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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当夜,月色入户。神石吃罢北情宗准备的斋饭,只觉饭菜太过单薄,弃箸出门便叫住前来问候的白芷。“白芷师侄,你且过来。”
“神石师伯,有何指教?”
“我且问你,可有私藏的好酒?”
“这……”白芷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她未曾想到神石道人并非恪守清修之人。
“师侄不必瞒我!这里并非凌云阁、长白山的清规戒律。紫苑还能没有几坛好酒?”神石突然低声说道,“我最了解紫苑,快去帮我找些好酒罢。”
白芷眼瞧神石话已至此,便不好驳了前辈面子。
话说紫苑夫人生前的确有月下饮酒之喜好,特命弟子走访江湖寻酒。直至长安方才听闻长安崔家乃是唐皇御赐酒坊,崔家酒美名直传大江南北,更有文人雅客称赞此酒:长安古巷崔家酒,天上应无地下有!
这崔家酒便是当年杨贵妃与唐明皇所畅饮的崔家稠酒。这稠酒形似琼浆玉露,倾入樽中白若羊脂,又遵循古法加入上等黄桂,使得酒中隐约药香,且不易昏醉。因此传闻明皇赐酒,李太白才留下千杯不醉的美谈。
紫苑夫人听罢欣然传令,速取长安玉酿三百坛。弟子行至汉中地界,又巧遇千户唐家,唐老爷子更是作了一个顺水人情,安排奴仆马车,又派府邸十数位轻功好手一路护送美酒两千里,直至泰安卫姬山。
白芷只得前往仓库地窖之中取得两大壶稠酒,带回神石面前。
“师侄就将酒盏放在这面石桌之上吧,我也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神石语毕便自顾斟酒痛饮,白芷见了便悄然离去。
白芷离开神石厢房庭院,心想:天色已晚,恐怕清鱼至今滴米未进,还是前去清鱼的住处看看才好。
大弟子白薇的厢房中灯火通明,只见白薇早已将七羽描金玄衣换下,此时身着一件白色单衣,面色愤然地坐在桌前。
她细细回想今日之事便忍不住心中怒火,这清鱼好大的胆子,竟然当众忤逆于我!我贵为亲传弟子名门正统,何时受过如此大辱。这腌臜却将密录交于凌云阁保管,只怕是信不过我!好你个清鱼!
白薇只得借酒消恨,一旁的弟子频频为其斟酒。“你!再去取酒!”
“大师姐,你不能再喝了!”
“混账!你是掌门还是我是掌门!”
白薇气运丹田,瞬间气凝于掌,只见一记右掌打在弟子身上,弟子毫无抵抗便飞出一丈开外,摔倒在白薇床榻之前,额头直流鲜血。
“带她出去医治!”白薇狠狠望去,朝身边另一位瑟瑟发抖的弟子说道。
“是。”
“还有你,还不去取酒来,你也想吃我一掌吗!”
“是。”
清鱼方才瞧见三位弟子阖门而去,猜测房中大师姐白薇此时定十分恼火。但他冷静心思,提前想好对策,只为避其锋芒。思考片刻,他终于走近白薇门前轻扣门扉。
“进来!”
白薇察觉来者正是清鱼,更加怒不可遏,霎时运气于掌。
清鱼赶忙喊道:“大师姐手下留情!且听师弟一言再出手不迟!”
白薇听罢方可收掌,“你过来!”
清鱼畏畏缩缩立于白薇面前,面露一副可怜人模样。
“今日清鱼掌门真是好大威风啊!”
“大师姐……我……”
“我还要不要向清鱼掌门行礼啊?”白薇手握白玉盏顿时捻为粉尘。
“大师姐!我何曾想过要当掌门!”清鱼眼眶红润,轻声哽咽道,“这都是师父的意思呀!”
“大师姐,你是师父亲传大弟子,明日起依旧是北情宗的新任掌门,北情宗的同门怎会不服?”
“我……今日……也并非我所想……我亦是骑虎难下……大师姐,你最疼清鱼了……原谅师弟吧。”
白薇听罢此言心中怒火消了一半,但又转念恶狠狠地说道:“混账!那《情宗密录》你又作何解释!”
“这密录本是我派辛苦寻回的秘籍,如今却让你拱手让人!”
“大师姐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北情宗若想威名江湖,就必须如此。”
“喔?那我倒要听听怎么个必须如此了。”
“我派的凝花咒向来凌冽十足,如今大师姐早已修炼至第四重,想必不久便能直上第七重。待到中秋白莲台会武,武林各派争斗,我们再从中渔翁得利,一网打尽,让武林奉北情宗为尊,封大师姐为武林盟主!”
清鱼话语之际,推门而入的弟子便将酒水取来,清鱼顺势取过酒水并小心翼翼为白薇斟酒。
“痴人说梦!单论那凌云阁、舒兰剑两派就已难以取胜,更不必说与沙蝎帮、沧浪门等其他门派纠缠了!想必密录重回江湖的消息早已传到京城,锦衣卫东厂也会有所动作吧!”
“五个月后,大师姐的凝花咒能修炼至几重?”
“大抵五重。”
“那如果有师父的《三十四经心法》呢?”
“什么三十四经心法?我怎么从未听过!”
“师父归冥之际特别嘱咐清鱼,此物要早早交予师姐,助其早日修成散花咒七重,以威我北情宗之名!”
清鱼语毕便从怀中掏出紫苑夫人亲笔所箸紫金样式的《三十四经心法》交于白薇。
“这是师父特意赠予我的?”
“是。”
白薇听后立即伏身跪拜,泣不成声地喊着“师父,师父……我定不负您的嘱托。”
“这三十四经心法乃是师父闭关三载所创……清鱼此番不辱师命……”
“师弟无需多言!待我私下仔细研究便是!果真是天上应无地下有的宝物!”白薇激动地急饮了一杯清酒,转身又稍稍狐疑地问道:“这心法你可看过了?”
“清鱼生性愚钝,自然不能理解其中奥妙,故此只听师父提及,并未看过。”清鱼恭敬地俯身回答。
“也难怪,罢了罢了。我……”白薇起身收起心法,说道,“本宗乏了,将要安寝。你先退下吧!”
“是。掌门。”清鱼一声掌门说得白薇暗自欢喜,忘却今日而来的大半怒火。
待到清鱼离开厢房须臾功夫,白薇激动地翻开心法,细细观摩起来。
“先师不曾欺我也!”白薇浑身颤抖,又如发现糖果的孩童般不知所措,自然是小心翼翼,如痴如梦。白薇对待其上每行墨笔,皆要全神贯注地参悟。
翻开心法首页,正是紫苑那刚劲隽秀的字迹,其上言曰:
[内经曰凡身共有十二正经,谓之手足三阳三阴经。阳明少阳太阳,太阴厥阴少阴,左右贯彻,共计二十又四……又云奇经八脉,脾之大络,无形三焦之府,修炼之人应属三十四经……
道门云,通任督,小周天成也。传正经,大周天形也。小而大之,气凝脉中…情宗以阴为基,以阳为用。若按古法,丹田运气,速缓而效不彰……
是故冲脉可统领十二经之气,带脉乃为阴府环身,调畅阴气阴血……脾乃后天之本,中焦所在,三华而成。三焦无形之渠渎,内脏腑而外经络……]
“师父啊师父!您既要把这心法留给白薇!却为何又将这掌门之位传于清鱼师弟?我恨啊!我恨自己啊!”
白薇再也忍不住心中苦楚,晶莹的泪水簇簇而落,正是那“梨花一枝春带雨”之势,不消须臾间浸湿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