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夜

　　布克给孟子燃倒满一杯咖啡，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近百年前的咖啡原来这么难喝的吗。”孟子燃吐了吐舌头，看着周围的人一副享受的模样在喝着茶或者咖啡，他心想这些人要是能喝到二十一世纪的饮料会不会感动到哭。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火车的速度也在慢慢放慢，孟子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原来在南京看的雪都是如蒲公英一般，在地上也只有薄薄的一层。现在窗外的雪都快下得看不清了，外面的世界一片结晶雪白，孟子燃在这轰鸣的老式蒸汽火车上看着外面一片童话般的世界感觉不到一点真实。
　　“本来就不是真的。”孟子燃自言自语了一句。
　　“啊？怎么了？”布克被他这一句弄得摸不着头脑。
　　“没事没事。”孟子燃笑了笑，心里却想“按照剧情，布克现在应该会说他要回房间了。”
　　“波洛先生，那我就先回房间了，待会和我谈谈吧。”果然，布克站起来说了这句话。
　　孟子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胡子随着嘴角的上扬也翘了起来“十分乐意。”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会不会触发剧情呢？”孟子燃摸着胡子，观察着车厢内的人，从面貌和举止分辨谁是书中的谁了。
　　这时有个尖锐充满哀怨的女声传进了他耳朵，“我的女儿说，‘买上一本长期就餐券，那你就省事了──一点不费事。’可是，现在没有这样的券。好象得给他们百分之十的小费，才会给瓶矿泉水──一瓶冒牌货也是这样。他们没有艾芬和维奇，这倒怪了。”
　　孟子燃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个矮胖、笑容满面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正用一种缓慢、清晰的平淡语调讲着，那语调，没有一点表明要停下来吸口气或者稍作停顿的迹象。
　　“这应该是赫伯德太太吧。”孟子燃记得小说中赫伯德太太是一名演员，在这趟列车中也扮演着一个滔滔不绝的话唠女人，实际却是个复仇者。
　　而坐在孟子燃邻近的小餐桌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应该是阿巴思诺特上校，一名英国驻印度部队军官，那他旁边的应该就是他的伴侣德贝汉小姐。
　　在上车时大家应该都互相打过招呼，所以孟子燃不好意思再去问候一遍，只好靠读小说时的人物特征大概分辨出来。
　　他又侧过头看第一眼就很惊艳的那位年轻少妇，从侧面看过去更是娇艳欲滴，而且有一种真正贵族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她仿佛感觉到了孟子燃的目光，只是微微侧头一瞥，简直让孟子燃停住了呼吸。这时坐在她对面的俊美男人咳嗽了一声，瞪了一眼孟子燃。
　　“抱歉，抱歉。”孟子燃才把视线转了回来，心里却还想到那位美女的惊鸿一瞥。
　　“他们应该是安德雷尼伯爵和他夫人了，来自匈牙利大使馆的夫妇。”孟子燃也想不出列车上有谁能与艾琳娜夫人（安德雷尼伯爵夫人）媲美。
　　剩下的几个人，一位穿黑衣服的长相呆板的中年妇女，来自瑞士的奥尔森女士；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的大叔，一名穿着花哨衣服的近乎秃顶男人，孟子燃猜他们应该是安东尼奥先生和哈德曼先生。
　　站在餐车门口的是穿着列车员制服的皮埃尔先生，旁边是那位长得奇丑的贵妇人——娜塔莉亚公主和站在她身旁的女仆施密特小姐。
　　“复仇者都基本到齐了，怎么少了那名最重要的人呢？”正当孟子燃想站起来环绕四周时，一名大概六十岁，脸上充满慈祥的老人坐在了他对面座位。
　　“朋友，能借个火吗？”他摆了摆自己手上的雪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终于来了！”孟子燃眼睛一亮，等的就是他，萨缪尔·雷切特先生，也是这部小说最关键的人物，一切都是因为他而推动的剧情。
　　和小说描写眉宇间带着凶狠不同，这位老人从头到尾都看起来毫无威胁，甚至让人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孟子燃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能残忍犯下罪的人。
　　孟子燃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盒火柴放在桌面推给了他。“当然可以。”
　　雷切特并没有接过，但并没有擦火柴，而是点了一下头向孟子燃说：“在下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吧？”
　　孟子燃笑着点了点头。心里都已经把雷切特准备说的台词全想了一遍。
　　“我有项工作需要你才能担任。”他接着说：“我们国家都喜欢开门见山。”
　　孟子燃假装皱了皱眉，“什么工作是非我不可呢？雷切特先生。”
　　“波洛先生，我是个有钱人──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处在这种地位的人总是有敌人的。”他停顿了一下，看孟子燃没有任何反应就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现在我的安全受到了威胁，我想你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会给你一大笔钱。”
　　“没问题！”这时孟子燃不打算按照剧情走下去了，反正他接不接受对面这男人今夜都会受到制裁，他只想看看如果超出剧情的台词这些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他没发现在他答应雷切特的同时，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现在的孟子燃已经全然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游戏，而除了他一个玩家以外都是已经设定好的NPC，想测试下这些NPC的智能有多高。
　　雷切特显然没想到孟子燃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愣了两秒钟，才笑了起来。
　　“波洛先生果然是明白人，我还打算怎么说服您呢。”他擦着火柴点上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不过你看我手无寸铁，拿什么来保护你呢？”孟子燃摊开手表示无奈。
　　“我并不需要你的贴身保护，我只是想让你查清楚是谁想害我。”说完，雷切特从口袋摸出两张纸条，递给了孟子燃。
　　孟子燃也知道上面的内容，十三个不同的笔迹写成的“你以为你已骗过我们，侥幸成功了，是吗？决不可能。我们决心要干掉你，雷切特，一定要干掉你！”和“我们打算用车子绑架杀掉你，雷切特。不用多久了。我们将要干掉你！干掉你！当心点！”
　　稍微扫了一眼，孟子燃就把纸条还给他。“意思是要加害你的人现在就在车上，你有什么头绪吗？”
　　雷切特叹了一口气，“车上除了我的秘书麦昆，我的男仆爱德华，和我请来的美国侦探哈德曼，我都不认识，更没有头绪是谁想害我了。”
　　“你不认识他们而已，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你去死一百遍呢。”孟子燃心里不屑想到。但还是说道：“没关系，雷切特先生，你只要好好待在你应该在的地方，我会确保你平安无事的，”其实内心台词却是：“无论你待在哪里你都会出事的。”
　　雷切特听到他这样说，仿佛轻松了一点，脸上也带有一点笑意。
　　“波洛先生，不知道你这次旅行是去哪呢？”他递给孟子燃一根雪茄，但孟子燃摆摆手拒绝了，烟都不抽的人更别提雪茄了，见都没见过。
　　按照剧情波洛是刚刚解决完叙利亚的事件，现在又要赶去英国，路途上就遇到这个案件。
　　孟子燃和他扯了两句就以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的理由走开了。
　　这个表面和蔼的男人其实相处起来一点都不容易，气势逼人的很。
　　孟子燃走到包厢那一列中，在想小说中是没有记叙中间这段时间到晚上的，不知道如果他随意走动会不会触发什么随机事件。
　　他还在发呆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道倩影。孟子燃发现有个人影向自己这边走来，一抬头就是艾琳娜夫人那精致的五官映入他的眼里。
　　他急忙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请。”在美女面前还是不自觉的假装绅士模样。
　　艾琳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就如湖面上出现的涟漪荡到了孟子燃的心里。直到她走远了，那抹笑还萦绕在心头无法忘记。
　　“果然是做梦才会有这么美的女人，可惜还是别人的老婆。”孟子燃平复自己的心情，想到如此美人只是在他梦里虚幻的存在就有些失落。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天色逐渐也黑了起来。孟子燃就这样连手机都没得玩的呆坐到了晚上，时不时和布克吹着水，让他感觉自己就是真的在了国外。
　　“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嘛。”在和发呆和与布克的英文交流中，孟子燃发现自己没有手机玩也完全过得下去，不存在手机依赖症。“那些有依赖症的人肯定是没遇到更有趣的事。”
　　孟子燃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长途列车，窗外从未见过的事物，古老的楼房，雪把外面的世界都点缀得银装素裹，加上处在一列如此有趣的蒸汽列车上，换做任何人都会兴奋得完全没有睡意。
　　列车员皮埃尔这时通知每位乘客，马上就要停站在贝尔格莱德，接上加挂上来自雅典和布加勒斯特来的车厢，如果哪位乘客想下车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就要抓紧时间了。
　　孟子燃在停站后第一个走下了火车，一出到外面就立刻被寒冷的空气冻得一个哆嗦。原来车厢的温度是多么温暖。
　　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把孟子燃肩膀盖上了薄薄一层的雪。“真想堆个雪人啊。”但他知道时间不等他，接下来就是这个案件的高潮部分了，他兴奋的搓了搓手，然后回到了车厢里。全然没有发现车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回到车上，列车员皮埃尔跟孟子燃说：“先生，您的行李已经全部移到了一号布克先生的包房中了。”孟子燃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剧情的正常走向。
　　他走到自己包厢前，阿巴斯诺特上校正和一名梳着油头长得白净的年轻男子交谈。
　　那男子看到孟子燃，便微笑着走过来打了声招呼：“波洛先生，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孟子燃才想到他就是今天没有看到的雷切特的秘书——麦昆，按剧情昨晚波洛是和他一间包厢，而且他还被波洛的鼾声吵得睡不着。
　　打过招呼后，孟子燃就和他们道了晚安，进入了自己的包厢。这是一个大约不到3平米的空间，有一张简单的床和仅放得下一本书大小的桌子，以及行李摆放处。虽然小但却很精致，孟子燃靠坐在床上，窗外是若隐若现的雪影。
　　他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慢慢安静下来，也不打算躺下，因为几个小时后他就会被吵醒，干脆就坐着眯一会眼睛，在梦里打盹也是一种新鲜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