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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算如此其中亦不保险。近来朝局愈加混乱,三公每数月便会有变动。卫父决定先按兵不动,等长子进入宿卫宫中以后再做计较。
至于现在这两县的县令位置反而很容易,只要花钱买通内监,无论升迁调配都可以,最要紧是不能露出卫氏的痕迹。“此事还得和蔡邕和卢植通一下气,以三人现在的关系,料想无碍,卢植也并非不知变通的迂腐之人。”卫父心中暗道。想通了这一节,其便有了计较,与长子合计了一番,见没什么问题,便依此定计,等卢、蔡两位大儒回返卫府再做计较。
此时蔡邕和卢植正在南郊的东郭乡附近看着四处忙碌的舍农,田垄之间四处是田庄内的各种黍米、五谷、果蔬等物,这一片繁忙劳作的景象着实让两人舒心许多。蔡、卢两位大儒性情迥异,之所以能成为至交,就是这一分持久不变的对百姓和国家的热诚。看到自己的弟子女婿家族田庄的景象,比之其他地方要好的太多。
汉时实行的是名田制,就是继承秦朝的军功授田制的改版,也是以爵位授予土地。秦之名田制与汉相比:秦朝更重视对庶人的份地授田,授田很普遍。军功授田制中虽有奖励军功之意图,但是更为重视对庶人的普遍份地授田,土地配置的基本国策,就是要通过普遍授田以广造份地“作夫”。而在汉时,当庶人已无田可授时,对爵户尤其是高爵之家的授田不仅维持而且还逐渐提高。
普遍授田使得先秦有很多小片份地,而先汉则因为只授军功而不存在小片份地。秦之名田制过于打击了豪强地主,汉之名田制适度打击豪强地主,但不侵犯豪强地主的核心利益,这也正是先秦速亡、先汉长存的根本原因。
然而符合世家大族的名田制到先汉中期也遇到了不能回避的问题,就是合法的土地兼并。随着爵制的轻滥,户口的增加和垦田扩展的趋缓,名田制已经无法承当起其应有的作用。世家豪族,大商贾,大地主用各种的手段合法兼并庶民百姓的土地,便形成了现在卢植和蔡邕看到的田庄。
河东卫氏的这个田庄约莫有三百多顷,因是在中原之地,所以作物畜牧种类多以北方为主。每块田地之间以田垄、水渠分割。四周山林种有桑麻菓树。田地对面的山坡上还有牧场和水塘畜养着牛马猪羊和各种鱼虾,远处庄园之内依稀能见到各种冒着白烟的作坊。
卢植慢慢往田地中走去,挥手让卫氏的门人退到一边,以免惊吓到做农活的父老。当卢植走到一片麦田边时,看到一个满头大汗,坐在一旁歇息的老农,老人家微微有些喘气,正用衣袖擦着头上的汗。
卢植欠身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道:“长者,安好!”田舍农姓王,见眼前的老者衣着光鲜,器宇不凡。赶忙撩起衣袍,就要跪下行礼。卢植赶忙将老者扶住,笑道:“长者不必如此。”老叟诚惶诚恐道:“岂能如此,污了贵人的衣袍。”
卢植帮忙老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问道:“无妨,老丈,某有事相询。”“相公有事尽管问便是。”
卢植也不嫌弃,便拉着老者坐在田垄上问道:“老丈怎么一人独在陇上,家中儿女呢。”“小子今日当值,在庄中做活。”(汉时的佃户除了交租、缴税、也要帮忙庄中劳役。)“看老丈今日忙碌,今年收成还好么?”“累是累点,但是今年收成不错,比往年好上不少。不似去岁之时,半个多月不下雨,地都有些旱了。”老叟又指着田里的麦子说道:“看今年的谷米,颗粒大又饱满,老朽估摸着能过个好年。”“老丈是租佃的田地吧,所要花费几何,能过活么?”
“不多不多,本朝租费从来便是三十税一,加上记亩钱5钱一亩。田中之物,除朝廷的田税和口赋之外,产出全部归各家。主君仁慈,所代缴的役钱有各家出青壮劳力代替。无儿无女,年过六旬者免交。”“如此,老丈倒是个有福的。”卢植道:“如今的年景,田舍郎不易为啊。”
“乡人运道好,遇上主家这般仁慈的,老朽曾经见过不少离乡逃难的,可怜呐。”
卢植听闻也有些默然,起身告辞道:“多谢老丈。”说完给了老人一袋钱,便转身离去。到了田垄外,叫上蔡邕和卫氏的几个随从,直奔另一处田庄而去。
到了日入快至黄昏之时(就是下午4点左右),卢植一行走遍了城郊几处卫氏庄园,回到了南城外。此时城内鼓楼要开始报更了,城门口路上进出的百姓也多了起来。一行人就等在一旁,约莫过了不要半个时辰,周围路人散的差不多时,日已尽末西山。卢植这才和蔡邕一起骑马慢行,往卫府而去。
路上卢植问道:“伯喈,汝认识卫氏多久了。”“十来年了吧,弟早年被司徒乔公(乔玄)征召为掾属,在洛阳与卫兄弟见过几次面。而后吾有心建私馆藏书,多赖其力。现如今,吾家中藏书一多半皆是卫氏所赠。”
卢植想到,这是个有济世之心的家族啊。名声虽不及颍川荀氏,但其仁心不弱于彼,是可以结交的。卢植平生看人只关心其于国是否有益,从不重虚名,今天看到卫氏颇有大家之风,对卫觊和卫宁的提携之心也越发强烈。他感到,这两个年轻人或许对国家的帮助会远远超出他所期待,尤其是他的小弟子。
就在卢植快走到卫府的时候,卫宁和卫觊还是如之前一般站在卫府门口。当然这一次不用像白天那么郑重,因此卫氏夫妇只是待在正厅等待两位大儒。等把卢植,蔡邕二人接进府门,卫氏一家人招待蔡邕三人用过了晚饭,卫父便和卢植,蔡邕一起进入寝室密谈。一是安排卫宁进学的时间,另一个则是卫觊的举仕要先征求两位大儒,尤其是蔡邕这位授业恩师的同意。
卫父先向卢植询问卫宁的学业安排,卢植早有腹稿,便对卫父说道:“宁儿的学业我已有安排,这段时间先让他放心求医,一来其大病初愈,可以让其放松心境。二来待他求医之后,我会带其见一位剑术大家。待其看过之后,再决定是否习练武艺。”
“卢师已有安排,某便放心了。”接着又对蔡邕说道:“弟有意让伯觎今年孝廉入仕,兄以为可否。”“以伯觎的才学早就可以出师了,那小子又不习琴乐,吾没有意见。”蔡邕接着说道:“只是如今朝局颇为混乱,党锢之争未除,你们卫家这时候进中枢添什么乱。”“以卫氏之精明,岂会此时进入朝中。贤弟想来是欲求诸于外,不然也不必屏退左右,唯恐泄露天机了。不知贤弟欲为令郎谋求何职。”
“上郡定阳令。”卫父知道瞒不过卢植,便索性直言道。随后又把卫宁的部分想法对卢植说了一遍,但是没告诉卢植这是卫宁的主意。卢植说道:“此官是不大,以你卫氏的能力不难办到,但是据我知道因今年四月鲜卑入寇,夏育,王甫二公正欲劝说陛下发兵征讨。说实话,此战我并不看好,伯觎此次入并州恐有不妥。”
“乡土之地一县令,卫氏自不难办到,难就难在怎样才能名正言顺。至于鲜卑,弟并不担心,定阳离河东颇近,鲜卑之战怎么算也要入秋了。此时贼奴必定不敢深入我大汉腹地,难道彼辈就不怕进的来出不去么?别忘了张公和段公还在世呢。”卫父又道:“是以弟唯一所虑者就是如何能由三公府直接任命犬子,以免累其声名。卢公应知道,自党锢以来,凡朝廷未经三公署衙直接任命者,皆多受士林非议,疑其为阿附阉宦之徒。”
卢植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有些为难,司徒杨赐为人刚烈,司空刘逸为人则过于宽厚,而太尉刘宽为人低调。第一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不大可能走通。另一个又对什么都无所谓,这种人你拿他没办法。最后的太尉刘宽不为今上所喜,就只好乖乖的当个木头人,不敢言事。这三人一个就够头疼了,三个在一起可没那么容易解决。
卢植沉吟了半晌想到一位,廷尉陈球,陈球是太尉府除了刘宽之下的第二人,有任命之权。而且此人虽未列为党锢一脉,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党人,一心以诛杀阉宦为己任。
卢植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不会昧于事理,不然当年也不会为大将军窦武谏言。卫觊的任命对国家没坏处,他就会尽力帮忙。陈球是一个愿意提拔党人的人,如果能由其开具任命书的话就没问题。但是此人性情偏激,不可深交。若牵连太深,久必为祸,要告诫一下卫伯觎。
卢植就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卫父,至于怎么操作,让卫父自己去办。卢植虽然愿意出主意,但还是要看看,卫氏做事的风格,是不是会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
有了卢植的建议,卫父就有了方向,这也是卫氏看中卢植和蔡邕的地方。有这两位老臣掌眼,很多事就能看的很清楚。不过这件事卫氏也不能直接出面,就只有等大管家卫三来了,让他来处理最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