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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头将枪丢给祥叔,祥叔两指捏住枪尖一甩,棍尾一朵枪花痕迹显露。
羊头似是思索着什么,沉默的不像是平时的他。
这个爽朗的汉子,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祥叔和冷燕心中通透,江湖行走,自然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许是情场失意,或者是亲临背叛,绝对不在少数。
羊头不自然地摸了摸腰带,那里曾经有一把刀。
“刀客,不应该丢掉掉刀的啊。”羊头失意地声音传来,分明藏着难以启齿的柔弱。
裕马正色:“阿爸,我一定不会丢掉的!”
“傻小子,刀客欲为王,自绝三尺情,”羊头神色复杂,满是柔情,“刀客丢了刀,就再也拿不起来了。”
裕马坐在地上,一天下来,哪怕是天天打熬筋骨的他也已经精疲力尽。冷燕带着小裕马离开,巴纳尴尬地弹了弹腿:“羊头,我……”
“休提。自去休息吧。”羊头变得冷酷,巴纳又忆起了当初的青年。
祥叔抚摸长枪,不舍地放下。
十五年,羊头拽起长枪一手刀劈下枪头,快速耍起一套刀法,十五年了,还没有生疏。似乎和十五年前没区别,羊头嘶吼一声。
人走,茶凉。
巴纳坐在裕马床边,裕马扑朔着眼:“巴纳,巴纳,阿爸他怎么了?”
巴纳脸色不是很好,棱角分明的脸上线条也变得扭曲:“都是那些狗东西!”裕马晃了晃头。
“当年,你阿爸还是个学艺下山的刀客,师从当时公认第一的画风老人。那是羊头第一次入世,也是最后一次避世的结束。”
“羊头下了凤山,在山林里生活,结识了许韦。那时候的少年还不知人心险恶,两个人没有一点畏惧之心就敢闯江湖。结局,好像注定是悲惨的。”
“我是画风老人的小徒弟,那时候的羊头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师傅也只是叫他小羊。师傅十分看重他的爱恨分明这一点,所以把刀法传给了师兄。”巴纳眼中满是羡慕:“画风老人没看错,第一年,羊头练就了刀形,第二年悟出了刀意,第三年第四年已经能和师傅对招。而我,”巴纳自嘲地笑笑,“我学了三年,刀剑没有一点的长进,担了三年的水。师傅十分钟爱羊头,却也没有放弃我,而我傻傻地没有察觉出来,后来,才有了后来。”
“如果说师傅是将羊头当儿子,我便是羊头的伴读书童,那个绿叶衬鲜花的存在,这是我自个儿认为的。”巴纳脸色越发狰狞,捶胸顿足。
半晌,巴纳缓了口气:“我依然留在了山上,老人交给我一套步伐,还是让我日夜挑水做饭。我很不忿。我觉得我不应该只是干这些,老人唤我是小风,我日日夜夜挑水时练习步伐,终于让我悟透。可发生了一件事让师兄回来了。”
“师兄带着许韦,走到南波宁府,宁府的人欺行霸市,民间怨声载道,许韦和羊头投府,见到了一名婢女。”巴纳合眼。
“羊头小露了一手,宁府上下皆打遍,许韦和羊头说‘投宁府,报其恩’羊头自然点头。那婢女名唤巧月,日夜侍奉羊头,羊头年少,很快暗生情愫。恰时,宁府遭到了乡间百姓的反抗,原本这与羊头无关,许韦道‘若立身乱世,需得横刀平乱’那是羊头第一次杀人。”
巴纳手抖了下:“宁府将二百民众抓来,许韦突言’小羊将助’宁府老爷大喜,羊头手软,面前跪着二百手无寸铁之人。巧月也跪在羊头面前‘父母育吾,求宁老爷放老小生路’。羊头十分犹豫,许韦抓着羊头的手,亲手斩了第一个人头。”
“那宁府老爷也是个嚣张人物,一脚踢翻巧月,棒杀其父。羊头怒极,许韦却极力拦下。羊头怒喝‘庶子!安知吾意?’,呵呵,何能不知,天意弄人,巧月生的俊俏,许韦早已动心。”
巴纳仰头,目光闪烁。
“迫于宁府,羊头没出手。巧月开始对羊头躲躲闪闪,羊头日日苦闷,向宁老爷提出要让巧月跟从羊头,宁府老爷早已看穿,遂当日留了巧月老母一命,今以此为挟,巧月默不作声,矮身领命。许韦焦急,心下暗生一计。”
“常言道,升米恩,斗米仇。对于许韦来说,羊头只是他踏上仕途的棋子,利用羊头见死不救做文章,让巧月鬼迷心窍给羊头下毒,羊头被师傅千叮咛万嘱咐,当然没遭此毒手,但是,已经对巧月情意已久的他,趁机向巧月提出了婚事。呵呵,许韦早有预料,巧月对羊头说,屠宁府上下,我愿从君。羊头在夜晚便屠尽了一府,当他衣衫褴褛走出宁府大门,许韦早已带着巧月远走。”
冷燕一直冷冷旁观,忽然插口:“后来,就有了许韦献巧月给巡抚谋官?”
巴纳闭眼。
“羊头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救下巧月。在山门,我看到了抱着巧月,重伤回来的师兄。师傅突然出现,担着水的我看着师傅救治羊头,巧月则是哭着。嘿嘿,师傅什么也没说,带着两人郑重地完成了一场婚事,羊头以为此生无憾。哈哈哈哈~”
巴纳痴颠一般:“师傅出来救羊头,我却没有意识到,师傅一直跟着我呀!四年时间!我去担水,师傅应该都默默地看着我这个最小的徒弟!”
冷燕似乎懂了什么,默不作声,却是心揪。
“没错,许韦自宫,进了朝堂,雷霆之势控制了朝堂。一日,他遣人许我无尽财富,以无尽国力助我超越师兄,”巴纳嘴唇艰难地蠕动,“我答应了。”
冷燕叹一口气。
“许韦以宁府灭门之事上门寻仇,师傅血战三大将军,令其重伤一人,另外二人未逃出山门即亡。师傅亦是重伤,老人家看了看我,让师兄斩了笃常。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已经吓呆了。”
“师傅没有怪我,哈哈哈,老人家没有怪我!让我跟着师兄逃跑!巧月带着身孕,我为了赎罪,留了下来。师傅真的没有怪我。”巴纳低垂着头:“若不是我引人上山,那些愚人定然无法跨过师傅的奇门之阵。奈何!奈何!”
裕马也忍不住落泪,平日里嬉笑的羊头,却有一番如此往事。巴纳亦是可怜,铁铮铮的汉子,却犯下了一辈子的糊涂账。
“师傅骂我,赶我走,我不。”
“我跪在师傅身前,老人摸了摸我,给了我这本《指义》,让我带走,好生修炼。嘿嘿,许韦亲自带着朝内侍,来斩师傅。我的双手,也在那次大战中被废。”
“我就像死狗一样被许韦踩着,看着师傅因我分心而受了一掌。然后师傅笑了。”
巴纳扭头,眼泪不住地流出,故意躲着裕马,不愿意让裕马看见这带着浓烈仇恨的泪水。
“羊头来了。他把剑架在许韦头上,让我去找术风镖头。师傅看着我离开,师兄挟许韦走了。后来,再没有了师傅的消息。”
巴纳眼白满是血丝,冷燕大喝一声,巴纳惊醒,擦了擦泪水。
“术风镖头曾看着羊头阻止许韦,也看到了羊头的脾性,和羊头八拜之交。我去了,巧月也在。”
“羊头跑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这个没有一点用处的废人,整日自锁,许韦命人追上,师兄和我奋战。终究是不敌。”
巴纳无力地垂下手臂慈爱地看着裕马。
“巧月被抓,当着我们的面自尽。羊头真的伤了。我从没见过羊头如此歇斯底里,他把刀抛出,速度极快,是玉石俱焚的一刀,那人重伤而退,羊头看着巧月,早已没有了呼吸的巧月,腹中胎儿也化为乌有!我永远原谅不了我自己。师兄起身给了我一拳,又一拳。”
屋外,夜色陡然而深。屋顶上,羊头摸着自己的刀听着,泪水涌出,擦来擦去,还是止不住。
“师兄就说了一句话,我的仇报了,现在,我们要报我们的仇。”
“我爬起来跪给羊头,磕了四个头,一为师傅身亡,二为巧月之死,三为师兄之子,最后一次,是我对师兄的承诺。”
巴纳失魂落魄,冷燕感到揪心的痛:“如果羊头的儿子还在,想来也有裕马这么大了。”巴纳噙着泪水,温柔地看着裕马。
冷燕默不作声,一行泪水悄然而下。
屋顶上的羊头把头深埋在臂弯里,无声地哽咽,片刻,起身,挺直的身姿,背着月光,令人神伤。
裕马早已哭成了泪人,一个劲地安慰着巴纳。
巴纳强行裂开嘴角,却没比哭好看多少:“如果不是我,羊头只怕早已虐杀那些一流高手,他的儿子亦是一代风骚人物。如今,裕马,你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让羊头伤心了。有事,巴纳给你抗!”巴纳猛地一挺腰板,声嘶力竭的大吼!传遍了羊头寨的每一处。
依稀之中,巧月微笑,借着月光前来,脸上的笑容亲切可爱。
“巴纳,老子原谅你说我的事了!”羊头的声音猎猎传来,巴纳一愣,那语气之中的傲气,似曾相识!
祥叔远远看着,举杯一饮而下。不消片刻,羊头跳来,大口大口灌着。月光中佳人的身姿越发清晰,伸出玉指轻轻拭去羊头的眼泪。羊头双手抱起酒坛,不意间碰了下刀鞘。酒香浓郁,一轮明月映照酒坛中,却有着一条裂缝,就像天人永隔的两人,未能再度成圆。
祥叔背着喝晕的羊头回了竹屋。却没注意到那酒坛子,有了一条整齐的裂缝,比精湛的工匠用长锯锯断还整齐,酒水一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