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第六章 教皇

　　“今天人太多了，你不知道他们从哪来，也不知道他们该回哪里去”一组人苦皱着眉，“特别是广场附近的人流量，我不说您应该知道……那边有大银幕的现场直播，人流把广场上围得水泄不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查出问题所在。”
　　“我知道，对方只发了一枪，肯定用了什么精密瞄准仪器助射。”
　　大典在大教堂进行，内部玄师少的可怜。但何昊琳看见灵气往张木身上汇聚，也就是说对方是用玄师周围的灵力分辨人的位置。“立即封锁缘起的传送阵和所有交通工具，查查附近适宜的狙击点，视野开阔便于逃跑的位置，确定后立即调出卫星影像，锁定目标。”虽然何昊琳知道对方早就利用这段时间逃出首都，可他仍要一试。
　　“有好戏看喽，今天又要收到不少投诉信……大人，目标裹着一身黑色大衣，戴着黑色兜帽。显然，这家伙想我们觉得他想掩盖什么。”一组人用腿上笔记本电脑分析过后，“从少部分面部分析来看，他长着半张鬼脸，人类当中也没有这般怪胎。”
　　接着他查找外族入境人员，却发现查无此人，“这点很可疑，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他对我们藏头不露尾。或许我们的资料库暗恋对方，她背着我们把暗杀者的个人信息通通扫地出门……很难相信对方是个偷渡者，且手段通天！”
　　为什么不选择动能武器或者激光武器？还不使用消，音器？何昊琳好奇的点正是这个，“如果袭击者的枪口里射出的是自信，用普通枪械还勉强说得通……不用消，音器，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而挑衅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和快感？”
　　何昊琳看着队友开来的跑车遐想连篇，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并一页页翻着对方故意露出的百出破绽，“而且此番袭击者的目的像是用那发子弹划出本人到此一游的记号，所幸对方没有伤及无辜。”对方气焰极其嚣张。
　　驾驶位的人耸耸肩，“而且他选在加冕日一天，当着老教皇的面。”车缓缓开出停车位，驾驶位的人一边扭打方向盘一边说提出假设，“长官，我有必要怀疑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也是挑衅。根据对方露出来的半张脸，我们刚还原出了另半张脸，他是个鸟人。”最后车停在行凶现场脚下，两人松开安全带。
　　“给他一张s级别的通缉令，我希望今夜缘落的警察局彻底沸腾起来。”
　　一组人贱笑一声，“如您所愿！”他对耳机另一边的一组人员说道——各位，听见了么？
　　他俩越过封锁线来到现场，何昊琳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对方根本没带走枪，连漆黑弹壳也还静躺在地上，“大人……对方并未清扫枪械上清晰可见的指纹……弹匣里也只有一颗子弹，不确定对方是否带够弹药，而他确实使用了精密瞄准仪器。”对方简直欺人太甚。
　　两人仿佛被气得忘却母语，何昊琳和一组人员不记得该怎么用舌头说话，又该说出些什么。
　　何昊琳深吸一口气，他先调整过来，“先这样罢，你叫人来采证。我去看看国主。”他先回到古堡，坐在沙发椅上的少年目不转睛盯着同样寂寥的火苗，火苗攒动着把少年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烧的寥寥无几。
　　他很难不注意到那个女孩，女孩乖巧的坐在少年对面的沙发椅上，两人之间仿佛隔了层空气墙般一言不发。
　　少年蜷缩着，昏暗的火光只照亮了少年半张脸，少年眼里映着忽暗忽明的跳跃火焰，何昊琳却感觉这屋子像是满嘴抱怨想跳槽当冰窟的暴躁大叔。
　　钟表的时间指向十二点，到了一天三次的用餐时间。
　　“哦，是你啊。”少年才注意到何昊琳，于是打了个哈欠，“大恩不言谢，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要见神一面。张木，你也知道，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何昊琳。”何昊琳觉得张木在扯淡，他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保护新王就是我们的本分，我们对您有所求就要护您周全。更何况当时教皇在场，就算今天我没在场，今天的事依旧会重演，只不过演员不同而已。”
　　少年开口了，“你对教皇很熟悉吗，那就和我聊聊教皇，还有这个国家。”
　　何昊琳料到张木会这样说，但正视那双对任何事都意兴阑珊的眼珠，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字典打家劫舍了。“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教会依旧在千渚盘根错节，有些原因必不可少。人们都说旧世界是个美好的地方，鸽子作为友好的象征在每个星球的广阔星海里翱翔，人们驾驶巨大的科研船赶赴四方。灵气不会搅乱任何人的安宁，也不会遮住任何人的双眼，”
　　张木的眼缩成一条线，他又开始了，何昊琳却回想着故事的始源……
　　偏偏是科技更发达的第二纪元出了差错。
　　肆意蔓延的灵珠像是丛生野草般几乎占据了宇宙间的每个角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没人知道这群鬼东西从哪来，也不知道这群鬼东西为什么要来，原校生科学和转校生玄学开始接触。当人们准备深究它们之间的联系时却发现两者之间是一片迷雾，就像需要人力挖掘的战争迷雾，譬如那些灵力如何诞生，有些根本不符合物理定理。
　　“木王，我恰好知道几家不错的餐厅。”何昊琳扭过头，张木也顺着何昊琳的视线望去，张木看见时间仿佛也看见他自己扁成坑的肚子。
　　为了想方设法让他集中注意力，何昊琳不得不这样做，用餐时的那种场合就不错，侃侃而谈的人们会驱走国主昏昏欲睡的欲望，“大人，不要等肚子饿的咕咕叫时才想起补充所需能量。我们不如一边用餐一边探讨世界奥义，我只能说您落下的课非常多。”
　　“何昊琳……你说的没错。”张木投双手赞成。
　　科学和玄学之间阻挡人类脚步的迷雾越来越多，可人们根本解释不清那些疑问，再后来人们发现那根本不是战争迷雾……而是深渊上阴魂不散的迷雾。始终无法找到答案的人试着放弃自己心中的一亩三分地，一些科学家竟然开始相信虚无缥缈的神灵。
　　教会兴起，教皇就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放轻松，大人。您身上的灵器还在发挥作用么？”何昊琳挡在门前，他必须确保国主性命安然无忧，毕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把灵器关掉丢在问君阁就好，用餐路上不需要多余枷锁，另外…”他看着无动于衷的女孩，女孩蓝色的眸子静若止水，又有谁忍心冷落她把她丢在一旁？“…国主你就忍心丢下女孩吗？”
　　“你要跟着我们去吃个饭么，蓝炫？”张木听话丢掉灵器把目光投向女孩，女孩轻轻点头。
　　真是个好名字，何昊琳想。
　　他们从后门慢步走出问君阁，如今加冕大典已经结束，上面还没下派新的指令，估计是想给张木喘息的机会，他们完全没必要与时间赛跑。张木欣赏完花园美景，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众人眼前，何昊琳刚刚换了一辆车，他不想引人注目。何昊琳坐上驾驶位，熟练系上安全带。
　　他目光所视张木坐在副驾驶位，“木王，自从古塔和君权神授开始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国家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木系上安全带半途感受着座椅的柔软，“所以……怎么个天翻地覆法？”
　　“诸神最初和轻舟国主定下誓约，诸神保轻舟，也就是后来的千渚长盛不衰，却只有一个条件——轻舟国的国主必须让诸神来选择，且诸神不喜欢自己的选择被人类自行否认。”加冕仪式刚刚结束，即使教堂的枪声只是虚惊一场，大街上仍然人迹稀少。
　　何昊琳首先考虑到张木的人身安全，于是选了一个口碑极佳也稍微偏僻了些的较为安全的餐厅往那边开去。
　　“这就签了？也太简单了。”张木有些不解，看起来不像好……誓约。
　　“是的，大人。神确实信守承诺，不然轻舟过不了万重山……”最早的轻舟还是把国主架空的国家。
　　何昊琳按下车钥匙上的锁车键，然后带着张木和蓝炫走进餐厅，他小声说：“千渚的名字没有乘上古国遗迹清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又怎敢奢求。”张木选了一处靠窗的餐位，何昊琳坐在张木对面。
　　“什么意思……诸神不是承诺要保轻舟长盛不衰？”张木简直不可置信。
　　蓝炫选择坐在张木身旁，难道诸神不守信用？可何昊琳明明说诸神确实信守承诺……也说诸神不喜欢自己的选择被人自行否认。
　　何昊琳摇摇头，事情哪有张木想的那么简单，“我也说过诸神不喜欢别人否定他的选择……当第一个国主‘死于非命’时，轻舟所属的星球上灵兽猛然发起暴动，兽潮便像春雨般阴雨绵绵，轻舟在那颗星球上千年的经营毁于一旦；而第二个国主丧命于心怀不轨的谋反分子之手后，轻舟一分为三……千渚、苍雪和希野。政府不敢试第三次……于是千渚先辈准备瞒骗人民，如何恰当保住国主的性命？不是让国主躲在防空洞或是安全屋的某个角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那不行……而是让他淡出人们视线，在资料库里也彻底销声匿迹。”
　　张木接过精装机械人服务生手中的菜单，“所以，你们找了忆梦寻这倒霉蛋当替死鬼？他知道有个偶尔出次门的死宅神灵住他隔壁么？”他还清晰的记着这个名字——忆梦寻。菜单上写着各种他不认识的名词，海飞柔牛、飘丝羊、喜之鹿……
　　“不，木王。我们找了国家和国主的替死鬼，这样做是为了千渚的黎民百姓。”他看着张木，“我们在他任职前就多次警告过忆梦寻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可他毅然决然，我再没有见过这般勇敢之人。”最早的教皇对外宣称——新王是诸神派来拯救百姓于水火，如假包换！如果不是诸神保佑，他又岂能登上此等宝座？政府也对外宣称——古塔只是古代的信徒为了祭祀神明和传教而建成的；君权神授……哪有这回事，我们的新王不是从德才兼备的人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你是说广大的人民百姓都是神咯？我可求求你了，这秘密你可别千万叫教皇和教会知道！
　　机器人端上几碟可口饭菜，优雅的给三人杯中倒上三分之一鲜艳夺目的彩色酒水，他先用刀子和叉子把牛排切成小块，然后把纯银叉子和刀具放在桌布一旁。张木总觉得叉子没有筷子用的舒服，他又缓慢拿起筷子，“教皇呢？他看起来和蔼可亲，神告诉我眼睛欺骗自己就像吃饭喝水。”张木联想到教皇肩上的那只怪鸟，怪鸟通身披着彩虹流光怪衣，怪异鱼尾燃着熊熊烈焰。
　　他又猛然觉得自己被鱼尾的熊熊烈焰烧昏了头，既然他笨拙双眼识破不了谎言，没准灵巧的嘴能比双眼做的更好，他不该问何昊琳而该亲口问自己。“教皇高艺鹏老先生是高族老辈了，自千年前就开始管理教，教会在高老带领下逐步走向繁荣昌盛。如你所见，高老和蔼可亲，几乎找不出黑点。”这是何昊琳对教皇比较中肯的评价，“至于这个国家……政党，教会，君主三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