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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暴发户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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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五的学生时代真的过得很充实很开心,之前说了,王老五的老师们都当面叫他的大名王展堂,背后叫他什么,就要大家去揣测了,不过不管叫他什么,到了高一的下半学期,他的老师们就再也没叫过他的大名了,因为他主动退学了。
  他是先跟奶奶商量过才做出的这个选择,奶奶听后也没多说什么,大概也就说了几句,她说:小堂啊,奶奶把你从小看到大,知道你的脾气秉性,不想上学咱就不上了,你有胳膊有腿有脑子的,做点什么都饿不死,只要你每天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行,没必要像那些想赚大钱的人一样吃苦遭罪的,记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王老五往嘴里扒着饭说:我知道,奶奶。
  奶奶给他的碗里夹了块肉又说:奶奶这有点积蓄,但不多,如果你用钱呢,就跟奶奶说。
  王老五也给奶奶的碗里夹了块肉说:奶奶,我有钱,先不用你的,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要。
  奶奶把肉吃了说:行,小堂懂事,奶奶放心。
  离开学校的王老五还是那个王老五,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但又跟所有人一样,对什么新鲜事物都有点兴趣,但他坦诚自己喜欢不用过于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营生,他只想把能赚取差价的东西买过来,然后卖出去,这也是他后来一直在做的事。
  他贩过宠物、服装、光盘、手机、电脑、球鞋、化妆品等等,总之哪个货好卖他就卖哪个,哪个赚得多他就卖哪个,而且这些生意他都做得有声有色,说不定你还买过他手里的货呢。
  -
  随着时代的发展,镇上的人变多了,楼变多了,路变多了,车变多了,王老五所在的小镇变成了大镇,大到快跟临镇挨上了,而镇上面的直辖市——大饼市,也变大了,大饼市被分成了更多的区,以前王老五他们镇上的人被大饼市市里的人看成城外的人,现在王老五他们镇上的人,把比他们镇更往外地界的人看成城外的人。
  在时代的洪流中,王老五也难免从少年变成青年,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世界大事,也发生了很多国家大事,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他奶奶走了。
  奶奶走前的那段时间,似乎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总是抽空跟王老五念叨念叨过去的事,念叨念叨王老五以后要如何好好照顾自己,还跟王老五办了件大事,就是把她住了一辈子的砖房和院子过户给了王老五。
  奶奶走的那天,王老五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趴在奶奶的棺材前,就像被粘在了地上,谁都拉不起来,他边哭边嘀咕:奶奶,我再也吃不着你做的饭了,再也听不见你说的话了,再也看不着你的人了,奶奶。
  到了晚上,来吊唁的人都散了,王老五的发小——赵子龙,陪着王老五守夜,王老五从供桌上掰了根香蕉给他,赵子龙摆手说:“我不想吃。”
  王老五硬塞给他说:“奶奶给你的,得吃。”
  赵子龙一边吃香蕉,一边说了很多小时候跟王老五奶奶有关的事,说那时候总去他奶奶家蹭饭去,最喜欢吃他奶奶炒的土豆丝,怎么吃都吃不够,还说那时候他们都羡慕王老五,因为王老五有个特别好的奶奶。
  王老五就说了很多奶奶如何对他好的事,还说以前奶奶总说需要钱就找奶奶拿,但他一次也没拿过,没想到这下不拿也得拿了,除了奶奶的积蓄,还拿了奶奶的房子,更没想到的是,奶奶留给他的何止是房子。
  听到这,赵子龙就问:“听说奶奶家那要建地铁了?”
  “对,快拆迁了。”
  “那奶奶那一亩多的院子能给你多少钱?”
  “说是能给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我他妈奋斗了十年才弄了五百万,你这不费吹灰之力,就弄了一千五百万,唉,就说奶奶对你好吧,是真好!”
  “你就别觉得不平衡啦,虽说你是个高材生,但十年五百万也不少了。”
  “唉,五百万,别提了,我那五百万马上变成二百五十万了。”
  “怎么,你俩真要离了?”
  “嗯,还没办呢,就这段时间的事吧。”
  “我说你怎么能有机会陪我在这守夜呢,原来是没有老婆管着了。”
  “唉,名存实亡了。”
  “行了,老四,别唉声叹气了,今天应该是你安慰我才对,改天我再安慰你去。”
  “老五啊,我……唉,不说了。”
  “嗯,眯会吧,改天再说。”
  -
  奶奶的后事办完没多久,拆迁款就下来了,拿到一千五百万的王老五,想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奶奶以前常说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现在旧的“狗窝”没了,得去找新的“狗窝”了。
  第二件事是两年前的一件事,其实算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商机,但那会的王老五手里没那么多资金,无法操作,便把这事一直搁置在脑袋里,现在他有钱了,所以他想把“错过”的机会给抢回来。
  这第二件事是这样的,那天有个老客户给王老五介绍了一个新客户,这新客户是一个在小饼镇摆摊卖光盘的,王老五就跟这位新客户约好,下午就把在手上放了几年的库存光盘给他送过去。
  王老五从没去过小饼镇,他开车跟着导航经过了一个公交站,这公交站可谓是人满为患大排长龙,他将车缓缓靠在站牌底下,本想看看这些人都是去哪的,结果车刚停下,就上来几个等公交车的人,一头雾水的王老五刚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坐在副驾的小伙就抢先说道:人够了,师傅,走吧。
  王老五看了看车上的几个人,问道:什么人够了,你们是干吗的呀?
  小伙听后,尴尬地笑了笑说:嗨,不好意思,把您当成拉活的了。
  王老五又伸头看了看站牌,然后叫住几个正准备下车的人问:等会,你们都是去小饼镇的?
  小伙都没问后座上的人,就替他们答道:对,在这等车的都是去小饼镇的。
  于是王老五说了句:行,我明白了,咱走。
  王老五在路上问清了这拉活的价钱,有的拉活师傅收十块一位,有的收十五一位,下班高峰期还有收二十的,但王老五只是“顺风”拉活,就收了这些乘客十块一位,收完钱,王老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觉得这钱像是白捡的一样,除了“捡钱”,王老五还通过跟他们聊天,“捡”到了一位乘客说的话,这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说他在小饼镇有十套房子,刚买的时候才三千块钱一平,现在六千一平了,王老五就说:那你没少赚,怎么说你现在这也是几百万的身家了,怎么还拼车呢?
  这人就说:我不是在大饼市上班的,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而且说实话,我那些房子都是按揭的,每个月得还银行不少钱,就没买车,车这个东西是个消耗品,买到手就赔钱,我就更不想买了。
  王老五笑着说:说的对,我要不是买卖上要用,我也不买,不过你又不上班,也不出门,拿什么还月供呢?
  这人笑笑说:我还有别的来钱的路子。
  王老五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不方便再问下去了,人家也不方便再说下去了。
  到了小饼镇,王老五把几位乘客都送回各自的小区后,继续跟着导航找到了他这个卖光盘的新客户,两人打完招呼,便打开后备箱,验了货,谈了个处理价,然后把光盘搬到他的电动三轮车上,王老五收了钱,又跟他在摊位边上聊了几句,说是聊,其实就是听客户发发牢骚——这光盘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要不是这条街上几个卖光盘的都改行做了别的,我这都没法糊口,现在也就依靠着盖房子搞装修的民工和在这附近住的老男人,要是他们不来我这买黄盘,我也早就不干了。
  王老五早就听够了这些牢骚话,而且早在几年前就不忙活这个“夕阳产业”了,所以他在听的同时,脑袋里想的都是那个有十套房的乘客所说的话。
  跟客户道别后,王老五没急着回大饼市,而是开着车在小饼镇上转了转,还在一个路边摊买了份煎饼,站在道边一边吃煎饼,一边看着扎堆生长的高楼大厦和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免心生感叹:这哪是个小镇啊,这明明就是个城市,大饼市有的,这都有,这不就是下一个大饼市嘛!
  -
  想罢上面的往事,王老五即刻启程奔赴小饼镇,四十分钟后,他走进一个有着几十栋楼的大型小区,推开了一间中介公司的大门,也许是见王老五年纪轻轻,接待他的业务员就试探性地问了句:“您好,您是租房?”
  王老五答道:“不,我买房。”
  业务员一听,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热情了,“您想买个多大的?”
  “看看两居的。”
  业务员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说:“好,您先坐会,我约下方便看房的房主。”
  业务员打过几通电话后,便领着王老五去看房,这个小伙的嘴就跟他的人一样勤快,一路上,王老五的耳朵就没消停过,小伙不厌其烦地介绍着小饼镇的各种优点——虽然小饼镇不属于大饼市,虽然它是一个跟大饼市贴边发展的小镇,但在大饼市暂时买不起房的上班族,都会来这买,不过也有很多大饼市的有钱人来这边投资,说到这,小伙就问王老五:“您是哪人?”
  “大饼市人。”
  “哦,那您是过来投资的呗?”
  “算是投资加自住。”
  小伙听罢,变得更加口若悬河,不住地夸王老五的眼光好,说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小饼镇是一块飞地,从小饼镇到大饼市市中心的距离,甚至比大饼市几个郊区到市中心的距离还近呢,光是近还不够,这两年还要修条地铁直通大饼市!
  小伙又问王老五:“您是开车过来的,还是坐公交?”
  “开车。”
  “开车的话,您自己就能感觉出来,这距离确实是非常近,您在这买了房,万一这地铁再通到您小区门口,那这房价岂止是翻倍啊。”
  “能通吗?我听说这地铁的事都传了好几年了,也没通。”其实王老五的这个问题是问着玩的,因为他知道这种事传着传着就成真了,因为他经历过,有经验。
  “通,绝对通,就这两年的事。”小伙的语气是非常坚定的,但王老五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是没底的。
  接着,小伙又讲起了小饼镇的历史,说他刚到这的时候,这刚被定位成高新技术开发区,那会这就跟个村子似的,到处是土路,下雨天出门,踩一脚烂泥,而且只有一趟公交车通到大饼市市里,现在好了,名企扎堆投资后,经过几年发展,柏油路铺了,路也宽了,处处是高楼,街街有商场,到大饼市的交通也方便了,再加上马上要修的地铁,简直跟大饼市融为一体了!
  说到这,小伙不禁感慨道:“小饼镇这滩烂泥算是扶上墙了,房价终于从两三千涨成了一万多!”
  “前两年我来的时候还六千呢,这么快就翻倍了。”
  “对,年年涨,月月涨,您买就对了!”
  “看你这兴奋劲,你也在小饼镇有房吧?”
  “有,不过只有两套,一套自住,一套投资。”
  “嚯,真是年轻有为。”
  “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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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五跟着小伙把当下能看的四套房子都看过后,便决定全款买下其中一套装修还算不错的房子,该房的位置距离小区大门不远,又不临街,南北通透,二层,坐在主卧飘窗的窗台上,看着窗下的绿植,仿佛置身植物园,房主人很痛快,当场给优惠了两万块钱,王老五也是个痛快人,当即跟房主签了合同,交了定金,因为房主是贷款买的房,所以办完所有手续还有待时日,但房主通情达理地将房子的钥匙交给了王老五,这正合他意,省了去住酒店的钱。
  挥别了原房主和中介小伙,王老五就跑去家居市场弄了两床卧具,又去杂货市场弄回些日用品,将房子布置一番后,已是晚饭时间,他叫了份外卖,坐在飘窗窗台上,一边悠闲地吃着饺子一边想: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这顿算是吃得正对路子,毕竟自己也算是“上车”了,而且这一下子就把之前想的两件事都给办了,既找到了新的“狗窝”,又投了资,真是痛快!
  看到这,可能会让人产生两个疑问,一是,王老五这么快就买了套房子,会不会有点草率?他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这房价上涨的趋势没变,那么就没必要像那些人一样犹犹豫豫的;二是,王老五这么一个形单影只的男青年,既没老婆,又没女朋友,为什么要买套两居的房子呢?难道他打算结婚生子了?不是,当然不是,他是打算把另一间卧室留给赵子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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