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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余晖之厌胜军 / 9.阿难答

9.阿难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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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祖合拉说到去年腊月十二,不禁打了个冷颤。试探性反问到:“是去年震惊全国的陕西大地震那日吗?”
  祖合拉紧了紧拳头,随机又点了点头。有些失魂落魄的继续说到:“当时我们在空旷之处,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因而头晕。天地昏惨,及夜半月益无光。
  地仄立,苑树如数扑地,忽闻西南如万车惊突,又如雷自地出。初时怀疑妖魔作祟,俄顷间大地裂开,墙又划然倒矣。
  方才知道,此地震也。城池内民惊溃,起者、卧者皆失措,而垣屋无声皆倒塌矣,死伤者甚众。
  我们一开始趴在地上,躲避这地震,以为在这空旷之处是躲过了一劫。谁曾想到地上忽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把我们都陷入其内。
  本以为是已经去那森罗殿中报到,谁知只是晕厥。醒来之时,就我和韩秉将将落在一四丈余高的穹顶之上。原来这安西王府地下还有一处由阿难答秘密建造的密室。
  正欲站起之时,忽感胸前剧痛,想必是摔下之时断了几根肋骨。忍着剧痛站起,便急忙呼喊着众弟兄名字,谁知道这空旷的地下竟无一人应答。
  熙然泪下,想那众弟兄是径直落下摔在地上,怕是活不成了。愣了半会,捂着胸口忍着疼痛又去看那韩秉,只见其头破血流一声不吭的躺在地上,我赶忙上去试探他的鼻息,见他鼻息无碍,稍安便痴坐在这穹顶立杆之处等他醒来。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这韩秉醒来见四周漆黑一团,只有这顶上有些许微光从缝外照入。借着这些许微光看见我坐在一锥旁,便喊我姓名。我看他醒了便想他能将扶着我一些,让我下去寻找是否还有活着的弟兄。
  他从中衣撕下一边袖子,裹着还在冒血的头。又让我忍着剧痛,帮我紧了紧身上的甲胄作固定肋骨之用。
  旋即,便顺着穹顶往下攀爬。落到地底,因离地面越来越远,所以越发昏暗。韩秉穿的麒麟服乃皇上御赐的赏服,不敢有损。便命我把外衣撕下,从胯间抽出绣春刀,将衣物裹上。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着裹在刀上的衣物以作火把。
  火光大亮之际,看到这四处趴着的弟兄,我左右喊道,却无人应答。我又逐一寻去试探鼻息脉搏,均无一人存活。寻罢,仰天长啸是失声痛哭,想这些弟兄随我出生入死多年,没有战死沙场却是因这地震而枉送性命。
  韩秉此时却是走向这阿难答建造的宫阙之中,我借着火光瞟了一眼,这不是回回教的清真寺又是什么?
  坐在地上许久,想这一群弟兄枉死皆因这韩秉为那一己私利,索性跟着韩秉,等出得密室后再趁机把他杀掉为弟兄们报仇。
  这寺外有块一尺余高的石碑,韩秉正在碑前仰看着什么。我看他这般模样,也上前看到,碑上刻的是前元有关阿难答的一段往事。
  原来自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后,就已经开始接触佛教。中统元年,忽必烈封喇嘛教萨伽派教主八思巴为国师。从此一直到元末,前元朝廷世世以吐蕃僧为帝师。
  至元元年忽必烈皈依佛教起,崇奉喇嘛教成为宫廷达官显贵的一种时尚。可是忽必烈的孙子安西王阿难答却不信奉藏传佛教而成为了一名木速蛮。
  阿难答出生后,他的父亲安西王忙哥剌担心他长不大,就把他托付给了一个名叫阿里塔赤的突厥木速蛮抚养。这个人的妻子名叫祖来哈,把他奶大,因此木速蛮的信仰在他的心中已经巩固起来,不可动摇。
  他背诵过《古兰经》,并且能用大食文将《古兰经》很好地书写下来。他经常把大量的时间用在履行戒律和祈祷上。
  长大后由于阿难答是一名虔诚的木速蛮,并且在所统西夏之地广传回回教,因此他所率领的十五万蒙古军队大部分皈依了回回教。
  阿难答皈依回回教,被信奉藏传佛教的蒙古贵族视为大逆不道,因此有人向元成宗告发了此事。
  元成宗十分生气,派人去规劝和阻止阿难答,逼迫他改信佛教。阿难答却断然拒绝,又在他的领地内掀起了反佛风潮,打碎偶像,捣毁寺院,坚定表示要“成群加入安拉的教”。
  这个事件发生后,元成宗害怕阿难答拥兵叛乱,只得表示:“阿难答在回回教信仰方面成了合赞汗的追随者,如其心愿让他信仰回回教吧。我仔细想过了,也已看出回回教是好的道路和信仰。”
  于是,回回教在陕西边境盛行,连曾经打小报告揭发阿难答的贵族,之后也加入了回回教。阿难答在自己的营地上建立清真寺,经常念诵《古兰经》。又想着死后能葬在清真寺内,日夜聆听真主教诲,便在这安西王府下建造了这一所清真寺。
  谁曾想到前元大德十一年,成宗去世,因无嗣子,皇后卜鲁罕与大臣阿忽台、伯颜等欲拥立阿难答为帝,事败后,阿难答被擒杀。
  这清真寺便只能独自屹立在这地下世界之中。
  韩秉和祖合拉看完这碑上的记载,方才知晓这安西王府地下建这清真寺的原委。两人互视一眼,便一齐推开了这座尘封了两百余年的清真寺大门。
  而祖合拉本就是‘畏兀儿’,从小也是名木速蛮,此时整理了下衣着,脱掉鞋袜,方才跨过寺门前的大槛。
  进得这丈余宽的马蹄形的尖头拱门,举着火把步入这空旷的寺内,四周铺满五颜六色的琉璃墙体竟把刀上微弱的火光无限反射扩大,顿时在我们脸上呈现出绚烂夺目的寺内拜殿。
  这拜殿圆顶方地也同样意味着天圆地方,圆顶上用蓝白二色的琉璃绘成了一轮新月,四周墙体也用蓝白二色的琉璃作花体,书写的古兰经文装点在彩绘墙体外端。
  地面的红毯已经腐朽,裸露出下面大理石铺设的地砖,祖合拉入得这室内于正中心念着‘邦克’,而后行礼圣行拜。
  正当组合拉虔诚的做礼拜之时,在这寂静的拜殿内传来一声机械轮毂响动的声音,尔后在这室内本应是伊玛目站立的位置后面显现出一道小门。
  韩秉此时正在四周观察,怎知这清真寺内简朴异常,除了四周的琉璃墙体崔光灿烂以外,没有看见他所期待的奇珍异宝,不由得有些失落。见得这扇门打开,以为是除了这拜殿以外还有其他的密室,便闪身入内,想去探个究竟。
  组合拉礼拜做完,又说了几句诵圣的话,便起身走入了这扇门内。
  这扇门在平常的清真寺内,应是做殡礼之用。因为不能把死亡的人抬入大殿里面,所以,只能在殿外放置,打开拜殿,正中间有一个小门,伊玛目可以看到亡人,如果伊玛目看不到亡人,则殡礼不成功。
  可此门却是连接这清真寺和安西王府的暗门,想必那阿难答是想死后通过这门葬于清真寺内。
  韩秉和祖合拉一前一后顺着这密道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出得这密室,这密道通向安西王府遗址外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内。
  祖合拉在后面抹黑顺着阶梯前行,看见前面微亮的火光,便知韩秉早在出口等候多时。此刻韩秉看见那祖合拉便示意其快走两步,一起合力推开山中暗门,出得山去。
  祖合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长廊,那一众弟兄不少也是木速蛮,想必这地宫对他们而言也是个好的归宿。抹泪转身和韩秉一起开门而去。
  这固原卫经这地震是一片狼藉,四门陷塌,井水沸溢,官民房屋倾颓,压死男妇数多。城内土长约高丈余,平地出水。衙门尽塌,民房约倒八分,压死人口怕有万余,头畜无其数;城西半里崩出水泉十数余眼。地裂成沟,泉水如河。城墙、官民房屋尽行倒塌,又兼数处火起。
  这火光冲天,两人见这惨状,怕再次发生余震,只得摸爬着爬向府衙。怎知那府衙也已崩塌,这地震出现极其忽然,怕是胡有禄来不及跑出,和那石函一起又再度长埋于府衙废墟之下了。
  看这废墟,一时两人瘫坐,只闻得嚎哭,谩骂,惨叫,祈援之声四起,如同炼狱。又觉天旋地转,由于失血过多,心力交瘁。无力支撑,再度昏睡过去。
  祖合拉昏倒之前隐约看见不远处闪出一袭身影,扶住韩秉,尔后便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已是午时,置身一室内。换了套内衫,胸前裹着纱布,卧于床上。四周书籍字画众多,又悬一孔圣人像于屋内,想必应是那贡院文庙。
  听到此处,我也动容不矣。虽然我在浙江,却在这入陕之时也一路风闻。陕西大地震自去年腊月发生,黄河、渭河大泛,华岳、终南山鸣,黄河终年浑浊的河水竟然澄清数日。
  位于长安为唐朝所修建的小雁塔,在此次地震中被震裂,塔身从十五层减少为十三层。此外,陕西渭南县境内曾有一座五指山,如人指然,迥抱关门,地震后毁削无存矣。
  在死者当中也有许多朝廷官员,其中有南祭酒王维桢,郎中薛祖学、员外郎贺承光、主事王尚礼、进士白大用、御史杨九泽等。户部侍郎韩邦奇在地震时掉入火炕灶中,被烧成灰烬。薛祖学在地震时落入一丈多深的水穴被淹死。马理被深深地埋入土窟。
  此次地震死亡人数有姓名记载的共计八十三万之多,不知名的死者及未经奏报的死者更是不计其数。大体上,潼关、蒲阪的死亡人数约为当地人数的十分之七,同州、华州为十分之六,渭南为十分之五,临潼为十分之四,陕西省城为十分之三。其他州县因位置不同,死亡人数也不同。
  地震发生后,陕西等地的官员急忙上表将灾情上报给了朝廷。因按规制,一旦出现隐瞒灾情不报的情况,督抚罚俸一年;如果延误上报时间超过三个月,地方官就会被革职。
  然而,由于交通不便,故而灾情到达京城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朝廷接到奏疏便迅速派出了赈灾官员——户部左侍郎邹守愚。
  到达灾区时,已经是次年二月了。在过去的三个月的时间又遭水灾,许多房屋还未修缮,便又被淹没。
  邹守愚到这陕西,先是“祭告境内名山大川、河洛之神及祀典所载神祗,其死者收瘗为厉坛以祭之”,安抚民心。
  再从周围无灾地区选拔政绩优秀的官员前来协助,以维护灾区的正常秩序。经历两个多月时间,稍微好些,又遇到瘟疫流行。
  正欲感叹此事,却见那祖合拉似还未说完,便静等他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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