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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章 右相断臂未觉险 安后折肱不知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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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民间书信寄送极为不易,大多请行商捎带,脚费依行程计算,约几十文、几两不等。若两地相隔千里,需走上数十日,中途风雨颠荡,多有磨损。都说‘家书抵万金’,若不能明了其中周折,自然不能领悟其中深意。而飞鸽传书、乞儿送信一类很不靠谱,相比飞鸽肉贵,乞儿更可靠几分。数年后,洛京学士抄录二部《白云宝藏》,才知前史有‘短信’之名:‘每月租仅三十,含通话两小时,送两百短信息’,后又出秋秋和微信,可无限通信还能视频,只是不知‘短信和视频’是何物件。至于驿站、信使仅供公差使用,且勘察甚严,‘非军国重事不许给驿’。有《给驿条例》六条:
  一、凡官员人等非奉公差,不许借勘合;非系军务,不许擅用金鼓旗号。虽系共差人员,若轿杠夫马过溢本数者,不问是何衙门,俱不许应付。二、抚按司府各衙门所属官员,不许托故远行参谒。三、有驿州县,过往使客,该驿供应得廪银蔬菜,州县止送油烛柴碳,不许重送下程纸札。四、凡经过官员有勘合者,夫马中伙止令驿递应付,有司不许擅派里甲。五、凡官员经由地方,系京职方面以上者,虽无勘合亦令巡路兵快防护出境,仍许住宿公馆,量给薪水烛碳,不许办下程心红纸札,及折席折币礼物。六、凡内外各官丁忧、起复、给由、升转、改调、到任等项,俱不给勘合,不许驰驿。
  启元2000年十一月初,安晋镖局抵京。上月,镖局自互市折返途径朔州时,镖师杜广受繁客酒肆之托,将木函一具捎予洛京太康街顺驰坊厨老怪面馆掌柜董美时。董掌柜接过木函,确认封条、广锁完好后,付行脚费五百文。董原封不动将木函转到定顶坊西二巷小黑屋,夜间自有门人取走。此门派道上人称之为‘两扇门’,门人则自报‘阴阳门’。所谓‘两扇门’是指门人为避开旁人算计,信物交接无需碰头,进出都有各自门路,以免某人暴露攀扯他人。门人须有家小、定产,大多都有正当活计,闲时认领差事,权作副业。除本线伙计外,与其他门人互不相识更无往来,无聚会亦无山门。至于门主姓甚名谁更无从知晓。
  ‘两扇门’将朔州来函,抄送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督察院主掌监察、弹劾百官及建议之职。御史像是执鞭监吏,所谓做贼心虚,不法大臣远远瞧见,都绕道而走。御史行督察之职,是皇权耳目,他们整日猫着同僚,生怕找不出破绽。如今无端掉下一柄实锤,无不抚掌大笑,连夜召集记事、幕僚筹划明日之事。
  深夜,右相府后院门环铛铛响,家丁开门,见门前立一男子。那人斗篷覆面,辨不得容貌。门人提灯照看那人所示玉牌,心领神会急忙迎入。家丁插了门闩,往外窥了小会才安心离去。那人随家丁进入后院厢房,掀去斗篷,侍立门侧,像是对右相府很熟悉。他一张微胖圆脸,生得白净,约四十上下。右相刘载恒正欲洗足就寝,忽闻要客到访,急忙拭干,套鞋。右相一进门,那人惶恐顿首,毕恭毕敬。右相坐下,摆手免礼,快语道:“免了免了,坐——坐,右佥史夜访蔽宅必有要事。”
  那人正是督察院正四品右佥都御史韦军紫。他躬身上呈函件,道:“午后收到无署检举函,请丞相过目。”
  右相侧身照烛,速速浏览一遍,道:“像是包景守那帮人,明的不来,净整些下三滥的手段。”
  韦军紫两手按股,缩颈伏肩,拘谨道:“下官未来得及追查,觉得此事紧急,不敢耽搁,就先过来禀告丞相。”
  右相唤管家:“老杨,去给韦大人盛一碗鹿骨汤来。”
  管家走进灶屋,屋内灯火通明,灶火正旺,刀铲飞舞,锅碗纷忙。有庖师、伙夫三十六人,正忙着烹煮夜宵,预备早膳。豪门府里家眷济济一堂,仆从前呼后拥,宾客进进出出,人人张口要吃,每日消耗如流水一般。话说豪门贵府的吃食极为讲究,如糕点、老汤、香粥之类须提前预备。别说匆匆忙忙做不得来,还要看准火候,起锅早晚片刻,口感相差极大。若家主宽仁不大计较,那还好,若是命好遇上个苛薄之主,难免一顿责罚。
  老杨端来热汤,韦军紫颔首示谢,倾碗挥勺,几口下去连同汤底喝个精光。这三参汤精选粗壮主料配以丹参、党参、沙参、生姜,文火慢炖两时辰而成,汤味浓郁,具有强筋壮骨之效。其实所谓‘补汤’,无非只是名头,富贵之家餐餐饱食,何须进补。韦喝完,取出手帕印唇,静等。
  刘、韦密议至子初方罢,因未到开禁时辰,就在府里歇宿一晚。刘派人持夜行令牌,传便笺与女婿雷坪檀,忙到子正才就寝。凌晨五更棒响,家丁唤醒韦佥史,盖上斗篷送出后门。
  明日,督察院左都御史贾清连,右都御史梅和武早早候在奉天殿前。安、兰太后携双华帝‘御门听政’,贾清连找准时机跃跃欲试,数次要上前面奏都被近臣争论打断。他按下心来,只等八大顾命大臣奏事毕,立刻上表弹劾雷坪檀开私矿、走私铁锭、侵占良田等六大罪状。八臣奏完,右相补呈一表后归位。贾起脚欲出,御前太监忽然传雷坪檀。
  原来昨午贾、梅也收到了密报,只是还未来得及上书,右相位高,面临御前,占了先机。右相所呈乃是拱卫司副指挥使雷坪檀自首罪状。供状细述亲族偷开私矿、私营偷税、薄待佃户等数条,末后陈峻自责,称:身为长官不能督导族亲,有失察之罪,有负皇恩,痛求重处。字字诚恳,无半句浮言。
  贾、梅等人准备了一夜说辞,却被人截了胡,功劳已失,多说无益。朝廷向来宽待自首罪人,《律疏议》有说‘诸犯罪未发而自首者,原其罪’。太后念他耽于军务,多年不曾得空回家省亲,家族犯事与他关系不大,又有检举之功,并未深责。
  一月后,雷家被罚没家产,兄雷坪旃、弟雷坪溪因偷矿、走私罪充军,徒役五年,雷坪檀因失察降为甘州镇庄浪卫千总。朝廷对盐、铁管控极严,边境走私更是罪加一等。边境互市关系国家安危,为削弱漠北各部,定量出售铁器,材质也仅限铸铁、生铁。虽也卖铁鞋、钢刀,但要价极高,几斤好铁需要一头肥羊来换,太不值当。菜刀易钝,磨蚀又快,普通牧民舍不得用,遇到硬菜就用锤子或斧背砸,软菜就用小刀切。如此省着用,一套厨具能传几代人。漠北不同中原,部落只知放牧不知开矿,更不懂得烧炭炼铁,许多牧民买不到铁锅只能架皮煮食,凄惨可怜。刀于牧民而言,意义非常:人不离刀,刀不离手,佩刀可谓是‘吃饭的家伙’。牧民爱刀、护刀,视如珍宝,常以角、骨、牙、金、银、铜做成刀柄、刀鞘,更有甚者以宝石、明珠镶嵌其上,价值连城华贵无比。‘金刀驸马’家喻户晓,大汗爱刀可见一斑。
  右相获悉当晚便做好了万全准备:令心腹连夜整装,只待城门开启即快马出城,传信朔州门生故吏,秘密收押相关知情者,篡改账册。等到拘查令传达地方时,早已转移家产和备好串供。
  两月前,拱卫司指挥佥事纥石烈枝铭休沐,叫上护卫四人逛荡游街,以怀疑夹带违禁货品为由,无端逮住货商吴旺栽,想借此敲他一笔。那吴旺栽在京城本分经营十几年,当然翻不出甚禁物。谁曾想这吴旺栽缺心又无胆,鞭子刚一亮就吓得小便失禁,结结巴巴。说:他与张晁灭门案的匪徒有旧,又供出藏匿之处。巡捕顺藤摸瓜逮捕了一干人等,纥石烈枝铭也因此获得嘉奖。这纥石乃兰后叶氏表姐夫,兰后花重金向漕帮、马帮收买匪徒情报,然后让纥石‘无意间’破获,意在积攒功绩和人望,好为后头升迁铺垫。只是可怜那吴旺栽,过去确实和某个马匪有来往,但并不知他们身藏何处。又某晚,老宫女勾结拱卫司指挥佥事贝黑国下属侍卫,偷卖内宫物件被纥石‘偶然’撞见。此事也是兰后命身边太监宫女打听得来,贝黑国被斥责,纥石再次立功。
  雷坪檀获罪戍边,空出拱卫司副指挥史一职,下级将官中只有纥石烈枝铭和贝黑国算比较精干,两人资历相近,然而近日,纥石两度立功,而贝黑国御下不严,纥石顺理成章荣升副指挥使。兰后已磨刀霍霍,安后却毫无察觉。只是宫人的武艺尚未纯熟,赵历还守着内宫,左右二相盯着朝堂,总之,时机未到。叶氏对外臣宽仁大度,处内宫则克勤克俭,食不求精,衣不重彩。太监宫女都以能入永福宫为盼。
  注说:
  《律疏议》指《唐律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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