫连干奇回头望他,道:“我知道你是汉人,我还知道你是做买卖的,不好好做你的生意,什么时候改行做起人牙子了?”
  伊齐急忙辩道:“我不是人牙子,我是来招工的,我有户籍,我有路引,你抢自己人是犯法的。”
  赫连干奇道:“这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会给你卖个好价钱,才算对得起你。”
  说完哈哈大笑,身后士兵也跟着笑。
  五日后,在陶勒盖伊齐被以十五贯价钱卖与胡人马队,余人南下。入榆林时,小太监正好随刘百户回营,与施乐擦肩而过,对视无言,两人年龄相近遭遇相同。世事无奈百姓疾苦,可谓生不逢时,身不由己。赫连干奇将胡奴拉到城下排开,坐等收钱。牙商、员外、管家,许多人围过来看货,男奴摸肩撸臂,女奴相脸抚肌,几十胡奴纷纷被人买走。最后一个等了许久,直到落日将没,依旧没卖出去。他正是胡奴下脚料——施乐。临暮来了两客,只看他两眼,价也不问转身就走。
  赫连干奇等得不耐烦,拉住一客道:“别走啊,这个不好吗,没病没残的,再养两年,抬轿耕田,什么都做得。”
  客到:“不要不要,赔钱货。”
  赫连干奇没好脾气道:“你怎么说话的,十一贯,公道了吧!”
  客摇头道:“不是贵,是难养,你看他这双眼这对眉,斜拉斜拉的,最是桀骜,哪天他要造反,谁也摁不住。”
  此时,又来一个灰袍男子,因天黯没细看,也不讲价,草草交钱画押,叫两随从领人走了。拍马赶好一段路,深夜才到家,恩主命人解去绳索,吩咐管家安排吃食、床褥。一日米水未进,施乐饿得不辨南北,分不出心思为日后发愁。管家给他端来两块热馍、两勺胡瓜酱菜、一碗水。一顿狼吞虎咽,总算填饱饥肠,虽不及奶干、奶茶香美,但这酱菜配馍也非常可口。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见主家青砖绿瓦、帷幔纱窗,虽非高门显贵,但还算殷实。仆从五六人,个个穿戴齐全面色如常,在此做工估计不会很苦,唯独担心家人牵挂,苦找不着胡思乱想。管家跟他讲了一套规矩,然后安排放羊。
  ……
  京师洛阳,兰后手握双玺,任命其兄叶伴克、舅父夹谷觉毕为为左右丞相。自此一手遮天,玩弄朝臣于股掌之中。兰后授意二相罗织郑、刘两族及其党羽罪名,罢免独淞、柳金廷、麻琳,又着人将郑书全、郑书君、雷坪檀,刘卜竹等人押送回京。九月初六,两路持节使臣一南一北,分道而去。
  使臣自洛阳出,取道河西走廊行程三千多里,抵达甘州张掖时已是九月二十五。使臣向镇守总兵刘卜竹等人宣召:褫夺甘州总兵刘卜竹领兵之权并押解回京,甘州总兵一职由副总兵暂领。随行士兵正要上前拿人,刘也不理他们,随手夺了圣旨,反复读了数遍,确信是圣旨无疑。
  使臣大怒:“竟敢轻慢钦差”?手一挥,“锁了!”
  总兵大喊:“叶氏弄权,残害忠臣,反了!”
  ‘’,千总刘豫宾一声响锣,殿内边军齐唰唰拔出佩刀。殿外突然躁动,紧接一阵厮杀,很快没了声响。殿内,边军一排短刀、一排长枪,一排弩箭将钦差团团围住。甘州有数万大军,钦差身边只剩不到十人,纵然两胁生翅也逃不去,其中一个随从见毫无胜算扔下兵器举手投降,其余人也纷纷弃刀保命。钦差无奈叹道:“完了,裕朝完了!”
  两月前,榆林百户刘豫递从小太监处得知:兰后为夺权,毒害太后,谋杀二相。次日,刘便借巡边之名潜出辖区,纵马西奔,日行百六十里。九月初五抵达张掖,当晚,将此事告知其父刘卜竹。总兵将军起初不信,长子刘豫舟、次子刘豫递和堂侄刘豫宾分说厉害,这才变了心思。
  翌日,刘总兵召集心腹参将四人密议一番后,决意:事态未明不宜先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相关事宜一应备全。当即派出亲信,乘快马传讯亲族,另派一队南下广东。信使与钦差一前一后同日出发,南下信使需赶在钦差到达之前通知云浮参将郑书全。从张掖至云浮行程四千多里,而由洛阳出发,足足少一半路程,若是同速行走,郑书全必定见不到信使。
  九月初八,钦差驾到南阳,信使夜宿西宁。钦差在南阳新宴酒楼下榻,点了张飞板面、镇平烧鸡等一桌子菜,同护送军士数人小酌几杯。信使路宿野店,吩咐店伙计给两匹马多添些黑豆。
  九月十三,钦差莅临荆州,信使夜访天水。钦差过去曾闻荆襄美女最是水灵,路上每每想到,不觉魂飞春乡,好容易赶到此地,岂能错过,几人换了行头,迫不及待直扑软怀。信使这晚又没赶到城镇,就在路边野店下马过夜,问伙计要几升黑豆,伙计盛来一盆。信使看黑豆上有许多虫洞,取一把闻闻,竟有霉味。信使说不要,又问是否有胡饼,伙计说有。信使要来三十个胡饼,咬了一口,就扔到石槽里。伙计皱眉捶胸说:还没见过谁这么嫌弃自家胡饼,若是不好再烙便是,何必如此糟蹋粮食,很多人都吃不上。信使说:胡饼很好吃,银子照付,马儿跑了一天,很辛苦,那黑豆发霉了怕它们吃不好。伙计无语。
  九月二十,钦差驾临永州,信使驰抵邓州。湘菜味绝,湘妹柔情,钦差一样都不会错过。永州血鸭、腊味合蒸,选上几个粉头助兴,恰似天上人间。信使歇马住店,吩咐伙计先给马刷个澡再喂精饲,草料加些盐,然后点了一份拉面。多日颠簸,信使累得全身酸痛,没等到面食上桌,刚坐下就睡倒了。店伙计摇了几下才醒过来,连汤带面草草吃完,赶紧上床睡了。
  此时,信使才赶到河南邓州,此处离广东云浮有两千里行程。而钦差只剩一千里脚程,照此速度,信使无论如何也赶不及钦差。然而天意难测,九月二十一至二十三日,永州接连几场暴雨,钦差因雨不能出行,正好借机再消遣一番。二十四日才勉强上路,道路泥泞又兼河道暴涨,不得不绕远而行,进程缓慢,日行六七十里。大雨只到湖南,中原晴空万里,信使飞驰南下,未受丝毫阻滞。
  十月初三,钦差漫游清远,信使抢入云浮。粤湘界岭几百里,山路崎岖苦难行,使臣叫苦不迭,随从无精打采,但见:
  穷乡小道坑连洼,荒山野路绝人家。
  颠荡摧磨两千里,饱餐风尘兼露霞。
  轴呼轮闹怨长途,人疲马瘦说劳乏。
  遥望山城未见旌,频问旅途剩几峡?
  在韶关,信使和钦差擦肩而过,飞马踏水,溅入车厢,使臣斜眼嗔道:“死人啦,火急火燎!”。
  初三未初,信使踉跄扑进云浮,托守门传拜帖,少时,守卫领入军营。守将郑书全见到信使大惑不解:“你怎么来了”?此时,使臣还在清远不慢不急悠悠使来。钦差日行百余里,进程缓慢,信使一人两马,轮换乘骑,长途奔驰,夜宿旅店又舍得多花银子喂足精饲,中途适时休憩,如此交替长奔,可日行百八十里。又得天公相助,竟抢在使臣之前抵达云浮。
  十月初四,持节使臣宣旨扣人时被刀斧手剁成肉泥。云浮参将以及麾下万余将士反了!
  多年后,史官评论此次叛乱:兰后长于内宫弄权,却无治军之能,若先将罪臣诓入京师再拿,则不费吹灰可免浩劫。外戚二相把持朝政,不预事态。朝臣退避,明哲保身,不谏一言……
  注说:
  1、若遇施乐一家,常会借宿几宿。因为并非每回都能遇到。
  2、驿站仅限官用,但驿站边上常有民营旅店。
  3、施乐自称胡人对不对?有些戏里自称“我们魔教”是很荒诞的。有人认为“胡”和“蛮夷”同属一类有轻蔑之意。其实:胡人原指蒙古高原地区的游牧族群。"胡"是北亚民族语言中"人"的意思。秦汉时期塞北胡人统一后被汉人称为匈奴,匈奴则自称为胡。
  4、持节使臣。“持节”代表皇帝出使,但各朝制式有所不同。
  5、遥望山城未见旌,频问旅途剩几峡?指旅客受够车马劳顿之苦,频繁看看前头又问人: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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