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忧外患

　　有的外患真的只是外在的敌对，有的则是内忧引来的麻烦。不管是哪种，内忧不除，何谈应对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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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爱敏叹了口气，说：“也难怪咱爸生气，三个儿子，就老三肯在公司帮忙。志豪还不是一样？我们虽然住在北京，咱爸还经常打电话儿数落他呢。”
　　“当官儿也好啊，听说咱妈家族里就有很多当官儿的，咱妈的爷爷就是光绪年间的进士呢。”沈小雅给两个嫂子斟满了茶，接着说，“再说二哥不在公司，可风翔在公司是市场总监啊。我听志辉说，公司员工私底下都叫风翔‘皇太孙’呢。”
　　听到这个称呼，作为陆风翔母亲的刘爱敏面露尴尬，不知怎么接话。而陆雨驰的母亲徐琳却马上说：“这倒是，公司早晚得风翔接手。只是这话在家就别说了，你们也知道老爷子最忌讳的是什么话题，别让老爷子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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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陆耀庭的身份当然不会偷听三个儿媳谈话，不过事实上刚才三个儿媳说的那些家里的、公司的情况，不听他也知道。区别在于徐琳和刘爱敏当成闲谈、最多是发发牢骚，而沈小雅口中更是什么都好，但对他来说却是什么都不好！
　　陆耀庭现在说着是天津人，其实蓟县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才划归天津所辖。可天津从建国前就在特别市、直辖（院辖）市、河北省省会三个身份之间来回切换了几次，建国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又从直辖市变为河北省省会，所以当时蓟县人仍觉得自己是河北人。到一九六七年天津恢复直辖市，七三年蓟县才正式作为天津一个县的身份。
　　这也就是陆家人说的老家为何就在天津之内，却非要分个老家异地的原因；这也就让陆耀庭一直没怎么把自己当成天津人，一直铭记自己是农民出身。
　　当然陆耀庭没有为此自卑，反而以此为荣。他一个农村人当年来到在当时算是外地的天津，生儿女育、打拼出一家豪门，不值得骄傲？可正是因此，他在对自己的公司有着太过深刻的感情！
　　但他对公司感情深刻，他的子孙又如何呢？而公司发展的现状和前景又如何呢？至少在他看来——是内忧外患！
　　说起内忧，陆耀庭开枝散叶、人丁兴旺，育有三儿两女，可这三儿两女之中只有两人在为公司效力。
　　其中陆志雄说是“长子”，其实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只是按照陆耀庭的家规女儿并不排行。所以一家就把陆志雄看做长子，除了陆耀庭的大女儿外，其他儿女都喊陆志雄“大哥”。
　　既然是长子就该顶门立户啊，在陆耀庭看来自己的长子也确实是众多儿女中经商水平最高的。然而陆志雄就像徐琳说的那样，不愿意在自家公司上班，自己开古玩店。最会经商的不出力，陆耀庭看着能不来气吗？尽管陆志雄喜欢古董正是受了他的熏陶吧，可他平日骂得最多的就是陆志雄。
　　次子陆志豪就是在北京当副局长的那位，能在首都的公安系统当上市局副局长，即便不懂经商，却也体现了办事能力吧？可这个儿子不但不帮自家公司，还不在天津住，陆耀庭都懒得提起。
　　三子陆志辉如今倒是掌管着公司，陆耀庭近两年也不怎么插手公司事务了，但不插手不代表就放心。这并不是说陆志辉经商管理水平多差，可在陆耀庭看来陆志辉实在比不上两个哥哥，且大事上优柔寡断、小事上拖泥带水，很多地方都让他不满意。
　　正因为陆志辉就在公司，陆耀庭更能看清这个儿子的不足，很担心陆志辉这种性格和能力有天会耽误大事或者引来大事。事实上他的担心很快就要应验了，但他肯定希望自己是多虑了。
　　大女儿陆芃能力算不得出众，好在愿意经商、也肯学。大女婿梁明的父母早早过世，对陆家更是全心全意。这十多年来陆耀庭把把美国那边的分公司完全交给了他们管理，也可以说那边的分公司就是因为女儿女婿很早就在美国学习和定居，才开给他们的。
　　这么说大女儿起码应该让陆耀庭满意，而他对女儿女婿也真是不错。但他的旧观念较重，对女儿没有太多期待，更希望儿子撑起家业。
　　至于小女儿陆玲玲算是陆耀庭老来得女，比他孙辈中的陆雨驰和梁依欣只大五岁。这个小女儿不仅不愿在公司帮忙，还选了个和全家可谓天南海北的地方住着，跟他的关系更是堪比仇人。如果说他对次子陆志豪是不愿提起，那么对这个女儿就是不敢想起了。
　　说到外患，陆耀庭觉得只要经商就是奔着赚钱去的，只要赚了钱就会有竞争，所以外患是必然且一直伴随公司发展存在的。刚刚他就听女儿女婿说了美国分公司那边遇到一些很棘手的问题，明显有人在针对他们，且是恶性竞争、手段下作！
　　他认为外患分为两种，一种真的只是外在的敌对，另一种则是内忧引来的麻烦。而不管是哪种，内忧不除，何谈应对外患？所以相比外患，他还是更担心、也更无法容忍内忧。
　　儿女是指望不上了，就要说到陆耀庭的孙辈了。正如陆家长媳徐琳所说，陆耀庭对儿女太过严厉，对孙辈却太过慈爱。
　　梁依欣是陆耀庭的外孙女，由于爷爷奶奶过世得早，父母长居国外，从小就在陆家长大。尽管十几岁时去美国学习，跟父母在那住了几年，在感情上来说还是与亲孙女无异。等到梁依欣二十出头回国后也没有进入陆家公司，自己开个间心理诊所。
　　虽说这对陆耀庭也是一种遗憾，但他对管教严厉的女儿在继承家业方面都不苛求，何况对这个宠爱惯了的、唯一的外孙女？同理孙女陆晴霜没什么经商天分，他又要求自己的子孙进入公司都要凭学历在基层中应聘相应职位，所以陆晴霜至今只是在总公司财务部做个职员，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他还有两个孙子，而这两个孙子就是公司的未来，也正是让他最发愁——却因宠爱不忍苛责，又无从发泄、无可奈何的。
　　陆雨驰！在陆耀庭眼中，这个长孙也如其父一样能力出众，却同样不愿在公司帮忙，甚至这么多年都坚持着不动用在陆家的股份分红，一门心思自己当个打江山的“开国之君”。
　　陆耀庭这几年常看豪门题材影视剧，他都羡慕剧中的那些豪门为什么每家都能至少有一个争家产的，他家却都往外推。争就说明有野心，有野心未必有能力，但没野心就算有能力也发挥不出。
　　陆风翔，正因为陆耀庭要求子孙从基层做起，而如今的陆风翔已经是公司的首席营销官了，不能说其中完全没有作为陆耀庭孙子身份在行事上的便利，却足矣证明陆风翔的能力。
　　事实上陆耀庭也觉得这个孙子更适合做个“守业之主”，但是陆风翔对下属太过严厉，公事上不近人情。倒不能说是错，反而是管理的必要，可在陆耀庭看来这样一来伤害了当年跟着他打江山的老功臣的感情，二来也让公司人心不稳，容易引发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