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第四章 加冕 上

　　对于生的高大威猛的何昊琳来说，今天阳光明媚，春风和气，算得上是个好日子。
　　他的心情也从未这般开朗过，更何况今天是加冕日。
　　何昊琳浅蓝色的礼服下别着一把横式唐刀，一头梳的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配上俊俏的脸庞可以称之英姿飒爽，他还有深一对得像是永夜的眸子，他很喜欢这双眸子——深黑眸子印证他纯正的血脉。
　　灵活有力的右手腕上一只电子表记录逝去时间，而这只手此时正小心翼翼触摸早已磨得明光呈亮的剑柄。他本可大摇大摆的等待着迎接新王的降临，但今天不是时候。
　　何昊琳知道今天若是出现一丝差错，那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就将前功尽弃，望着古塔年代感久远的破败楼梯，客人的身影仍迟迟未到，他略感担忧。“诸神保佑……”
　　古塔并非古时候传下来的高塔，只是人们饮酒作乐时不经意间对这座畸形建筑的戏称。
　　古塔高耸入云，形状怪异就像是小孩肆意堆出的积木般，每层只有一小部分叠在一起，而其他的部分横行霸道地越出建筑底部的范围，最低五层还是木质结构……没人知道这座诡异的古塔为什么还能维持平衡。
　　何昊琳对这座建筑并不陌生，因为自幼时他便听起了这座古塔的传说，“古塔是神的栖息之所，这位神通广大的神明颇喜欢人类——于是每逢老王陨落，一位新王便重拾旧任，从古塔而下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故事一代代传下来，如今却千疮百孔，只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便是每隔新王降临，古塔就要不知不觉间升高一层，新王都从最高层而来，可几千年来何昊琳未见千渚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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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他妈的，那道光是想闪瞎他的眼？张木竟然回到了原先的走廊里。
　　他揉着眼细细观察四周，女孩坐在他面前的沙发椅上面无表情，老旧电梯本身就在诉说它的无辜，狭窄的过道一尘不染让张木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早上看见的也是这般，凌晨的过道却堆满杂物和厚重灰尘。
　　张木觉得眼前之事荒谬绝伦，遽然他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像是什么东西被强塞进大脑。
　　他紧紧抱头，虽然这样做剧痛的效果不会减少分毫，剧痛封住他的嘴叫他一言难尽，破碎支离的记忆残片像是玻璃碎片一样把他的大脑刮得伤痕累累。他面色惨白一片，不成想痛苦堙灭和意料之外的收获正在齐头并进。
　　他仿佛在像是众多记忆残片一样的玻璃碎片里看到收获，一幕幕早已深埋心底没人忘却的战役在张木眼前重现天日，发号施令的人坐在椅子上镇定自若——仿佛隔着严寒的窗子之外上演的每一次无声爆炸都只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对面射来的每每和目标失之交臂的怒火中烧激光又让人无法联想到幻想。张木躺在地上翻来覆去，但昨晚可不是由于剧痛导致他彻夜难眠。
　　张木好了些，剧痛离开他脑袋扬长而去。
　　他记住这些来客的恐怖之处渐渐恢复平静，扶着墙缓慢站起来，剧痛还让张木暂时失去平衡。他不禁设想——即使我记下仇怨，可我要去哪里复仇呢？疼痛只是一种感觉，且随处可见。
　　女孩等候多时，“合身的衣服放在厕所旁边房间。”顺着女孩指的方向，张木看见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在那生活了几十年，竟然还需要一个……小女孩替他指出归途。张木走过去，他感觉自己还是礼貌些好，“谢谢你嘞。”
　　他迈着熟悉的步子跨进门，走进厕所一番盥洗。无意间看见镜中的自己，一头白色的杂乱头发下是一双黑色眸子，少年无精打采像是年近半百的老人。
　　所以，他不仅被老人强行穿越了，还换了皮肤。这种事在他小时可谓梦寐以求，但放在现在他只想尽快回去，这儿一切都原封不动……像是个家。
　　他难以接受自己安放灵魂的新皮囊，离开厕所他发现客厅挂着一身礼服，穿在身上竟然意外合身。张木又回顾那条走廊，女孩还坐在沙发椅上，乖巧的坐姿让她像个乖女孩。
　　“既然你站在这，这应该说明咱俩非同寻常。”既然张木被鸟屎砸中，他推测女孩也是幸运观众，只是不知道鸟屎砸在何处，“这么漂亮的女孩，应该有个好名字，我们之间完全可以坦诚相待。我叫张木，刚连夜扛着电梯到这的。”
　　女孩小步走向电梯，“看来你不笨嘛，叫我蓝炫，就好。”
　　“蓝炫，你见过一个老人吗？”张木只得跟上去，“他长着白胡须，心狠手辣！”
　　蓝炫掩嘴一笑……是个好评价。“如果是我，我不会大肆宣扬自己见过连博物馆里都不该出现的东西。”你先会被当做傻子，她懒得想后续。“女娲、奥丁、梵天、阿图姆、普塔、盖亚、马尔都克，某人的世界这么叫他。”老人的名号多的自己都记不住。
　　尽管这世界神位多如牛毛，可创世神只有一个，如日月长久且永垂不朽。他俩走到电梯门前时电梯门恰好敞开。
　　张木多少猜到了，只是不敢相信。
　　除了神，他还能碰见谁呢？女孩站在电梯角落，看样子是等张木决定去留——于是张木走进去看向电梯楼层按钮，果然如他所想，这层楼虽然能给他安全感却被这世界扫荡一空，他一早就离开自己的世界。
　　电梯铁壁上有三十多个按钮，但数字最低只到五，看来他身处最高层。他按下上面写着五的按钮然后细细等待。蓝炫安慰他道：“电梯不会再往上了，它只往下。”希望如此……张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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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败不堪的楼梯终于浮现人影，何昊琳右手露出电子表看一眼然后松了口气。依照旧历，古塔像是召唤英雄的祭坛，是古人与神明沟通的唯一桥梁。
　　所以在古塔附近，无论当时的政治环境多么恶劣，新王都不会半途丧命于古塔。可毕竟时过境迁，谁也不知道这座暗藏玄机的古塔什么时候展露獠牙大开杀戒。
　　他看着白发少年缓缓走近自己，张木撇着男人的唐刀，又看向周围建筑，“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研究长矛和印第安服饰？”何昊琳感觉少年的眼神打在自己的刀上，再结合周围除了古塔外科技感十足的未来建筑，也不难看出少年的疑惑从何而来。是啊，能用激光还为什么用刀……可这世界非同寻常。
　　他毕恭毕敬的说道：“阁下，路途艰险，请跟我来。”他刚准备说——国主，路途艰险，请随我来……可他意识到少年还并非国主，只要过了大典……
　　少年嗯一声跟着何昊琳走去，只听少年说：“嘿，说说现在什么情况，比如现在是什么世纪几几年。”此时正值花季，暖洋洋的风给张木脸上送上温暖祝福，张木也倍感舒适。
　　何昊琳注意到张木身后安静的女孩，从女孩碧蓝色的眸子里，他看见风平浪静的海面。何昊琳好奇女孩的来历更胜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他仍记得，从古至今没有一个新王从古塔而下时还带着另一个人，更别提一个秀色可餐的女孩。
　　他连忙把注意力放回在剑柄上，女孩美妙身姿吸走他太多视线，而他应当一路保护新王周全，“大人，我们正身处第五光明纪元，5867年。”
　　三个人慢悠悠的走着，唯有何昊琳脚下每一步愈发沉重像是翻山越岭，等到达跑车附近时，他才卸下身上部分重担。何昊琳打开蝴蝶门，“大人，请上车。我们会护送你到达问君阁，完成今天的加冕仪式。”他等张木和女孩钻进去关上车门然后环视四周，当他觉得一切顺利后坐在副驾驶位，
　　“加冕仪式……能详细说点么。”张木从钢化玻璃扫着与跑车擦肩而过的城市美景。真好，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纪元陌生的年代。
　　何昊琳给他解释道：“如您所愿……大人，您来到这世界说明王权神授真正意义上的实行，可我们还需要走一遍形式，让千渚人民亲眼见到新王诞生。”
　　“加冕仪式将由教皇为您服务，他也是诸神虔诚的信徒。”何昊琳匆匆吩咐司机开车，“教皇先朗诵一段赐福之词，在千渚人民眼里历任教皇都是神的代言人，他们代神传达神意。教皇为您戴上王冠，就意味神将权利交于您手。”只希望这段仪式别出什么差错，不是所有新王都能活过这段仪式。
　　接着张木看向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他绝对见过这些……天上极速而过留下一道光流的飞船和这些大厦的形状，竟然有似曾相识之感，我什么时候来过这儿？张木问自己。
　　“大人，很遗憾告诉你这些——由于目前千渚形势严峻，我们因考虑大人安危不得不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就算在和平时期，国主遇害的案例也不在少数，更何况三国之间协议休战期已过。”神似乎说过——千渚恰遇劫难。
　　何昊琳从车里拿出一个小型黑色圆盘，“大人…”他感觉教皇的话在耳边回荡——有时欺骗一个人并不需要谎话连篇，实话依然奏效，只看你愿意吐露多少。别让他知道太多，有时知道太多反而会压垮一个人。“…这是一把灵器，其作用类似致幻类灵兽，让你看起来形似另一个人。灵器会迷惑除玄师之外的人在使用者身旁萦绕幻觉，用虚实结合的方式改变你在别人眼中的形态。”
　　一般人看不出来，虽然少数玄师可以，可那些玄师被明令不许出门。
　　“所以，你们觉得我会被谁盯上？”张木扫视天际。
　　他不仅要当缩头乌龟还有被刺杀的风险？这份差事简直名利双收……天下可再没有第二份，张木暗想。
　　何昊琳若有所思，“威胁一共分为两类，象党和龟党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往常龟党还安分些，是象党乱中作乱，“也要严防死守敌对国家希野和苍雪的虎视眈眈，他们早有狼子野心，此次错失良机以后这类机会几乎不可复制。”
　　“不，国家局势动荡不安，象党和龟党并不会落井下石。”女孩平静如水。
　　何昊琳对女孩的兴趣更浓了，“您怎么知道？我需要证据而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