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细雨剑法

　　书青墨刚落地，扑面而来一股浓厚的药材味，他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小鼎。这口小鼎与广场平台上的血色大鼎完全不同，那口血色大鼎处处透着诡异邪气，眼前这口鼎则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庄重与威严，应该是一口炼丹的鼎。
　　鼎身比广场两侧用来照明的鼎都要小，只需一人即可环抱，鼎腹四个方位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神兽头上各顶着一盏微弱的烛火，鼎身青色混沌，有些地方斑驳脱落，露出更为艳丽的青色。
　　青铜圆鼎，三足两耳，是标准的炼丹鼎。鼎后方立着两个石像，一个姿态妖艳，身缠毒蛇；一个壮硕高大，头顶羊角。两个石像都带着面具，一个漆黑，一个全白。书青墨不由地想起入教仪式时出现的那两个古怪的女人。
　　炼丹鼎内发出液体沸腾声，书青墨好奇上前一看，绿色的液体与先前的断俗水如出一辙，只是这鼎内竟还有一口更小的小鼎。小鼎四足两耳，是个方鼎，鼎上盖着盖子，两个鼎耳上分别挂着铜镜和铜剑。
　　书青墨好奇想看看方鼎内是什么，刚一伸手便作罢了。这小鼎滚烫炙热，鼎盖也不轻，没有工具根本就打不开。他蹲下一看，鼎下孤零零摆着一个烛台，四个灯芯在燃烧着。烛台内是白色的液体，灯芯的火焰却是猩红色的。小小一个烛台，怎会有如此热量？
　　他靠近烛台，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书青墨突然想起在某本书里看到过一段记载，说是用东海鲛人的尸体提炼出的尸油做成的长明灯，点亮后会有淡淡香味，至于具体是哪本书，他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是不曾听说火焰是猩红色，看来灯芯也是什么非同寻常之物吧。
　　目光顺着炼丹鼎往右看去，大鼎旁边紧挨着一张大红圆桌，圆桌上放着三个香炉，香炉中间立着一把打开的黑伞。香炉前摆放着一个羊头骨，羊角被鲜血涂抹，猩红无比，羊角上还挂着多条骨链，头骨上写满奇怪的符号。圆桌边上还有一个长台子，台子上摆满各种器皿，器皿里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符咒、龟壳、各种动物的骨头七零八落摆放在台子上。
　　长台子尽头是一排靠墙的药柜，书青墨望着药柜上贴着的标识，上至灵芝人参，下到当归田七，种类齐全，应有尽有。药柜边上还有几个小瓮，透过缝隙看到里面全是毒物，均是颜色艳丽的毒蛇、蛤蟆、蝎子等等。
　　鼎的右侧满满当当全是物品，左侧却空无一物。左侧空出一条道来，大殿前后方才相通。
　　书青墨此时被左边的墙壁所吸引，目不转睛，流连忘返。只因左侧墙上画满了壁画。壁画技艺独特，色彩艳丽，甚至作画的颜料还有夜光效果，借着右侧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隐隐发着青光。
　　书青墨这才发觉原来这座大殿只有右侧有开窗，左侧一个窗户都没有，也许是因为这些壁画的关系吧。这念头在书青墨脑海里一闪而过，左侧墙上的壁画在他眼里就是奇珍异宝，自己不惜涉险来此就是为了一睹无上宫的壁画和佛像。
　　书青墨看的入神，虽然画作技艺确实精湛无比，也的确让书青墨兴奋雀跃，可越看眉头越是紧皱。左侧墙壁上画的大多是古老传说：有活了八百年的彭祖；偷吃仙丹的嫦娥；樵夫偶遇长生泉和始皇帝寻蓬莱仙岛等等。其内容无外乎长生不老。
　　书青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慢慢转过头来，目光紧紧盯着青铜炼丹鼎。莫非这青铜鼎内炼制的是长生不老药？
　　书青墨一贯对这些虚幻的长生之术视如敝屣，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若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那长生就是一种折磨了。话虽如此，若真让他们练出了长生不老药，那也是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此刻这鼎内就藏有长生不老的丹药吗？
　　书青墨脑海里一顿猜想，目光再次落到宫殿中央的青铜炼丹鼎上，慢慢往前走去。就在此时，大殿后门外传来一顿嘈杂声，书青墨大惊回神，急忙蹲下往左侧墙角跑去，隐没在阴影中，寻声望去。
　　“嘭”的一声巨响，但见一个人影从殿外飞撞到门上，撞得大殿后门破裂开来，大门碎片飞散到整个房间。紧接着又一声闷哼，人影撞破大门之后势头不止又撞到炼丹的青铜鼎上，方才掉落地上。“噗”的一声，那人影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左手擦掉下巴的血迹，高昂着头。
　　原本偌大的大殿空旷昏暗，除了右侧窗户纸透进的微弱月光外，就全靠大殿中央青铜炼丹鼎的烛光来照亮大殿。随着大殿后门被撞得破碎，一股强风灌进大殿内，青铜炼丹鼎鼎腹上雕刻的四大神兽头顶的烛火也全被吹灭，大殿内顿时暗淡下来，月光完全接管了这儿。
　　大殿后门破洞大开，月光从破裂的后门处滑进来，照亮半个大殿。书青墨远远望去依稀能看清大殿后门外有个平台，平台连接着幽暗的廊道。此刻，大殿几乎以中央的青铜炼丹鼎为明暗分界线，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大殿右侧窗户闭合着，月光只能透过窗户纸映照进模糊的白光，这些模糊的白光只能在大殿前门昏暗处才能察觉到。书青墨依靠着这些模糊的白光，悄悄躲到前门角落中，他目光紧紧盯着大殿后门。
　　细小的尘埃浮在皎洁的月光中，从破碎的门洞里先是跑出一对男女，二人上前扶住那个受伤的男子，男子摆了摆手，挣脱出来，示意自己不需要搀扶。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慢慢倒退着进入大殿，他背朝着三人，警惕的盯着后门外的廊道上，左手掐着剑诀，右手持剑。
　　四人注视着后方，完全没有察觉到书青墨的存在。很快，后方廊道上响起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众人神色紧张，凝神戒备，偏偏被打飞进来的那个男子面无惧色，昂着头。
　　“冬炎，我们先撤吧。待天亮之时与各大门派会合，一举拿下无上宫，晾他几个百柱菩萨都不够死。”跑进来搀扶的那个男子说道。此人面相着实有趣，尖嘴猴腮，细眉斜眼，眼神浑浊，双唇细薄如刀片，尖酸刻薄的面相一览无余，可偏偏这般小人面相的中央却挺立着一个端正挺直的鼻梁，配上手里握的一柄灰色宝剑，勉强也能称得上正派。
　　被打飞进来这个名叫冬炎的男子并没有答话，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
　　“冬炎，伤势要紧吗？”一同跑进来的女子问道。
　　此女子可称得上江南女子的典范，她几乎把江南女子所独有的气质完全展露出来。女子身穿一身水绿色连身裙，手持青碧色宝剑，细眉明眸，前额平坦，两鬓垂着几缕秀发。小小的脸上没有过多起伏，柔和的面部曲线就像透过江南氤氲的水雾模模糊糊地看清天空中挂着的彩虹。脸蛋小巧圆润，宛如一颗打磨光滑的鹅卵石。在这样的脸庞上无论是鼻子还是嘴巴都显得小巧而精致，尤其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像涓涓溪水不动声色地流经对视之人的心中。可透过水雾只能看到模糊的美，有限的视野迫使你站在远处欣赏，而这其间总有不易察觉的那一面。
　　冬炎闻言举起左手往自己胸膛上锤了两下，把头昂得更高。
　　女子低头抿嘴，眉头紧蹙，冬炎的勉强她看得一清二楚，她抬头直视前方，对着那个持剑的高大男子问道：“郝大师兄，现下如何是好？”
　　“一兮师妹和林师弟你们二人带冬炎师弟先行撤退，我定会救下小师妹与你们会合。”大师兄背对着他们持剑说道。
　　“不可，万万不可！事端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提议在各大门派攻入之前抢先潜入无上宫刺杀宫主，借此壮大我派名声，才让大家陷入困境。是我武艺不精，小师妹才落入敌手，此时我若就此先行撤退，哪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我不走！”冬炎脸色通红，大声吼道。
　　“好大的口气！”幽暗的廊道传出一声粗犷的话语。
　　沉闷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黑洞洞的廊道里走出一人。此人每走一步，大殿便跟着震颤起来，一人便把整个廊道全都挤满，书青墨远远望去，只见廊道上黑乎乎的一大团，完全看不清楚。
　　待此人走出廊道踏上平台，站在大殿后门前时，庞大的身体把月光全都拦在殿外，大殿内骤然昏暗下来。那人影不紧不慢，一步一颤走进大殿，他的身体四周出现间隙，月光便偷偷溜进大殿，大殿慢慢亮了起来。逆着光，书青墨始终看不清他的容貌。
　　巨大人影每走一步，大殿便跟着颤动，耳边传来铁甲的摩擦声，黑乎乎的人影四周有零星的亮光。待这黑影完全走进大殿，月光从他背后倾泻进来，书青墨终于看清此人样貌。
　　如果说背对着众人的大师兄是身材高大，那眼前这人称为壮硕如山真是一点也不夸张，如此身形脑袋却小的出奇，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小点，显得极不协调。头顶反着光，是个光头，额头上有个十字刀疤，脸上横肉交错，咬肌巨大发达，整块突出来，眼神残暴犀利。他脖子上套着三个金环，脖子以下全是铁片铠甲，胸前和后背各有一个大圆护，腰间绑着一根大红色腰带，就连脚上都是铁皮靴子，靴子前端还有南蛮古文装饰。好一身铁浮屠，书青墨暗暗叫道。
　　此人右手握着一根巨型的金刚杵，一般金刚杵只有飞刀大小，可眼前这金刚杵足有两尺有余，近乎于一般刀剑长度，一端尖锐锋利，另一端雕刻着山羊首，单手紧握羊角根部，羊角卷起保护手掌不受攻击。他把金刚杵舞得虎虎生风，把四分五裂挂在门上的碎片刮的飞起，金刚杵舞起的劲风把整个后门吹烂，月光毫无阻拦大摇大摆得挺进大殿后方，书青墨这才惊觉此人左手高举着个身穿湛蓝色霓裳的女子。看来此人便是无上宫宫主的左膀右臂之一——百柱菩萨。
　　女子整个人被百柱菩萨轻易地举起来，双脚离地没了架势，喉咙紧扣运不了气，手里没了劲，任凭剑刃如何攻击，也无法伤到身穿一身铁甲的百柱菩萨。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们也敢来犯无上宫？还妄想对宫主行刺？可笑，可笑之极。”百柱菩萨环顾一周，鄙夷说道。
　　“狗屁无上宫，赶快放了我师妹，不然等我父亲到来，必将你碎尸万段。”冬炎吼道。
　　“只有无能鼠辈才会依仗自己先辈的名声来壮声势，也许在所谓的正道门派上这一套使得通，但在本座这可不好使。”说完，他左手稍稍一用劲，手里那女子两脚一蹬，双手无力垂下，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众人见小师妹晕了过去，皆欲向前。冬炎怒起一个箭步欲上前与之缠斗，但心中气血不畅，五脏翻腾，一脉不顺则经络大乱，一口鲜涌上喉咙，他强行压制，终究有些许血液溢出嘴角，被一兮和林师弟给拦住。
　　大师兄深知冬炎师弟的性子，冬炎是师傅的独子，门派将来的继承人。平日里同门师兄弟都让着他，前辈们宠着他，此时让他先行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眼下冬炎负伤，小师妹被俘，林师弟和一兮师妹也都没有实战经验，再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回想起拟定此次行动计划之时，根本就没把这无上宫放在心上。
　　一个边陲小村，刚成立的邪教门派，能有什么能耐。以至于冬炎提出这个冒进举动之时自己甚至都没有稍加劝阻，心想就算行踪暴露，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万万没想到一个百柱菩萨，竟有如此本事。现下情况突变，即使他并没有十足把握，但此刻也别无选择。
　　小师妹在对方手中，没有时间去试探，全力以赴，一击必杀，方可有所胜算。
　　大师兄持剑上前，抬脚凌空轻轻一点，便闻水声响起，他腾空而起，水声缠绕脚底，空灵清脆。大师兄双脚在空中轻点，脚尖波纹如水面涟漪，一圈一圈振荡开来。
　　不似一般轻功跃起那般高度，大师兄腾空高度仅仅只有二尺余高，但却平稳无比，如履平地。他左手剑诀不断变化，右手宝剑闪起棕色光芒直冲百柱菩萨而去。
　　百柱菩萨除头部外全身都在铁浮屠包裹下，安全无虞。他也不动，只单手挥舞着巨大金刚杵，保护头部，以逸待劳，神色自若完全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大师兄的剑法虽快，但不是被金刚杵挡下，就是被这一身严密无比的铁浮图挡住。
　　他凌空绕百柱菩萨一圈，手中宝剑以不同的角度发起攻击，皆被这一身铁甲挡住，甚至有几剑冷不丁地刺向百柱菩萨头部，也被金刚杵挡下。一圈毕，大师兄重踏一脚，整个人在空中上下翻转，随后一剑刺向百柱菩萨胸前的大圆护上。
　　百柱菩萨冷哼一声，甚至都把金刚杵收起，直挺挺的站立着。大师兄一剑刺到圆护上，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分毫，甚至被光滑的圆护弹得往后飞去。脚下没了波纹，眼看大师兄就要背朝地下摔去，只见大师兄左手剑诀一展一收，左手变掌按在右肩，左手内力尽数流入右手。整条右臂经脉张弛，隐隐发出亮光，耳边水声渐起，“滴答”声不绝于耳。大师兄双脚同时一点，身体向后摔下去，大喝一声：“曲。”
　　大师兄手中宝剑便随之晃动起来，剑尖轻点地面就像插入水中一般，剑尖没入水面些许，身体悬在半空，仅靠手中宝剑支撑。剑身慢慢弯曲起来，逐渐弯成一个月牙状。
　　百柱菩萨面色大变，大声惊道：“细雨剑法？尔等鼠辈竟是萦回门的人？”
　　在场众人看的入迷，这“踏涟漪”的脚法配合上“细雨剑法”是萦回门在江湖上的立足之本，也是萦回门最为闻名遐迩的招式。踏涟漪的轻功脚法自不必多言，要想练就细雨剑法，首要条件就是必须将萦回门的内家心法修炼到一定境界，用独特的内功来逼迫手上的宝剑弯曲从而使剑身有更大攻击角度，在配合剑法，便能幻化出无数剑影。
　　踏涟漪是萦回门的独家轻功，最大的特点便是平稳，也是配合细雨剑法而成的独特轻功。持剑人在空中就像踏在水面上，脚下涟漪渐起，配合萦回门的内功心法使手中宝剑弯曲，细雨剑法变化出无数幻影，就像绵密的细雨一般。
　　咋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不像其他门派招式那般声势浩大，可一旦接触，剑尖就像细雨一般悄无声息，惊觉不妙之时，已然全身湿透，渗出血水。
　　大师兄面色凝重，并不答话，内力如流水般注入到右臂，浸透手中宝剑，棕色剑气更甚，剑身溢出水汽，水汽升腾，四周变得朦胧起来。剑身上水流痕迹明显，剑尖所指的地面竟汇聚出一滩水渍。
　　“啪嗒”水声响起，大师兄借力弹起直冲百柱菩萨而去，脚下猛点，速度快得惊人，脚下不再是波纹涟漪，而是激荡四溅的水花。右手不断变化，手中宝剑幻影渐起，棕色剑气配合上剑身散发出的水汽使人根本看不清这剑招，模模糊糊如江南氤氲水气，看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剑，亦或者每个剑影都是真剑。
　　剑影不知真假，连剑身都弯曲成各种弧度，根本看不清刺击的角度，就像绵绵不绝的细雨一般，看似温柔，实则杀机四伏。
　　百柱菩萨舞起巨型金刚杵，狂舞出数道劲风，直冲大师兄而去。大师兄脚下一变，身体如狂风中的细雨，缥缈不定，轻松躲过劲风。忽地腾空而起，转眼间他便至上而下直冲保住菩萨面门而去。百柱菩萨高举金刚杵便要还击，可蛮力在这如细雨一般的剑法下根本无法发挥出作用，就像一拳劲拳打在水面一般。
　　点点剑尖落在金刚杵上，百柱菩萨顿感金刚杵重如磐石，硬生生停在半空，不能往上分毫。大师兄顺势向下，无数弯曲冒着水汽的剑影打在百柱菩萨的右臂上，右臂上的甲片抵得住剑影的刺击劈砍，而联接甲片跟甲片之间的铁线却经受不住。
　　弯曲的剑身与一般对拼时的刺击角度完全不同，棕色剑气也使每一击变得凶狠无比。剑尖掠过，甲片纷飞，鲜血飞溅，一阵血雾弥漫，如若不是甲片底下还有一层厚厚的皮革，他确信自己能废了对方的手臂。即便如此，细雨剑法剑势依旧，直逼百柱菩萨面门而去。
　　在场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连书青墨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入迷，这雨声剑影，着实精彩。
　　可百柱菩萨毕竟是背负着数百条人命的大恶人，生死厮杀的经验和这些双手干干净净的名门正派弟子完全不是一个层次。起初的惊讶很快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狡诈的战斗本能。
　　百柱菩萨脚掌翘起，上身往后一仰，重心向后倒去，便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大师兄心中暗喜，脚下猛然使劲，水花喷溅，头下脚上直直往下冲去。他清楚对方这种做法只能拖延一时，剑势已成，定能追上，此招必中。
　　真正让他高兴的是对方使出这种折损尊严的方法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代表对方已经没有其他任何有效破解自己剑法的招式了，不枉自己多年苦练，如今剑招已然有所小成。即使大师兄并不是第一次参与正道门派的围剿行动，但能在行动中剿灭如此大恶，为民除害，心中自然喜不胜收。
　　大师兄一念至此，丹田内力尽发，便不留后路，棕色剑光暴涨，水汽狂涌，剑势如虹，无数弯曲的剑影铺天盖地把百柱菩萨如山般的身体全都覆盖住。
　　百柱菩萨心中窃喜，料想对手已然中计却不知，脸上竟得意地笑了起来。
　　向下倒去的途中左手忽地一使劲，把被擒住的小师妹拽到自己面前。这突然横拽，疾风拂脸，小师妹刚好苏醒过来，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但见大师兄手持无数剑影直逼自己而来，她呆呆愣住，脑中一片空白。
　　点点剑尖如细雨，弯弯剑刃似新月。
　　招式变化在瞬息之间，在场众人惊呼之时却也无能为力。大师兄的武学修为在众人中当属翘楚，此刻无人能赶上大师兄的剑。而借由丹田内力尽发的剑势，若半路强行逆气改势，轻则气血混乱，内力受损，重则经脉逆流，走火入魔。
　　眼看自己手中剑影就要伤到小师妹，大师兄大吼一声，强行把剑势散尽，剑气、剑影和水汽全都消失不见，湿漉漉的宝剑出现在众人眼里。如此逆势而为，大师兄气血陡变，无数气息堵在胸口，胸口犹如巨石压顶，气血上涌，嘴角溢出鲜血。大师兄眼前一黑，再也无力改变剑招，剑招自上而下，止不住，避不开。
　　“轰隆隆！”
　　一声巨响，百柱菩萨直挺挺地倒下去，壮硕如山的身体砸在地面上发出震天响声，整个大殿都震颤起来。屋顶簌簌地往下落灰，地上石板被砸成碎片。原本浮在空中的尘埃全被搅动开来，在空中胡乱翻滚。
　　扬起的尘土掩盖月光的清澈透亮，像被搅浑的水，灰蒙蒙的一大片，又像半步林的雾气，掩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