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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奶奶~”
“奶奶……”
茫茫白雾中,一声声稚嫩清脆的呼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皆入了立于白雾中不知所措的妇人耳中。
浓厚的白雾让妇人眼前寸远的距离都看不真切,厚重的白雾层层包裹着她,像是被束缚在一个巨大的蚕茧中。
“乖孙儿?”妇人犹豫着回应了一声。
但是声音很快被空荡飘渺的一方天地吞噬,像是传不出去一样,得不到丁点儿回应,妇人有些焦急,于是她想尝试往前走,便小心翼翼的踏出一只脚,双手在前面不断挥着摸索试探,在确认没有障碍物和危险后谨慎的把将脚放下。
“奶奶。”
“奶奶……”
那叫唤声不断,声声抓人心,似乎在面临着什么危险一样。
“乖孙儿,乖孙儿?你在哪儿?”即使看不清,妇人也一直频频环顾四周,因为死寂般的环境让她开始不安。
“奶奶在这儿,别怕,奶奶很快就来了。”妇人说着,双脚交替的频率加快了很多。
一步,两步,三步……好像走了很远,又好像走了回来,混乱的方位,看不清的无助,妇人的脚步显得杂乱无章。
“奶奶……”
“奶奶……”
孩童的声音突然变得细弱,短促,像是路边被遗弃的幼猫在被烈日晒了整整一日后奄奄一息的哀嚎。
妇人心中已是十分焦急,她想赶快找到声音的方位,将她的乖孙儿抱起来安抚,可无奈那声音时远时近,时上时下,不仅不好分辨方向,还让人的感官变得混乱迟钝。
妇人的脚步凌乱了起来!
在哪儿?
到底在哪儿!
妇人突然跑起来,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可没跑几步,又不知为何猛地停了下来。
妇人的整个身子僵住,像木头一样,恐惧让她失去了感知肢体的能力,双手和左脚都麻木僵硬,除了右脚底下传上来的那一丝怪异、发软的触感。
她好像踩到了什么!这个意识让她感觉一股阴森透骨的寒意从脚底板下传上来,然后渗透四肢百骸,妇人不敢乱动,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妇人脚底下响起!
“啊!”妇人惊叫着低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之前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发生了改变,妇人清晰的看到一个没有五官的婴儿赫然出现在她的脚下!
“啊!啊!啊!”妇人大叫着往后退,明明没有什么东西拦着她,但妇人还是跌倒在地!一脸的惊恐万分。
那个婴儿明明没有五官,却不知从哪里发声,哭啼声一声比一声沙哑撕裂,手脚不停的挥动着。
“不要!不要!不要!”地上的妇人连连后退,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空间扭曲又重新构造,大片的迷雾一点点有了轮廓和色彩,直至变回熟悉的环境。
“夫人您没事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候在帘帐外的侍女听见声响,轻声询问。
妇人喘着粗气坐起来,因为恐惧而大起着胸脯,刚张开眼首先看脚。
绣着大红朱雀的被褥,暗红色的床尾柱,脚被布裘埋在底下,没有什么婴儿,妇人长出一口气!
但还是不放心,又转头环顾一圈四周,看到实实在在的房间和熟悉的物件,妇人急速起伏的胸脯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没事。”妇人命退帐外侍女,却盯着床尾的被褥眼神空洞,良久之后才重新缓缓躺下。
再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要一闭上眼睛,面前出现的就是方才梦中那张可怕的婴童脸。
自从赵香梅死后,她时常梦到孩子,但从不是今晚这般阴森可怕。她曾请过高僧到府中做法,但高僧说那是她和林家孙儿的羁绊,让她不必害怕。
她当然不怕,她有什么可怕的?她从不觉得那贱丫头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会将那些梦当做报应来看。
她不怕做梦,她甚至有些期待,因为这样她或许能看上一眼故去的儿子。
而她的孙子,长得自然像她的长生,挺挺的小鼻子,两道墨一般的眉,笑起来又甜又可爱,小手紧紧的抓着你的手指,很用力。
等长大一点,他会满屋子的跑,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拿在手里摸一摸。
再长大一点,就安安静静的看书习字,很懂事,还未及冠就有了翩翩君子的模样。
可是啊,她一次都没梦到过她的孙儿,也没有梦到过她的长生。这是为什么啊?你是在怨娘吗?妇人痛苦的闭上眼。
“奶奶,奶奶~”
妇人刚闭上眼,那细细小小的声音又出现了,妇人整个人再次僵住。
还有!怎么还有?
妇人猛地睁开眼,紧紧抓着被褥,慌张的环顾四周。这里是梦还是现实?妇人满脸惊恐,摸到手中的被褥纹路真实有质感,心中大骇!
不是梦,这不是梦!但她还听到有人唤她“奶奶”!
“奶奶,我好冷啊……”
“奶奶,给我衣服穿……”
“奶奶,好冷……”
会说话了,是……长,大了吗?妇人痛苦的捂上耳朵,那一声声的呼唤立刻变小了,于是妇人更加用力,双手捏到发红,她不想放任何声音进来。
但很快,这个认知让妇人更加胆寒!因为,只有真实的声音才会捂上耳朵听不见!
“奶奶,洗好西服了吗?”
“奶奶,我好冷……”
寂静无声的夜,越是天真无邪的声音,越是阴森可怕。
“谁?谁在装神弄鬼!”妇人终于受不住了,大叫着掀开被子,披头散发的滚下床,对着房间四处喊。
“夫人?您怎么了!”帐外两名侍女慌慌张张的进来,看见自家夫人穿着一件里衣,光着脚踩在地上,于是赶紧拿来外套给妇人披上。
“你,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妇人抓住一个侍女的手,惊恐的问道。
“听到什么?”侍女被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不知所以然。
“他,他说他冷啊,他问我洗好衣服没有?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妇人紧紧的抓着侍女的手,双目圆睁。
“夫人您到底怎么了?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奶奶……”
“奶奶……”
“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妇人一把推开侍女,惊恐的往后退。
“夫人!”侍女从没见过妇人这个模样,一个侍女慌慌忙忙去点蜡烛,一个侍女扶住跌跌撞撞的妇人,小心翼翼的安抚着。
四根手腕大小的红蜡很快烧了起来,屋子逐渐明亮,惊恐的妇人也喘着浊气平复了很多。
窗户紧闭,房内无风,烛火燃烧红蜡的“炽炽”声清晰可闻。但这安静维持不了不久,刚平复下来的妇人又猛地抬头去盯那紧闭的窗户。
“夫人?您在看什么?”侍女望了眼与平日无二的窗户,小心地问。
妇人却紧紧抿着嘴唇,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言不发。
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进来的!但那外面是什么?是她的孙子?还是那个贱丫头?妇人的眼神覆起一层狠厉,不管什么东西,她都不能怕,就算是怨魂她也要让她魂飞魄散!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妇人大声吩咐侍女,“去,去把窗户给我打开!”
侍女不敢犹豫,立即过去将窗户打开。
可是窗户刚被推开,夜风就从外面吹进来,烛台上的红烛左右摇曳,晃得人也清醒了几分。
妇人双手撑在桌子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两个侍女也不敢冒然打扰,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被吩咐。
不知过了多久,妇人突然站直,眼神坚定,像是决定了什么,伸手将披着的衣服穿好,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庭院黝黑,回廊下的烛火照不到庭院,夜色单独把庭院侵占了。
“出来,有本事出来!”妇人对着庭院大喊话。
漆黑的庭院却如同一汪幽深的大海,将妇人的话无声无息地吞了进去,不予任何回复。
又过了良久,一道清晰的回音终于像经历了各种曲折弯绕,从黑暗中折了回来。
“奶奶,你来了……”那童稚天真的声音这次带了委屈。
闻言,妇人好不容易筑起的围墙轰然倒塌,再次惊恐的跌坐地上。
“不,不!”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您到底怎么了?小翠,快去唤大少爷过来。”赶过来的侍女没能及时扶住妇人,顿时慌了,一下子也没了主意,只好去叫人。
“点,点上!都点上!”妇人却抓住要去唤人的侍女。
“点?夫人点什么?”
“蜡烛,灯笼,点上,都点上!”夫人撕心裂肺的叫道!似乎迟一会儿就会发生严重的后果。
声音把守夜的仆人引了过来,听见要点蜡烛,也不敢多问,赶紧和侍女一起把灯笼点上,放在庭院当中。
庭院亮了,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点上!都点上!”妇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爬起来,大叫着让人把府里的蜡烛全都点上。
林府上下几十号人全都被扰醒,相继从房间里出来,俱是一脸茫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我问你怎么回事,整个林府乱成了一片!
“哈哈哈!”
屋顶上的黑兽看着林府中的屋子相继亮了起来,就连茅厕都是亮堂堂,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
“咯咯咯!”没心没肺的秦二宝也跟着乐。
“让你得瑟!让你送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黑兽冷哼一声,换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后悔了没?”秦二宝也跟着“哼哼”。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什么亏心事,什么什么鬼敲门。”黑兽思索道。
“什么什么亏心事,什么什么鬼敲门?”秦二宝也皱眉。
“得了,哪儿都有的事!回去了!”黑兽低头一巴掌贴在学他的小鬼头上,提起后领,拎着小鬼胜利而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这黑兽做的“好事”!不过这黑兽为什么会三更半夜跑去林府捣乱呢?这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那时候行泾刚和村长聊完,准备进屋准备休息,却发现那黑兽不知什么时候摸进了他的房间,正撅着屁股不知在翻什么。
“干什么?”行泾皱眉。
“诶?你回来了啊!那天我不是见你有件白色的衣服吗?去哪儿了?借我穿下。”黑兽自来熟得不要脸道,手里翻找的动作没停。
“大晚上你要衣服干什么?”还指明要白色,行泾有种不好的预感。
黑兽扭头“嘿嘿”一笑,一脸阴险,“我今天不是说让那老泼妇后悔吗?我今晚就吓吓她去!狗蛋你干嘛呢!快准备准备啊,吓人属你最厉害了。”黑兽刚跟行泾说完话,就又扭头对一旁在玩儿的狗蛋喊。
“火火哥哥,你要去吓人吗?可不可以不去啊?百鬼娘娘说不能晚上出去吓人。”狗蛋犹豫了一下,然后为难的摆了摆手。
“嘿!你个没出息的小……”
“我去!我去!火火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我想去!”黑兽刚要教育不开窍的狗蛋,一边的秦二宝蹦达着过来。
“行,那你跟我走!反正你俩儿都一样。”黑兽收回要拧狗蛋耳朵的手,把秦二宝拉过来开始往丑里捯饬。
行泾看着这黑兽把秦二宝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很无语,但并没有阻止他,因为今晚他要等一位特殊的“客人”,这黑兽不在反而好一点。
黑兽给秦二宝幻化了一套白衣裳,因为自己觊觎行泾的衣服,所以不肯用幻化的,非要穿了行泾的。换完衣服,又把好好的一头头发弄乱,然后拉着秦二宝兴冲冲的朝林府去了。
于是便有了以上闹鬼一幕。
真是惹天,惹地,别惹这“言出必行”锱铢必较的老黑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