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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服刑在当下 / 第12章 展四好婆一句话

第12章 展四好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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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理论上通的事,只是一种可能性。行不行的,要看实际。金水根的晚期肝癌,来了个快的,两个多月就已经不行了。常常从肝昏迷中醒了又昏,昏过去又醒。找接班人的事,股东们揪着心拼着命,按展哮山的,包括他本人的带头垂范,践行着:“想尽千方百计,吃尽千辛万苦,说尽千言万语,走遍千山万水”的信条去找人才,结果走遍千山万水还不至于,走遍千楼万桥总是有了,仍了无着落。
  金水根在昏了醒、醒了昏的那些日子里,村里一位耆宿破解说,他那是心里有事没有了,还不想走,他比我们还要牵挂接班人的事,他比谁都清楚,选一个称职接班人的意义!
  那一天上午在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用极虚弱的声音对陪在他身边的展孝山说:“能不能去动动阿平的脑筋?要阿平能来………”枯叶般的脸上,显出极其期盼的神色。
  “唉!还用得着你说吗?我们想的也是最好阿平能来啊!”坐在金水根床头的展哮山拉着他的一只手,无奈地摇着头说:“阿平这小辈,想干的事情要么不干,一干就拼命,能力又强,可是老弟呀”!展哮山重重地叹口气:“人家公司正在旺头上,一年几千万的利润,马上还要起一座6、70层的‘狮山大厦’,会撂得开这么火烫的事业到鳖场来吗?啧啧………!”
  “不瞒你讲,水根阿哥哎,我们股东商量商量人选就想到阿平,商量商量人选就提起阿平,可是人家怎么会掼脱一年三四千万的利润,到甲鱼场来当你一个只赚100多万的场长?所以我们想也不敢想……”个子瘦瘦小小的祥林嫂哽咽了,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两滴浑浊的眼泪,也从金水根深深的眼窝里滚下来,头一偏又昏了过去。
  股东们算是没辙了,急火攻心,男股东们只好天天关起门来喝酒,跟老婆吵架打孩子。一个男股东在外喝醉了酒,半夜回家摸不着自家家门,摸进猪圈,手搭在老母猪的身上睡了一夜,女股东年纪轻轻的就闭了经,一个女股东流了产……
  这一天夜里,金水根像是正式要走了,从半夜1:00多到凌晨6:30一直没有醒来,骷髅般的脸一动不动,一只苍蝇叮在他的鼻孔前,微弱似无的气息也没赶走它。老婆陈水妹哭起来了,她一哭,儿子金小虎,和满屋子的至亲好友便一起哇哇地响成了一片。
  而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金水根骨瘦如柴的小臂,金水根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一见来人,与死人无异的脸上,出奇地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来哉(了)!”他用极微弱的声音欣喜地说。
  “我来哉,我答应哉。但不知能不能干得好?”展平脆脆地说。
  听了此话,金水根不知哪来的这股力道,一下坐了起来,井喷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一只手过来抓住展平的手,但一撘上,却稀泥般塌了下去,展平一把抱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说:
  “你就放心走吧,我会尽力的!”
  软在怀里的金水根,嘴巴还在嗫动,展平忙把耳朵贴上去,只听到细若游丝的声音在说:
  “……主……主要是……要管教好…我,我家小虎……”
  “我也会的,我向你保证!”
  展平慢慢把金水根的头放到枕头上,一直到出敛,金水根的两个嘴角,一直保持着月牙型往上翘的状态,他是带着永远的微笑走的。
  展平是中了股东们的奸计才被入了彀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个祥林嫂。
  展平父亲早亡,是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大的,虽能衣食无忧,却绝不富裕。18岁上,展平考上了向往的中国公安大学,母亲却拿不出一年2万元的学杂费,要他放弃,去村办企业上班。展平急得大哭.听到哭声,住在隔壁的展四好婆赶来了。问明情由,把展平妈一顿臭骂!说:“我们活在世上是为了自己能吃口好饭,穿件好衣,不是为了孩子,为孩子将来有个出息的?一棵稻子一棵麦子一棵不管什么豆子,都晓得到老了自己枯死,把稻粒麦粒豆子结出来呢,我们人难道不及它们?我们狮山村讲究的是:至乐无如读书,至要莫如教子的,你全忘记脱哉!”
  骂完,好婆摸摸索索地回去了。第二天,好婆又摸摸索索的来了。一块新的包袱皮包了10万块钱,说:“赶紧叫阿平去报名,不要再叫我生气!”
  展四好婆跟展平家是一个氏族。但再往远里算,也并不沾亲,只是邻居,从小看着展平长大,喜欢这个眼睛漆黑懂礼貌的孩子。展四好婆一个农村老太,哪里有钱?好婆年轻时是姨太太,在骂完展平妈后,把压在箱底,几十年未动的一些金银首饰翻了出来,叫人去贱卖了,把钱给了展平娘。
  ——这一节,展平是直到5年大学毕业后,才从展哮山的嘴里知道的。展平后来的出息,展平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展四好婆的这笔钱。为此.他把老人看成是自己莫大的恩人!对她比亲孙子还孝顺。展平工作后,展四好婆的钱,固然是还了的,但这一份比狮子山还重的恩情,却永远坠在了心里。
  展四好婆从未有事托过展平,这天晚上,却有一个电话打给了他,其时,他正在苏吴最高档的”天堂”歌舞厅潇洒。三个人每人叫了一位够得上顶尖水准的小姐,其他两个小姐,像猫像兔子般依偎在他们客户的身边,惟展平那位小姐,格外有创意,正面骑坐在展平膝上,把自己嘴里的樱桃送进展平口中……
  对于老公在外找小姐乃至上床,老婆邬豆豆是允许的,”做生意的男人哪个不在外沾腥偷油的?你爱你的男人,把他视为同体,他的乐趣不就是你的乐趣吗?干嘛非要守我一个人呢?——老婆讲的是真话,她的态度也是真态度,爱人到了极致,大概会滑出常人的思想轨道的,而恰恰是这种老婆对自己极致的爱,如同五岳之首泰山一样,任何台风都是撼不动的。
  所以展平对自己老婆爱如磐石,倒不在老婆长得漂亮,漂亮不漂亮的,时间稍长,审美就疲劳了,在两人的雌雄同体两脈一心。
  正在跟小姐。“排排坐,吃果果”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一接,是展四好婆的孙女,阿菊丫头打来的,跟他讲:展四好婆有事情要找你,请你抽空到她家来一趟。
  展四好婆打电话叫他去的事从未有过,摁掉了手机,別无二念地结了账,付了小姐台费,跟两位朋友打了招呼,就匆匆下楼开车去了。
  搬出展四好婆来请展平的,是祥林嫂的刁主意,祥林嫂是展四好婆的侄女儿,晓得展平的事,知道展平的命门所在。
  车到村口,展平远远地停了车,(他的兰博基尼从不开进村招摇)就往展四好婆家走去。路上时不时看到,有人从展四好婆家那边走来,见到展平,分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眼里闪着怪怪的神采,展平不免有了些惑惑然。到了老人家里,亮亮地叫了声四好婆后,老人笑眯眯地扶着展平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包“中华烟”,抖抖地开了封皮,抽出一支亲自给展平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
  展四好婆今天特别热情,展平更添了疑惑,展四好婆是个知书达理讲究礼节礼数的人,平时在展平面前总是一副长者面容,今天却在展平面前平辈老友般相对而坐,亲热地问:“生意做得还顺手呀?”
  “嗯,还蛮顺手。”展平有点受宠若惊。
  “听说你要在狮子山边上盖一栋高楼?”
  “啊哈,这你老人家也晓得呀!”
  “这是为我们展氏家族贴金的事呀!好婆的嘴笑得弯弯的,很甜。接着便话锋一转,“水根办鳖场的事你也听说了?”
  “听说了,很了不起呀!。”
  “可水根不行了呢!”
  “怎么啦?”展平看来是真不知道。
  “晚期肝癌,捱不了两天了。”好婆的声调异常凄凉。
  “哦!”展平的震惊是真实不假的。“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水根要走,鳖场就没人管啦。”
  “啊,那是呀。”
  “掼进去三四千万呢!”
  展平眼睛转了转点头说:“应该有的。”
  “最要命的,”好婆的眼里布满了愁云凄雾,“我们村里有十几个人去投了资,1000多万,要是甲鱼养不好……。”
  愁云凄雾蔓延到了展平脸上,“那倒是呀!”
  “所以呀,”好婆下巴往展平跟前尽量伸过来,眼里堆满了歉然的笑意和殷切的期盼,“好婆要你做件事体。”
  展平似有所悟,心里一沉,嘴上却仍爽快地说:“好婆您说!”
  “好婆要你去当这个鳖场的场长。”
  像一块从狮山滚下的巨石砸进了展平心田,浑身一个剧烈震颤,嘴上仍言不由衷地喔喔着。
  养鳖可不是个开玩笑的项目,那都是些活物啊,一个伺侯不善,马上能肚子朝天给你颜色,何况又是那么大个规模!一旦沾手,全心投入尚且未必能行,更别说三心二意了!
  脱了警服离开监狱后,人生目标就在商海之巅得以确立了。下海以后,前两年经商失败之苦之痛之委屈,让他饱尝了有生以来从未经历的苦楚。走出低谷,步入房产,他的经营开始上升开始成功,让他品尝到了人生陈醪的至甘至醇。商海之巅,标的几何?难有尺度,只有大概,即便不致惊天动地也必树人生丰碑,唯其如此,临终前才可以说一句,此生没有虚度.到了阴国,见了祖宗,也可以扬起脸来交差了。
  然正值此春风得意马蹄疾之际,展四好婆跺起了一个地震,掀起了一个海啸。
  
  那么难道我能回绝吗?这是展四好婆在开口,这是好婆要我做的事呀!
  看着展平一张似笑非笑变化剧烈的脸,好婆笑眯眯地在边上抽烟等着。
  “要是你有难处,脱不开身,也不要勉强。”好婆说,口气听来并不虚伪。
  “哦,不。”展平羞赧地朝好婆望了一眼,接着,眼里射出一道坚毅之光,“就怕,就怕干不好!”
  展平这孩子她是看着长大的,向来说话内敛慎重。他这么讲,是答应了。但好婆脸上却并没现出笑容,反不忍地闭起了双目。
  跨下展四好好婆家台阶的时候,展平心情沉重但绝不后悔,展四好婆要我从狮山头上往下跳,我能眨眼吗?这是好婆让我做的,还能有二话吗?然而,他何尝知道,就这一答应,跟答应从狮头上往下跳,也没多大区别了。
  从跨下展四好婆家门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此改变了。
  (──然而,就在欧阳,裘荣两人外调内查时,办公室来“人”时的现场痕迹鉴定结果出来了,对事物的论定,证据是天。来的“人”是别人假扮还是刚咽气的展平本人?证据说了算了!且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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