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本溯源北情宗

　　白芷赶到清鱼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白蜡燃尽一半，本派经书也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白芷走近桌前随行翻阅，托腮而待清鱼归来。
　　窗外明月皎洁，白芷心想已过戌时，清鱼应该从大师姐那里归来才对，难道大师姐又刁难清鱼了不成？
　　这大师姐性格高傲，又是亲传正统，清鱼也无奈答应了她担任新任掌门。自师父归冥以后，恐怕北情宗再难有人可以与大师姐的抗衡了罢！
　　“天色已晚，看来我还是该去找找清鱼！”白芷想道便离开房间。
　　白芷方行几十步，突然感到地动山摇，整个山林的灵气再朝一个方向汇集，此等功法非寻常弟子之所为！白芷暗想大事不好！便赶忙向灵气汇集的地方奔去。
　　此时神石道人约摸修炼了半刻钟功夫，便收式退回桌前继续饮酒。整个庭院周围又复寂静，月明星稀。而阵法周围的阴气又潜藏入下，阳气也随即消散了。
　　“清鱼师侄，还要站多久啊？”
　　清鱼听罢赶忙上前，“见过神石师伯！”
　　“清鱼师侄觉得我剑法如何？”
　　“师伯的剑法可谓气势如虹！晚辈从未见过如此飘逸灵动的剑法！”
　　“师侄有所不知，当年贫道在徂徕山偶得唐代逍遥散人张公秘法，结合自身武功才得以创出这威力无穷的道家纯阳剑法。”
　　“来来来，师侄，坐下陪贫道喝几杯。”
　　“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清鱼语毕便坐了下来。
　　二人背后院门处沙沙作响，轻盈脚步声传入清鱼耳中，他赶忙回头兴奋地说道：“五师姐，你来了！”
　　只见白芷姗姗来迟，略显慌张，这才想到刚才原是神石道人所为。
　　神石道人随即说道：“看贫道又把白芷师侄惹来了。”
　　“晚辈见过神石师伯。”
　　清鱼也讪讪说道：“我又让五师姐担心了……”
　　“白芷师侄快快请坐，三人把酒问青天，岂不快哉？”
　　“……”
　　“白芷师侄执意要与贫道谦让吗？”
　　只见白芷作揖而坐，清鱼则起身为两人斟酒。
　　神石眼见此境不禁说道：“若是紫苑在此就更好不过了！”
　　“流水落花春去也！”神石不禁喟叹，“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喝酒，喝酒！”
　　白芷清鱼亦是无话可说，只好陪饮。
　　神石连连哀叹，睹物思人道：“此番前来，物是人非啊！”
　　“如今这白薇已二十余年岁，倒也有几分当年紫苑的影子，得其真传，只是骨子里太过霸道……”
　　“师伯这是哪里话，放眼整个北情宗，唯有大师姐武功最佳，可一手撑天。再说如今江湖何其险恶，武林各派纷纷觊觎北情宗……”
　　“师侄啊，武功虽然重要，但重不过人心呐！人心若向善，则光复门派指日可待。人心若向恶，纵有千般高超武艺，也终会被天下人抛弃！”
　　“白薇，志骄器小恐难担当大任啊！”神石摇头道，“北情宗已是处在这二十年来最危机的境地了……”
　　“若是能夺回密录……”白芷突然说道。
　　“若是能夺回密录，那是最好不过……”神石接过话题道，“二十年前能夺得密录已是侥幸。如今各派势力早已非同以往了！就凭你大师姐现在的武功，我看那沙蝎帮王保栋一刻钟工夫便能夺得上风。”
　　“素闻沙蝎帮与我派生有间隙……却未曾听先师提及……不知……”清鱼欲言又止。
　　“这西域盛产一种昆虫九节沙蝎，有剧毒。这沙蝎帮赵帮主正是炼毒制毒的高手，人送绰号[毒蝎子]，毒蝎子生有一个宝贝女儿小蝎子……
　　二十年前白莲台比武，小蝎子私下放出毒镖偷偷射向台上的紫苑，不料被绝音夫人瞬间察觉，拦了回去……小蝎子因此毁了半张脸，便与我们结下了仇……”
　　“这……”白芷、清鱼听罢不知如何作答。
　　“一场孽债。平心而论，当时若是将毒镖拦截地下，而不是运气反挡回去，也不至于伤了小蝎子的容貌……”
　　“可当时谁也没有十分把握，稍有差池犹豫，家师便性命不保，以身拦镖的绝音夫人更是铤而走险呀！”白芷评论道。
　　“正是如此。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后来众派也纷纷指责沙蝎帮实在不知礼数，沙蝎帮众也是哑巴吃黄连了。”
　　“神石我虽是外人，但也不忍看到紫苑的心血白白浪费。在我看来你们这些个弟子，最能担当重任的却是——”
　　“师伯，是谁？”清鱼迫不及待问道。
　　神石指向面前对坐的女子，“白芷师侄。”
　　白芷默不作声继续听神石之言。
　　“若是白芷能担当大任，北情宗称霸武林亦是指日可待，紫苑的夙愿也能完成了。”
　　“师父从未提起称霸武林是她的夙愿。”白芷冷静地说道。
　　“不不不，并非如此，”神石道人继续说道，“北情宗历代掌门之己任有三。一是光复武皇遗志，二是寻得遗失密录，这三嘛，就是情宗得以统一！”
　　白芷清鱼大吃一惊。清鱼说道：“师伯，师父生前只提起过密录一事，这光复遗志和情宗统一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北情宗根源如何？”
　　“北情宗的原身乃是由卫姬玲珑所创，而北情宗的名号不过近百年才在武林中出现。”清鱼回答。
　　“贫道自然知道这些！”神石继续饮酒，“可你们这些弟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且听贫道慢慢讲来。”
　　“这卫姬玲珑，一语双关。卫乃是周朝分封而来，其故土现位于泰安州西南五六百里处。这姬乃是周朝姓氏，又有王室公主之意。玲珑则是其化名，实则卫国慎公姬颓之后！
　　当时战乱纷纷，内忧外患。这卫玲珑便逃出宫城，自创情家学派，成为当时百家学派之一。当时卫国盛行黄老，这黄，便是内经学派，老，便是老聃的道家学派。所以玲珑吸取黄老学派之精华，实为情宗的雏形……
　　卫玲珑博采众长，却也发现当时周王朝下各国之弊，分封旧制下的三六九等，百姓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然虽分三六九等，但唯独女子无依无靠，命如草芥……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正是如此！墨家兼爱却不爱妇人，儒家仁爱却不仁妇人，法家集权却不权妇人！唯独玲珑做到这一点，散尽千金赎回贫苦奴隶，但仍是蚍蜉撼树，无力回天，只好率弟子隐居荒山野岭……
　　直到唐朝武皇才得以扭转情家落寞局面，这武皇曾出家感业寺，幸遇情家弟子指点迷津，便坐而论道，后来妇人之权空前繁盛……这便是北情宗的光复武皇遗志……
　　不过这天下大势，自古以来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情家自然难以例外。宋亡以后，情家自此一分为二。因北方有六龙城：西有长安，中有洛阳、开封，北有幽州，南有金陵，东有泰安。这六城皆是龙气旺盛之地，分主四时五行，万万不可丢失……
　　情家内部也一分为二，一派主张随朝廷南迁，追随真龙天子。另一派则主张固守六都，江湖人士岂论朝政，当以修行为重。最后当然是固守派为胜，将主迁派斥为情家叛逆，驱逐出情家，并不准其以情家正统的名声自居。而固守派则是现在的卫姬山北情宗！”
　　白芷听后大为震撼，不曾料想北情宗竟是如此境遇，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如何言语。清鱼则在一旁若有思索，也不见得任何表情，只是一如往常地为神石斟酒。
　　“至于这南派，二十年前紫苑奉师命前去江南正是为此……”
　　神石道人唤醒身旁二位师侄，“来！继续陪贫道饮酒。”
　　月明星稀，万物皆寂。殊不知二十年前那一段真正的江湖传奇，还要从神石道人手中这杯酒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