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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这孩子还这么客气,爷爷都说了不用谢,赶紧吃吧,吃完了再拿。”爷爷笑呵呵的冲黑兽摆手,就像对待一个别扭的小孩儿。
行泾则十分意外,本来他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没想到那黑兽还不算油盐不进,虽然态度还有待探讨。
到底是有多喜欢吃地瓜啊……行泾不由得纳闷,用考究的眼神望着黑兽。
黑兽这会儿倒是不理会行泾了,因为他对老人家自称的“爷爷”有点儿介意,总觉得自己被小凡人占便宜了,但碍于行泾在他又不敢发火,于是自己暗搓搓的在心里反弹了一波,然后赶紧把手里的地瓜送进嘴巴。
一刻钟后,行泾领着俩小鬼,还有一头挺着肚子的麒麟伸手从爷爷奶奶家出来。
“嗝!这老头儿家地瓜比老村长家的好吃,也不知道什么品种,但是我看着长得都差不多。对了,行泾,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呀?还去吃烤鸭子吗?”黑兽打了个饱嗝,转头问行泾。
现在这黑兽不喊人“行兄弟”了,一口一个“行泾”叫得倍儿顺,因为他发现只要叫了“行泾”,行泾就不凶他了。
行泾扭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复杂,他什么时候说过去吃烤鸭了?
“看,我还兜了几个出来,待会儿我们吃烤鸭子还能一人配一个!”黑兽从怀里掏出来几个地瓜,冲行泾显摆。
行泾看着他手里那几个被捂得皮都磨掉的地瓜,表情更加复杂。
“是那老头儿硬塞给我的!”见行泾隐隐有发射“瞧不起”他的征兆,黑兽赶紧挺直腰杆申明:他没偷没拿!别诬赖好人!
行泾看着反应过大的黑兽转过了头,他也没说什么呀,反应这么大干嘛,刚才他看到了。如果不是他一个人把大半簸箕的地瓜吃了的话,人家老爷爷也不会“硬要”往他怀里塞。
“诶行泾去哪儿呀?卖烤鸭得往这边走,那边买不到……喂!”分岔路口前的黑兽朝在一条买不到烤鸭路上的行泾喊,看着行泾义无反顾的走下去的瞬间心灰意冷。
“火火哥哥快走呀,要不然又跟不上行泾哥哥啦。”狗蛋和秦二宝拉着手跑过黑兽身边,大声提醒。
“谁要跟他呀!”黑兽冲两个小背影喊回去,脚却在两个方向间来回徘徊。
走这条,没烤鸭。
走那条,有烤鸭,没钱买……
黑兽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败给了贫穷。
“等等我!”黑兽气呼呼的吼。
——
“林府?”
黑兽抬头望着朱漆大门上的牌匾,骄傲的把上面刻的两个字大声念出来,倚着门口的石狮子,慢悠悠道:“看来是户大户人家啊,还挂了个破牌,真好意思!”
“林府我知道,我知道!我来过这里,我还给这里的大老爷放过牛呢!”狗蛋指着门口,高兴的跳了起来,应该是为自己进过有钱人家的府里而自豪。
“出息!”黑兽睨他一眼。
“狗蛋,你怎么还给林府大老爷放牛啊?你不是给我们家放牛了吗?”秦二宝一听立刻就不满了。
“二宝,我给你们家放牛,也给林老爷放牛啊。”
“哼!你为什么要给他们家放牛?!”
“因为多放牛才有钱啊。”狗蛋歪着头认真解释,说完又怕秦二宝不开心,“那我以后不给他们家放牛了,只给二宝家放牛好不好?”
“真的吗?那……那你保证!谁撒谎谁尿床!”
“我保证!我狗蛋要是撒谎,今晚就尿床!”狗蛋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啧啧啧……”黑兽看着两个小鬼头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扁嘴,一下子翻出好几个白眼,评价道,“真是幼稚!”
行泾上前敲门,不多时出来一个中年男人,问了行泾的来意后就又进去了,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有请二位。”
行泾点点头,跟着男人进林府,黑兽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府中院深廊回,行泾跟着男人七拐八弯后,进了一间偏房,随后男人离开,侍女进来奉茶。
“怎么只有茶没有点心啊?”黑兽对放下茶就走的侍女喊话,但是人家没理他。他揭开杯盖闻了一下就嫌弃的推到了一边碰,喋喋不休的开始抱怨。
行泾把茶水度化,喂给两个嚷嚷着口渴的小鬼头喝。黑兽看见了,抱怨里夹了一句,“小鬼头还知道渴……瞎凑热闹!”
又过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一位身穿刺金凤纹,头插翡翠步摇的端庄妇人由着侍女搀扶进来。
“你们是赵香梅的什么人?老身从未听说那丫头还有其他亲戚。”没有客套,妇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中气十足。
行泾起身,行了个手礼,道,“我们并非二少奶奶亲人,只因行泾路过宝地,听闻村中异事不断,又得知二少奶奶过往身世,遂前来了解一二。冒昧叨扰,还请夫人见谅。”
“什么二少奶奶!我儿命薄,英年早逝,一人来一人往,无福得遇世间良缘,林家没有什么二少奶奶!”妇人突然怒甩广袖,表情嫌恶,仿佛行泾口中的二少奶奶不是她的儿媳,而是玷污了她儿子的恶人。
行泾眉间轻皱,“二少奶奶与二公子的姻缘确是天地见证过的,称呼一声‘二少奶奶’不为过。”
“一个出身卑贱的野丫头怎可与我儿相论姻缘!”妇人情绪激动。
“不过是我儿冲喜的一个通房丫头,哪里担得起二少奶奶四个字?公子莫要道听途说便胡言乱语!”
听到这里行泾表情凝重,怎么也没想到这穿着讲究、面相富贵的妇人却是如此看待自己已逝的儿媳,一时间竟无话可说,本来想要问的事情也不想再问了,因为大概知道了答案。
“你这老泼妇,嘴巴这么毒,有没有想过你儿子英年早逝就是你的报应?”一旁的黑兽哼了了一声。
行泾抬头,看到明显还在生点心气的黑兽对着那妇人一脸讥笑,像是为了嘲讽人家不会待客,自己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地瓜,将剥下的地瓜皮扔进茶杯里。
有些无礼,但……可以理解。
“一派胡言!”老妇人听了黑兽的话后彻底面目全变,双目如鹰隼般狠厉的瞪向椅子上的黑兽。
“你瞪我?”黑兽讶异了一秒,立即睁大了眼睛还回去,并火上添油,“你这么坏,你真以为阎王爷不知道你干的好事?大冬天的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洗衣服,真好意思啊你,也不怕你儿媳妇回来找你索命!”
“瞪!瞪什么瞪?有时间瞪人,不如用脑子思考思考!想想你家发生的怪事吧!哼!瞪我!”
老奶奶的话他可全听见了!那个什么香梅的,本来肚子里怀着宝宝的,却要在大冷天里洗衣服,结果不小心滑倒呜呼了!大人小孩儿白给了那老阎王。
虽然他一直觉得小凡人脆弱不中用,但他也不允许有小凡人那么坏!正义的他都看不下去了!
“你……你,你放肆!”老妇人显然已经处于极怒状态了,但还在努力地维持着端庄的形象,深吸了一口气后,冷声道,“老身不管二位今日前来的目的为何,但林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今日老身暂且不与二位计较,没有要事的话就恕老身不奉陪了!”
“来人啊!送客!”不等行泾二人说话,老妇人的手一甩便已离去,紧接着进来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嘿呀呀!你放肆谁呢你?我们纡尊降贵来救你,你就这态度呀?呵!爷爷我可告诉你啊,你明天,哦不,今晚,今晚你就能后悔……干什么!干什么!别碰老子!老子自己送!有本事单打独斗!”黑兽叉着腰冲那老妇人背影嚷嚷,见家仆的手向他伸过来又赶紧挥手拍掉,生怕人家碰到他。
行泾走过去拉着黑兽离开林府,虽然黑兽的表现闹腾,说的话也不讲理礼数,但行泾却觉得挺解气。
因为就算不知林府夫人和赵香梅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听那妇人的话语,句句满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往生的人都不肯退让半分,想来定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可想势单力薄的赵香梅在林家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行泾不擅长与人辩驳,即使听了林妇人的话不舒服也不会与之辩论,不屑与被礼仪束缚下的不言语截然不同,黑兽像是替他把不敢说的、不屑说的、想说不能说的全都说出来了,心中不免畅意几分。
“诶呀!你拉我干嘛?就算不用仙法,他们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出了林府,黑兽对把他拉出来战斗的行泾抱怨。
“是他们先动的手呀!我都还没打回去你就把我拉出来了,现在好了,回去也记不得是哪几个了,长得都一样!”黑兽对着行泾以及身后的林府翻白眼,觉得自己没打架就是吃了亏。
可是人家林府的家仆又哪里长得都一样了,人家只是穿的一样,但相貌区别还是很大的,这千年黑兽竟然脸盲!
再者说,人家都没碰着他衣服,他吃的哪门子亏?他反倒差点把人家的胳膊打肿,现在却回过头来抱怨,真真是个锱铢必较的主。
“哪儿学的成语?”行泾突然问道。
“啊?什么成语?”黑兽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行泾轻扬了嘴角,低声笑道:“纡尊降贵,用得还挺厉害。”
黑兽拧着眉毛思考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在林府说的话,然后立刻扭头瞪行泾:“你什么意思?你瞧不起谁呢说这话?什么叫还挺厉害?我跟你说行泾!火爷我本身就叫厉……”
“还吃不吃烤鸭子了?”行泾打断他,没听他说完,抬脚往镇上方向走。
黑兽张着嘴巴被生生打断,等听明白了后嘴巴越张越开,心里什么气什么怨都没了,连忙跟上去,兴奋地嚷嚷:“吃吃吃!吃啊!赶紧的,不然肥的该都被挑走了!”
——
明亮宽敞的东厢房里,愤怒的妇人依旧怒气未平。
莫名其妙的来客,无故提起她已故亡儿,还勾起那门不当户不对、克死他孩子的贱丫头,这怎能不令她恼火?
夫人盯着窗外的枝桠眼神发狠,外人都说那贱丫头的死跟她有关,说她待她刻薄。可是,那贱丫头不嫁进林家,难道就不用洗衣做饭,就不用是劈柴生火了吗?
她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凭什么要照顾她?出身不好怪谁?父母早逝怪谁?怪只能怪她命薄,命里带煞,克死自己的爹娘不说,还克死了她那可怜无辜的儿子!
那贱丫头死也就死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惜,她只可怜她那还未出世的孙儿。
或许她是应该待她好点的,夫人盯着落到树桠上的一大一小一对儿鸟儿淡下了脸色,对她好点,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把她赶走,这样就不至于她那无辜的孙儿被连累了。
夫人的眼神发空,想起最近常做的梦境。
那梦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但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她,她听得一清二楚。
奶奶,奶奶……奶声奶气,叫得她的心都碎了,那是她孙儿的声音!那声音非常清晰,似乎就在她的身边,可任她怎么用力,就是拨不开那白雾看个清楚。
为什么看不清呢?怎么会看不清呢?
妇人心中烦躁,突然想起今日来客的话,心中猛地一惊,脸霎时全白,难道真的跟那丫头的死有关?
邻村怪事她早有听闻,传到府中之前不知有了多少润色,反正传到她耳朵的时候绝对够震撼和蹊跷,就算再怎么不信,三人成虎。
而且,那丫头的尸体……想到这里,妇人的脸色愈加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