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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章 刘大海再现仓颉 章品介重兴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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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9876年四月末,数百部雕刻机从天而降,刚一停稳,飞船也随之到来,为运送钢瓷板来回飞梭。厂房位于白云寺边上,许多机器人正忙着清洁、整理。千里之外,两名工人在室内观察全息投影,可见机器人正粉刷墙面房顶,清洁门窗地板,架设货架机床。机器人高效精准,五万平米的厂房两天就布置完成。科技发展了几千年,自动化、智能化、信息化都积累了巨量的数据和经验。智能硬件软件经过几百代的更新和优化,其各方面性能都已十分完善。一台成人大小的机器人能抬起五千斤重物,一昼夜能完成人类百倍的工作量。
  高端科技也改变了传统的工具、工作、出行、生活方式。例如:一个只有苹果大小的培花仪,重两斤三两,周身百眼,设定参数置于墙头。在方圆百米之内洒下花种,害虫、杂草刚一露头即被它发出的激光烧成花肥,而受保护的花草不受影响。又能发射红光、青光、紫光、紫外光等种种色光,治疗染病花卉,还能冷冻花蕾,延长花期,增益花香,改变花色。
  飞人、飞车、飞船、机器人在各自航道有序穿梭。航道分外空、平流、对流、高空、低空、地面六种。各航道又分东西南北四向。飞行器品类繁多,数量庞大,除多雨雷电天气外,每到繁忙时段遮天蔽日,空中如有亿万蚊蝇一般。国际真空管道地铁时速1000公里,广州到北京,一日可来回五六趟。
  五月,缅北,禅师随苗昂登进入切割厂房,看着遍地玉石,道:“每天要保证五百块纯色板,杂斑超过四公分都要选出来,不好刻经典,可以结缘香客刻族谱、野史或者其他。”
  苗昂登——缅北华人,头扎素色岗包,一身无领对襟长袖白格短衫,下套的棕灰条纹纱笼,穿包头凉鞋。他点头称是,说道:“白玉开采困难,七千多年的老坑,最深已经挖到地下八百米,好料很少。”
  师父道:“白玉板不够用,就开个头,预计排版二十万块,其余用钢瓷。”
  苗昂登称是。
  师父问道:“我两点回去,今天能出多少件?”
  苗昂登说道:“已经装箱的有六百板,其实您晚点回去也不迟。”
  同日,白云寺编辑部办公室内,寂君居士正在虚拟投影上编辑图文。所谓虚拟投影,除一副隐形眼镜别无一物。他十指对空中密集敲打,将楼房转化图线,以便雕机识别。虽说能一键智能生成,但艺术创作总需要人工校对才好。
  屋型百种,构造千变,他一脸愁容,苦思半日,迟迟不决,喃喃自语:“哎……该选哪一种啊。”
  但看:
  燧人多赤身,藏洞记草绳,
  尧舜惜细葛,束木搭茅棚。
  夏商爱宽袍,捏陶筑云台,
  周秦尊右衽,连山砌长城。
  两汉添绣锦,雕梁建未央,
  唐宋秀华服,塔院看佛门。
  金元顶毡笠,逐草支帐幪,
  盛世衣千色,飞楼藐绝峰。
  嘀咕:“哎呀,太难了,又是棚又是房又是楼。”
  旁边的寂闻倾身凑近静仪,看着寂君压声说道:“寂君的困难选择症又犯了。”
  又换静仪附耳说道:“我最怕跟他一起吃饭,人家都吃好了,他还没点菜。”
  寂闻咧嘴笑道:“如果公厕里面有很多厕位,他是不是也要想很久?”
  两人捂嘴憋笑,眼泪欲飚。
  刘大海负责物像成图以及整理甲骨文、象形文和造字的工作。他站起向众人问讯,说道:“各位师兄先停一下,我补充两句,图像化线,线条越精简越好,但必须能清晰描述本物,以免产生误解。这工作不简单,不仅要会画画还要熟悉古文字。当我们遇到疑问的时候,可以去看看远古时的壁画、铭画以及一些古物件。这样也许能激发灵感……大家继续工作吧。”
  寂君听后眉目一展,一拍脑袋——估计是开窍了。
  五月二十五日,雕刻厂试雕几个样版。师父抚摸版上刻字,霍庆丰、刘大海、岑古帻也围过来看。
  师父说道:“静丰你怎么看?”
  霍庆丰说道:“两个问题,一个是刻痕深度不够,至少要深一倍。再硬的东西都扛不住时间的消磨,水滴石穿,风削山低,你看古代的碑文,刻得浅的几百年就磨平了。不过也跟环境、材质、刻痕深度有关系。深一点是不会错的,古人工具简陋,深雕需要消耗很多人工,现在有激光刻蚀,就是慢一点。第二是没有标点,阅读困难,加标点会减少版面文字,我建议在行列间的空白处加小点号,逗号、句号、双引号都不用,就用点号代替。”
  岑古帻是有四十年工龄的雕刻老师傅,原本已退休安养,若是别人,给再多钱也请不动他。但听说寺院要做大功德,二话没说就应下了,他道:“加深刻痕是很必要的,但刻痕加深,笔画落差过深,容易崩坏。”
  霍庆丰道:“倒角加大一点行不行?”
  岑古帻道:“加大倒角会好一点。”
  师父道:“拿两块板试试看。”
  ……
  公元9877年六月初二,时间已过去一年多。广西岑溪三座屋村,李衔贵手握电磨锥,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磨刻钢瓷,这是他雕刻的第八十三块板。去岁,他从老友那听得:白云寺收藏玉石古籍。随后询问证实又亲到工厂观摩。捐了五块玉板,寺院送他五个收藏位,板面内容由他自己定。
  他自营一间珠宝店,决定手工刻录族谱传给后世。他常说:匠人通过手艺把思想和情感倾注到宝贝里面,手工宝贝更有灵性。手和心相连叫心手相师,手工艺就是心工艺,机械加工的是工艺品,不叫艺术品。精美的艺术品能怡人心神令人爱不释手,是因为有一颗虔诚、专注、恭敬的匠心赋予它神韵。
  有几个顾客见他雕刻版文,顺便一问。后来陆续传开,不少人随喜乐捐后也来找他帮刻。有的刻夫妻画像,让子孙得见祖宗形貌;有的刻发家历史;有的刻野史;有的刻地图……一年内接到九百多订单,幸好都不急。
  以此同时,福建浦城东源村五十二岁的章品介和二儿子章运回也在手工雕刻汉白玉版书,他做了三十多年的手艺人,常与李衔贵交流技艺,互为师友,也是从他口中得知典籍伏藏一事。
  章品介是唐末五代十国时期章仔钧第三百六十七代孙。存世的《章氏家训》又名《太傅仔钧公家训》。家训教育章家子孙八千多年,章家因此得薪火长存门庭兴旺,《章氏家训》文简意明教义真挚。章品介奉行几十年,年级越大阅历越多越能体会《章氏家训》的深意,短短一百八十七字既是指导持家行法又是修身立世的要诀。所以,他一定要把这份家训珍藏起来,《章氏家训》文说:
  传家两字,曰耕与读;
  兴家两字,曰俭与勤;
  安家两字,曰让与忍;
  防家两字,曰盗与奸;
  亡家两字,曰嫖与赌;
  败家两字,曰暴与凶;
  休存猜忌之心;休听离间之语;
  休作生忿之事;休专公共之利。
  吃紧在尽本求实,切要在潜消未形。
  子孙不患少而患不才;产业不患贫而患非正;
  门户不患衰而患无志;交游不患寡而患从邪。
  不肖子孙,眼底无几句诗书,胸中无一段道理。
  神昏如醉,礼懈如痴,意纵如狂,行卑如丐。
  败祖宗之成业,辱父母之家声;
  乡党为之羞,妻妾为之泣。
  岂可立于世而名人类乎哉!
  格言具在,朝夕诵思。
  章师傅刀刻字,口颂文,意入心,思行德。豁然得感:不兴家门,未扬宗祠,己德有缺,辱没先祖,不禁悲怵,默然落泪。章以袖拭泪,不意被儿子章运回瞧见。
  章运回慌忙停下,问:“爸,你怎么啦,割到手了吗?”
  章师傅喃喃自语:“不是割到手,是割到心了。”
  章运回惊恐走来,道:“心脏怎了啦!别干了,我和你去医院看看!”
  章师傅衣袖一摆厉声道:“别管我,没事,回去做你的!”
  章运回巡看上下未见异样,只得茫然归位。
  十八点过,章师傅夫妇、大儿、大儿媳、二儿子、孙子一家六人一起吃晚饭。章师傅托碗少歇,说道:“明天排版《谢氏家训》,刻两份。”
  老二疑惑问道:“前天颜二婶给钱订做的是《颜氏家训》吧,《谢氏家训》是谁订的?”
  章师傅说道:“《谢氏家训》二十四条,文理清晰,喻意深刻,永不过时,就当做补充我们的《章氏家训》。”
  谢氏祖先博采先贤修身齐家的至理名言修成《谢氏家训》,像是名师慈父的谆谆教诲,辞藻简明不缺华丽,奇文如下:
  一.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此四语,当终身服膺。
  二.举止要安和,毋急遽怠缓;言语要诚实,毋欺妄躁率。
  三.见人之善扬之,见人之恶掩之。彼之于我,亦如是矣。
  ……
  二十三.凡造一应器皿,务从朴素。毋雕刻花卉,擅用朱砂,违法费财。
  二十四.陶朱公云:若要富,养十牝。勤种不如杂养,此之。
  二泗门谢氏八世祖明赠少傅谢莹立
  虽是六月酷暑,但远在北极的挪威斯瓦尔特群岛依旧是冰天雪地。两名全身素裹的工人打开‘末日穹顶’的大门,穿过一百二十米山体隧道,进入国际种子库中心,换上新采集的种子。鲜为人知的全球种子库建在北极的山体深处。它建于公元二十一世纪初,2008年启用,隧道和种子库周围筑有一层一米厚的混凝土石板,三千年前加装了一层碳化硅板。种子库长四十五米,宽、高各四米。仓库配有恒温系统,保持零下十八度,可储存三百万份种子,每年运营耗费数千万。假如人类有一天真的面临大灾难,种子库能延续物种,让劫后的人有田种有饭吃,但所有的人都不希望‘末日穹顶’有启用的一天。
  太空上几万颗卫星日夜监控地球,人为干预气候变化已不知多少次,但大灾难来临之时往往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此时有人冥冥之中感应到莫名的忧怖。英国‘威克赫斯特千年种子银行’、‘云南昆明种子库’也都在加紧更换新种子。这些‘末日种子’经过筛选、脱水、X光照射、芽胚检测等多道工序,然后分别装进大玻璃瓶中,最后送进零下二十度、能抵御核爆和辐射的地下储藏室。
  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灾难即将来临,然而中国、挪威、英国、俄罗斯、新西兰等等世界各国家都在筹备……
  寺院收入功德主送来的书版后,给他们一块三指大小的钢瓷板。说是伏藏开启时,凭此板可取回寄存的书版。版面刻有对应编号和姓名,及三句密语:烈火冰莲水落石出,裂土分疆百岁宫开,法螺不绝藏宝全现。
  玉瓷书版陆续藏入山洞深处,数年后封口结界。僧人居士每日诵经发愿:未来世后,伏藏开启,我等一心护持,愿正法永驻,灋轮常转……‘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歌诵咏呗之声回荡山谷……
  注说:
  1、家训实在是家教良文,引用了两则。有一则在《序一》后面。
  2、章仔钧:(868年-941年),修公长子,字仲举,号彰艮,行十九,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武宁郡开国伯,宋庆历初(约1042年),以玄孙得象辅相功追封琅琊王谥忠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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