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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五片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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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眼前有无数张白纱挡住了视线,放眼望去,远处已是白蒙蒙的一片。
  林风吹拂,白纱便随之飘动起来,竹林四周慢慢升腾起的雾气开始相互交融。辰时将至,高升而起的日光在半步林的雾气面前也不得不低头示弱,昼夜交替本就是半步林雾气最为浓厚的时刻,阳光被拖拽进雾气中,连挣扎的动静都没有,就这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浓雾之中。
  雾气势头渐起,仿佛吸收了阳光的能量,白蒙蒙的雾气也开始发光,发亮。
  半步林起雾了。
  “老大,起……起雾了……”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手下不无忧虑地说道。
  “莫要惊慌,”虬髯大汉看着面露怯色的手下,语调带着命令的口吻,“黑羽霓裳自是一件奇珍异宝,防得住刀枪剑戟,水火不侵,传言还说连毒水毒气都莫能奈何的了它。可你们想想,这黑羽霓裳到底只是被动防御的宝物,哪能拿来当作武器,论攻击我看还不如咱们手里的钢环刀。咱们人多势众,你们四个压制住这小王八蛋,我来把他这身宝贝扒下来。”
  四个手下面面相觑,心里多少有点顾及,万一书青墨所言属实,真是定音寺的俗家弟子,那这无异于引颈受戮。
  虬髯大汉扫了他们一眼,便知他们心有所虑。
  刀帮成员之间与其用上下级的身份来下达命令,不如予以荣华富贵的许诺来得有用。虬髯大汉语调放缓,蛊惑道:“他若真是定音寺的俗家弟子,真有他说的那般厉害,又怎会被咱们一路追杀,几近丧命?你们可还记得先前咱们数次都差点砍下他的脑袋。依我看来他不仅没有任何武功,甚至连自己身上这宝贝的来历都没搞明白,才错把黑羽霓裳的作用胡诌成定音寺的绝技金钟罩。你们四个只管按住他,我来扒下他身上这件宝贝,到时候咱们再把这宝贝转手卖出去,哪还用躲藏在这狗屁半步林里,兄弟们几个一起去福城吃香喝辣,美酒斟满,女人管够,荣华富贵伸手就来。”
  盗匪眼里重视的是什么?金钱、权势和女人,无外乎就是这些。
  盗匪就是那些对欲望抱着原始追求,进而抛下人所特有的社会性,单纯满足自己欲望的人。如此这般,他们才在普通人眼里变得那样危险与粗鲁。同时他们也没有江湖侠士对名誉和名节的爱惜,最终沦为人人厌恶的盗匪。
  虬髯大汉深谙此道,他自小就在此道上出生,成长。他见识过太多为了这些欲望之物反目成仇,刀剑相向的人和事。他深知没有一个盗匪能在这番说辞下不为所动,事实也正如虬髯大汉所料想的那般。
  四个手下按捺不住他口中的诱惑,一个个摩拳擦掌,像饿急了的野狗一般扑向书青墨,一哄而上把他按倒在地上。书青墨没想到自己的谎言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识破,这些盗匪简直像疯狗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奋力反抗仍无法挣脱开来。
  虬髯大汉耸耸肩膀,舒展筋骨,脸上横肉歪七扭八聚到一起,笑容逐渐猥琐起来。他往前两步蹲下来,伸出双手就要扒下书青墨那身黑羽霓裳,手伸在半空中,耳中幽幽升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微弱却字字清晰,语调清冷幽远,“他是我的了。”
  正疑惑,忽闻“嗖”的一声响,随后是什么东西打到一旁竹子上的闷响。虬髯大汉明确感受到了危险,可为时已晚。最先是左手手指感到一丝刺痛,像被针扎一般,随后左手手掌传来一阵暖意,紧接着是痛彻心扉,骨肉分离的剧痛。骤起的恐惧使他的双眼无法看清面前的景象,好似半步林所有的雾气都往他双眼里钻,一片模糊的红。
  他奋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凭借多年的盗匪经验,他调整呼吸,放缓心跳,视线也就慢慢清晰了起来。目光落在自己左手上,左手手掌仅剩拇指一指孤零零的立着,其余四指被某种利刃削掉,切口整齐平整,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鲜血往下染红了整个手掌。
  他隐约听闻鲜血喷涌而出的“咕噜咕噜”声。他用右手压住手腕试图止住这不断往外冒腾的鲜血,但鲜血喷涌的势头完全没有减弱。他咬紧牙关,放手一搏,强忍剧痛高举左手,右手在怀中胡乱翻找,翻出各式各样或新或旧的瓶瓶罐罐,把这些瓶罐口对着伤口一通捣腾,撕下自己的袖口把伤口包扎起来。
  虬髯大汉的四名手下不约而同地松开压制书青墨的双手,齐刷刷地站起身来转头望向黑湖。那艘乌篷船正往这边缓慢驶来,那女子依旧盘腿而坐,可双眼却紧紧盯着破亭这边。刚刚那一句清冷悠远如鬼魅一般的话语一定是她说的。如此对手,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场景,全都慌了神,吓破了胆,犹如惊弓之鸟。
  虬髯大汉见状转头望向发出闷响的方向,他要确认到底是什么暗器伤了自己。这一眼,他瞬间面如死灰,嘴唇发白,牙关不由自主得上下碰撞。
  一股最原始的恐惧瞬间由内而外缠绕全身,深入血脉,撕扯血肉,一阵恶心反胃,肚子开始抽搐,头晕目眩,一口气猛地上涌,便呕吐了出来,直到苦涩酸臭的青绿色胃酸充斥整个嘴巴,胃里依旧不断抽搐着。余光瞥见自己的四个手下满面恐惧,浑身颤抖,正欲逃命。
  “别……”
  虬髯大汉强忍恶心与剧痛,用劲全身的气力喊出第一个字时,他那四名手下的咽喉处升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红花撑破喉咙,往上挺拔高升,升至高点结出一朵蓓蕾,随即怒放盛开;往下红花扎根喉咙,向身体内部汲取养分,抽取灵魂。他们四人表情从惊恐到萎靡,身体扭曲收缩,所有的能量全都供给那朵耀眼的红花。
  没有一丝一毫的惨叫声,一切就像初春到来的那个清晨,所有的花儿都约定在这个早晨盛开绽放,在寂静无声之间悄悄盛开。
  虬髯大汉的四个手下瞬间毙命,咽喉处盛开的红花在短暂的灿烂之后也迎来凋零,花瓣凋落,花枝枯萎,节节败落,全都落在被他们围困在中间的书青墨身上。
  鲜血几乎把他淹没,他在血泊中挣扎,粘腻湿滑的鲜血使他不断滑倒,最后他只能爬着从血泊中出来,背靠在破亭的一根大支柱上,双手不断抹去脸上热乎乎的鲜血,透过猩红的鲜血看着那四个在血泊中不断抽搐的人,他们似乎在痛苦地哀嚎,但破裂的喉咙就像漏风的布袋,只是一个劲地发出“呼呼”的风声。
  黑洞洞的深渊把所有哀嚎都统统吸纳进去。
  无论书青墨如何擦拭,黏糊糊的鲜血怎么也抹不掉,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周身弥漫着血腥味,鲜血里带着的温度是一个个鲜活生命的最后呐喊。
  书青墨再也无法忍受,他拔腿奔出破亭,径直往西边狂奔,一头扎进湖中。墨绿色的湖面荡起一个巨大的涟漪,涟漪中心散出扎眼的猩红色血水,两种颜色相互缠绕,相互交融,渐渐变成一抹既不红,也不绿的灰色。涟漪波纹震荡开来,直到荡到湖的另一边之后又反弹回来,微弱的波纹慢慢消失,湖水恢复平静。墨绿色的平静。
  虬髯大汉回过神来,自己的四个手下早已倒在血泊中,不再挣扎。他的脑海中不断冒出自己看到的那个“暗器”。那个画面挥之不去,就算闭上双眼也会浮现在脑海中。
  那个一击削掉自己四根手指的“暗器”竟是一片枯黄的竹叶!速度之快,叶片上竟没有一丝血迹,余劲之大,半片竹叶都嵌入一旁竹身中去。
  只是一片枯萎发黄的竹叶。
  此刻他就像是这一片竹林,慢慢升腾渐起的雾气好似从心底散发的恐惧,将他完全包裹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仅剩本能驱使着他。
  跑,逃跑。必须!马上!
  他不顾一切地往来时的方向狂奔,像野狗一样,却不是扑向猎物的凶狠,而是求生的本能。说不上二者哪个更为高尚,但后者必定更为用力且孤注一掷。那受伤的左手好似夹起来的尾巴一样,仓皇且狼狈。
  不知为何,在如此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的脑海中竟莫名想起当年因自己一时心软而有幸存活下来的那个婴儿,也许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好事,也是让他的人生彻底大变样的后悔之事。
  乌篷船缓缓靠了岸。
  船尾的女子望着野狗般夺命狂奔的背影,悠哉地玩弄起手中的竹叶。枯黄的竹叶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间不断跳跃,腾挪。她的手指彷佛有吸力一般,不管竹叶如何摆弄,始终在她的指间游离。竹叶一个翻腾转到食指与中指之间,她的眼里透出寒气,手指慢慢举至肩膀处。
  “姑娘,莫要再下杀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书青墨趟着湖水一路小跑过来。
  “莫非我,你已命丧钢刀之下。”女子目光紧紧盯着那个背影冷冷道。
  “姑娘所言极是,在下感激不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书青墨抱拳答谢,“姑娘既已削去他四指,量他今后也无法继续作恶,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莫要赶尽杀绝,况且我也没受什么伤,不碍事,不碍事。”
  虬髯大汉的背影在两次跳跃之后彻底消失在竹林的东面,雾气很快便把他的踪迹全都抹去。她再次玩弄起手里的竹叶,转头望着书青墨,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有没有受伤,与我何干。
  书青墨视而不见,面带笑意开口道:“承蒙姑娘拔刀相助,只可惜在下身无分文可做谢礼,但会些许笔墨,权当答谢姑娘救命之恩,如何?”
  她把竹叶重新扎回头上,不无嘲讽道:“定音寺这是门派败落,无人供奉香油钱?门下弟子都开始卖艺作画以供香火?”
  “胡诌,全是胡诌,情急之下胡乱瞎编的谎话,姑娘切莫当真。在下对衣食住行并无讲究,只为追求泼墨之美。定音寺的师傅们自然也是如此,许多师傅都过着清净寡淡的生活。就好比我认识的素画师傅,为求体现佛像的形神韵气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只想知道你身上这件黑羽霓裳是如何得来的,其他事情并不关心,包括你这条命。”她打断书青墨的话语,冷冷说道。
  “无论如何,在下这命是姑娘出手救下的,感谢之情无以言表。姑娘想知道任何事情,在下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在这之前……先让这些人入土为安吧。虽然他们是盗匪,料想这四人生前也没做什么好事,可如今他们都死了,这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这般曝尸荒野,实在于心不忍,再说姑娘隐居于此,若任由不管,这四具尸体只会坏了这儿的景致,尸体发臭引来豺狼虎豹就更加不妥了。是不是?”书青墨望向破亭里那四具因痛苦而扭曲成古怪模样的尸体,神情落寞道。
  “随你开心。”语调依旧冰冷,听不出喜怒变化。
  “多谢,多谢。哎呀,真是糊涂了,怎么把它忘记了,姑娘稍等一会。”书青墨说完便往破亭那跑去。
  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只小黑狗跑回来,站在岸边道:“姑娘既然肯出手搭救在下,想必定有一颗菩萨心肠,恳请姑娘也救救它吧。这只小黑狗是我从他们的刀下救下来的,不知为何一直都是这般病恹恹的样子。刚刚还为了在下还被踹了一脚,现在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姑娘可否帮忙看看,酬金就用这件黑羽霓裳来抵,可好?”
  “我不需要。”
  书青墨置若罔闻,他把怀里的小黑狗举起来,那畜生好似通人性一般,居然睁开一点眼睛看着船尾上的女子,嘴里还低声叫唤着。
  “去林中砍几节竹子,用竹子去竹林内收集露水,收集好的露水放到放在这船尾上,再去湖里抓几条鱼来。”
  书青墨大喜,他把小黑狗放到乌篷船上,转身到破亭中拾起一把钢环刀就往竹林里走去。直到巳时过半,书青墨才再次走出竹林,他怀里抱着七八个竹节,小心翼翼地把盛满露水的竹节放到乌篷船上,他往船上张望,但并没有看到那女子。
  晌午时分,破亭边上多了四座无名坟包。
  在这层层雾气笼罩下的半步林中每天都有人死去,或死于帮派厮杀,或死于仇家追杀,亦或是盗匪之间的分赃不均。总之这片竹林每天都有鲜血喷涌而出,尸横遍野,伴随着林风卷起的竹叶一层层掩埋下去。这一层层的尸体滋养了这片土地,让这片竹林越发青翠与高耸。可谁能想到这四个无名小卒竟能在这半步林中得一片清净荒冢,可真是世事难料。
  书青墨拿着刚做成的竹竿蹲在湖边钓鱼,一边盼望鱼儿早点上钩,一边琢磨女子让他做的事。正琢磨着,身旁浓雾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狗叫声,不多时从雾中窜出一个黑影,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书青墨又惊又喜,细细瞧来确是之前从钢环刀帮手里救下的那只小黑狗。小黑狗精神饱满,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耳朵竖起,尾巴不停地左右摇摆。鼻子一拱一缩,拿舌头舔舐书青墨的手,还不时用头蹭着他,完全没有刚刚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书青墨大喜,抱起小黑狗便往乌篷船停泊的岸边跑去。
  那女子坐在船尾打坐,书青墨想起先前来放竹节时并未发现她的身影,他正胡思乱想,对方先开口问道:“鱼呢?”
  书青墨挠挠头,讪讪道:“还没钓到。”
  她伸手取下扎在头上的竹叶,书青墨见状立马抱紧怀中的小黑狗急道:“再给我点时间,马上,马上就钓到了,无需为这事便要杀人吧?”
  女子面无表情,竹叶在手中游走,忽地一闪,竹叶掷出,“嗖嗖嗖”三声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响起。少顷,湖面上浮起三只被竹叶贯穿的死鱼,鱼肚白朝上,一动不动。
  “烤熟之时我自会前来,莫要再来扰我清净。”说罢女子袖子一挥,乌篷船慢慢驶离岸边,往湖中心飘去。
  书青墨愣愣盯着湖面上翻起鱼肚白的死鱼,突然跑到湖里,直至湖水没过膝盖,他大声喊道:“在下只是来道谢的。”望着远去的乌篷船,他摇了摇头,捡起浮在湖面上的鱼,往岸上走去。
  书青墨在破亭旁边刨了个土坑,升起火来,把鱼儿架在火上烤。他坐在火堆旁边,盯着火堆,身子慢慢暖和起来。此刻雾气淡薄了不少,他抬头看了下日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亮光。大约未时有余了,他静静坐在火堆旁,方才感到浑身酸痛,身上许多破口早已结痂了。
  这一天的遭遇真是奇妙漫长,仿佛过了好久,若不是身上的伤口,他真怀疑是否发生过。思绪随着火光一起晃动起来,映照在四周的雾气上,就像水中倒影一般。
  很快,睡意袭来,眼前一切变得模糊,身子沉重,呼吸放缓,模模糊糊之际感到小黑狗在身旁蹭了几下,之后便再无知觉,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寒意袭来,书青墨不由自主抱紧身体,凉意遍布周身,他微微发起抖来,清风吹过,空气中夹着一丝丝焦味。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天色昏黄,雾气稀薄,十步之内清晰可见,日头在西边散发着暖暖的日光。
  他看了一眼火堆,火已熄灭,仅剩木炭发出红光,再看一眼火堆旁的鱼儿,他庆幸自己并没有添加太多柴火,鱼儿只是尾巴焦了一点。他把烤好的鱼儿架在一旁,把枯掉的竹叶和竹竿丢进火堆中,把火烧旺。四周依旧有淡淡雾气,辨不清具体时辰。
  他起身打算叫乌篷船上那姑娘来吃鱼,却猛地发现鱼少了一只。正疑惑,隐约感到身后有人,转身一看,那姑娘正坐在破亭的坐凳上看着他,身旁放着一把剑。
  “鱼是我吃的。”女子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剩下都是你的。”
  书青墨呆呆地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雾气渐浓,透过白蒙蒙的雾气只能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橘色光点往西边慢慢沉下去。日光式微,火光照亮了四周。
  他突然开口道:“我姓书,名青墨。”
  她没有搭话,她背靠着破亭的支柱,右脚踏在坐凳上,右手搭在弯曲起的膝盖上。夕阳的余晖从左往右泼洒过来,她一面在余晖中闪着温柔的光,一面躲在清冷的阴影中,细长的双眼望着东面的竹林,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宛如那黑湖湖水一般。
  书青墨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收集那些露水。”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这张阳光干净的脸,开口道:“这与你无关,至于那畜生,只是被他们用蒙汗药给弄晕了,我给它喂了点水和干粮,休息一阵子,药效退下去自然就好了。”
  书青墨恍然大悟,随即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她抢在书青墨开口前道:“你们坏我清净,露水的事权当扯平了。”
  书青墨那抹狡猾的笑意忽地带动嘴角与眼角肌肉,一脸坏笑,道:“既然扯平了,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告诉你关于这件‘黑羽霓裳’的事情了。”
  “那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我也不说,除非……”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书青墨终于说出蓄谋已久的话。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从夕阳余晖那面的明眸里跳跃到清冷阴影的冷眸中去。她没有答话,沉默不语。
  “不反对,权当姑娘默认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可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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