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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渐散,雨停歇了,阿莱克斯抬头眯眼瞧向悬在上空的太阳,倏然垂下头,深吸一口气。
穿过这片密林就到维尔德了,到了维尔德镇即意味着他们快要离开乌尔姆地区,那么行程也差不多完成了一半。这不光是阿莱克斯,同样也是所有人内心的想法,他们很幸运,诸事亦皆顺利。
一行人聚集在了眼前这片密林不远处的小山丘下,韦尔伍德兄弟轮流把所有的马牵过来,让她们喝饱溪水,啃食溪边郁郁葱葱的野草。凯文·朗利和凯瑞甘·拉维一同蹲在溪边往两个大水囊里灌注满水,以供旅程中使用,雷泽·维金加尔一边嚼着烟叶,一边用涂油的抹布擦拭着自己的大剑,而阿莱克斯则趁此嫌隙,用清澈冰冷的溪水好好洗了把脸。
“伙计们!休息时间结束了。”朗利大声招呼道。
他们又开始赶路,一切照旧,朗利和阿莱克斯走在最前头开路,率先进入了树林之中,韦尔伍德兄弟殿后,福奇爵士操控着马车,其余两人则骑马行进在马车附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朗利掸了掸身上的雨水,说道,“四百多年前有这样一个传说,当时的巅峰盛世下的都培林帝国统治着维洛尼亚大陆绝大部分的土地和民族,然而一世英名的国王兰凯斯特·都培林晚年犯了所有老头子都会犯下的昏聩毛病,他在王位继承人的选择上犯下了大错误,笃信了宫廷内盛传的流言蜚语:大王子与其继母有染。兰凯斯特·都培林便将王子打入大狱,此后又流放到了彼时还荒凉无比的南方。”
“嗯哼……有点像是酒馆里时常能听到的宫闱秘事。”阿莱克斯在马背上摇晃着身躯,微笑道。
“大王子虽然被剥夺了荣誉和爵位,却凭着优秀的学识和高贵的品德帮助当地农民制作生产用具,改善生产环境,在当地人民之中树立了美好的形象,人民都爱戴拥护他。”
“听起来也不算太糟糕……我在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尝试着去私通国王的女人,自己的继母呢?”
“听我说完。”朗利继续说道,“只可惜好景不长,老国王驾崩后,他承袭了王位的亲弟弟始终没有忘却他这个贤良的哥哥,也没有打算放过他,国王的使节到了当地,利用王权威逼驱逐他到了山林之中做守林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一面,有人说他上吊自杀了,也有传闻他前脚刚踏进森林,后脚就被新国王派来的密使给谋害了。说到这里你一定会感到惊讶,他的名字叫做乌尔姆·都培林。”
“乌尔姆,乌尔姆城的同名?”
“没错,乌尔姆城的前身就是他被流放时居住过的村庄,当地的农夫、渔民为了纪念他,把村庄改成了他的名字,这个名字一直沿用至今。”朗利话锋一转道,“而我们眼前的这片密林则更像是一个诅咒——被贬王子死在其中——各种各样的脏东西都在滋生,毒虫怪狸横行,恶熊戾狼嚎叫,整个森林就像一座荆棘迷宫,稍有不慎就会深陷其中找不到出路。当地人最喜欢用它来吓唬调皮捣蛋的孩童,而途径的商贩也不得不花大价钱雇佣人带路,甚至有人拿这来做文章,说乌尔姆王子临死前下了怨咒,让都培林王朝从此走向了衰败之路。”
“依我看,我们还是掉头吧?”
“如果你想绕开密林,翻山越岭去维尔德的话,我无话可说……走更远的路以及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说,还必须丢下所有马匹和辎重物品,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两人互相打趣着。
凯瑞甘·拉维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他跳下马来,哼着小调朝某个小山坡摸了上去,朗利命令其余所有人在林间大道边等候,福奇爵士坐久了,从马车上下来,半蹲着仔细检查了一遍车厢上下,不久前,马车颠簸行驶了一阵子,福奇爵士始终担心车轱辘会有些损坏。大韦尔伍德悠闲地从皮革制马鞍袋里掏出酒囊,他喝了几大口后,将酒囊扔给自己的弟弟。
“凯文!”阿莱克斯轻声对一旁的朗利说道,他闻到了植被独有的味道,同时也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片大自然的气息,立马警觉起来,左手紧拽住缰绳,右手则按在背后的剑柄之上。
“我知道。”朗利同样轻声回复道。
凯瑞甘·拉维跳跃着从山坡上下来,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变化。
一阵密集的黑色箭雨从树林深处毫无征兆地穿梭出来,发出割裂空气的呼呼声,对他们一行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我们遇袭了!”
“快找掩体!”
“伙计们,拔出武器,找好掩体,准备战斗!”朗利一边拔出腰间佩剑格挡飞向他的箭羽,一边奋力疾呼。
“该死,我大腿中了一……”在离坐骑不到十步的距离,凯瑞甘·拉维屈膝半蹲着,痛苦地吼道,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又是一支箭矢朝他下半身飞来,他拖着伤腿躲闪不及,黑色箭镞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膝盖,嵌在了关节与肌腱结合处。“婊子养的,他妈又来了!”
“凯瑞甘,你还好吗?”朗利大声道,“还有大伙,你们都还好吗?”
凯瑞甘·拉维忍痛拖着伤腿走到坐骑旁,扯下系在马鞍上的战斧。“我好着呢!至少提得动斧子。”他不想让伙伴们担心,大声地回应道。
可惜牵引马车的马匹就没那么幸运了,中箭的马儿痛苦地跳跃嘶吼着,接着像发了疯一样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刺。
福奇爵士试图抓住飞奔的马车跳上去,但为时已晚,而他身前的朗利眼见来不及躲闪,只得不顾坐骑翻身滚下。
一时之间大家全愣住了,阿莱克斯是唯一一个采取行动的人,他望着从自己身旁疾驰掠过的失控马车,二话不说用靴子狠狠踢了踢马腹,追赶了上去。
路边灌木丛发出沙沙响动,一群匪徒从中跳跃而出,将其余众人团团围住。
“亲爱的佣兵队长,你该想想办法如何去援助他!”平时一向沉默寡言地福奇爵士忍不住抽出腰间的佩剑说道。
“我知道!我他妈的知道!但眼下得解决掉这群婊子养的东西。”到了现在,朗利也没啥体面话可以说的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孱弱的贵族老头儿,没曾想到还有机会看到你强硬的一面。”
“你该死盯着前方,而不是与我闲聊打诨。”福奇爵士话音未落,匪徒一剑朝朗利的头顶劈砍下来,“锵”的一声,朗利用剑迅速格开。
“谢谢提醒!”朗利推开对方长剑,使力将剑尖刺向对方,却被轻松躲过。
佣兵?或是刺客?朗利心想,这群匪徒的手段显然绝非等闲。
其他三个匪徒将凯瑞甘·拉维围在了中央,他奋力砍倒其中一个,但挥舞战斧的肢体动作已经开始变形,突然一柄巨剑从侧后方斩落下来,直接将其中一个匪徒的脖颈连带着肩膀削了下来,当场毙亡。
“这不像平时的你了。”雷泽·维金加尔低沉着嗓音说道。
“嘿嘿……我现在变得这么孱弱了吗?”凯瑞甘·拉维脸色惨白,喘着粗气说道,他的左腿裤管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湿。
而在不远处,福奇爵士大声喊道:“我们得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再瞧瞧,这些家伙死不绝了!”树林间又来了一拨人,朗利朝地上啐了一口痰,狠狠咒骂道。
这边鏖战正酣,那边阿莱克斯也在拼命追赶失控的马车……
两个匪徒一人双持刀盾,一人手持长枪,一前一后拦在了阿莱克斯与马车之间,亚尔冈左手扯下马鞍上系着的褐色长弓,右手从箭袋里掏出一支箭,深吸一口气,然后屏息拉弓对准长枪手。
两人越来越近,对于这个距离,阿莱克斯信心满满。只听“嗖”的一声,箭羽在空出划出一条闪光,正中长枪手眉心,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轰然倒地。
阿莱克斯紧接着从右肩上抽出长剑,倾斜着身子朝刀盾手砍去,剑刃借助马的冲力,重重击打在盾牌上。“砰”的一声巨响,刀盾手连人带盾被击倒在地。
阿莱克斯只是回头稍稍瞥了一眼,不料又是一阵黑色箭雨袭来。他持剑格挡不及,两支箭射在了上身部位,箭镞刺破了灰色皮革上衣,卡在了上衣内层的链甲缝隙间,然而小臂就没那么好运了,被一箭贯穿。
他心里咒骂不止,望着眼前越来越远的马车背影,倒吸一口凉气,狠狠踢了一脚马腹,试着加快速度迎头赶去。
良久之后,前方出现了岔路口,失控的马儿牵引着车身转弯,车轮打滑漂移着撞击在了路边石头上,霎时间马车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滚,倒在了灌木丛里。
阿莱克斯的坐骑也受了惊,前腿跪倒在地,马身倾斜将他重重摔了出去。“哎呦……”他强忍着痛楚从地上爬起来,嘴唇上沾着泥沙,吐都吐不干净。
阿莱克斯看着早已血肉模糊的手臂,没有尝试将箭拔出,而是捡起剑将一大段箭杆切断,然后撕下另一只手的袖子,将伤口连带箭头包裹严实。
他循着马车方向跌跌撞撞走了过去,约莫二十步开外,密集的蕨叶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敢肯定,瘫在那里口吐白沫奄奄一息的就是那匹中了箭的马儿。
车厢跟散了架似的,阿莱克斯急忙掰扯开车门,一个模糊纤小的蓝色影子蜷缩在车厢底,他确定这个女孩就是公爵千金,但发现她早已不省人事,宝石蓝色斗篷笼罩下的是一张异常苍白的脸庞,额头发丝里渗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阿莱克斯将身子探入车厢中,当他其中一只脚落到车上的时候,一阵瘆人的‘咯咯’声在四周响起来,他将食指抵在女孩嘴唇上边,发现尚存着鼻息,女孩应该还活着。阿莱克斯再次听到了来路方向不小的动静,现有情况已然不允许他过多地思考和抉择,他迅速将她抱了出来,扛在肩上,往密林深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