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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第二天，妈打电话说不回去了，他们俩直接回家。回到家，天都黑了，直接去了招弟娘家。大龙和招弟是自由恋爱，招弟爸妈不愿意，觉得大龙不靠谱，没手艺。当时，大龙小打小闹贩肥料，贩枸杞，没钱，成不了气候，他们打算把女儿嫁给一个有手艺的人，吃喝不愁，比如：修车的、做家俱的、理发的等，招弟妈当时还把大龙提的包提到门外，让他走。可是，招弟和大龙死活不分开，硬拗着结婚了。到现在，招弟妈还不满意这个女婿呢！
上了楼，进了门，饭都做好了。
“你们回来了，娃娃吃饭怎么办？”招弟妈说。
“去他姑姑家吃饭，”招弟说：“我们有事没有在，就按顿给他姑姑。”
“他姑姑还有个娃娃？”
“嗯，两个人一起玩去。”
“他姑离婚了，也再没有找？”
“没有，我也忙，很少过去，过去谁问那些事呢？每次过去也没有见她跟哪个男的在一起谈着？”
“那就没有，姑姑领着娃娃守个店过日子，你婆婆也不愁？”
“愁啥呢？娃娃领大，给娶了媳妇，再领孙子就行了。再说了，现在的男人贼的很，娃娃领大，还要给娶媳妇，一听就退缩了。先前有个男的经常去他姑姑那儿，一看娃娃的饭量越来越重，就吓跑了，说娃娃比大人的饭量都重，哈哈哈……。”
第二天，招弟打电话催大龙赶紧来拉她一起去办独生子女证。
李大龙一会儿开车来了，招弟说先去镇上问一下，一起去镇上。在车上，招弟说：“我妈想去看姨奶奶，姨奶奶是我妈娘家人，我们小的时候，姨奶奶帮过我们。姨奶奶会看病，我们小时一有病，我妈就去姨奶奶家里讨偏方，很管用。几年都没有去看过姨奶奶，我妈一直嘴里咕噜着说去看看，她说让你开车拉上她去。”
“能行，什么时候去？”
“你看什么时候去？”
“独生子女证办了，我们下午就去。”
“能行。”
“去村上还是镇上？”
“先去村上问一下。”
“行。”
他俩来到村部，村书记、村妇联主任都在，村妇联主任让招弟去县城妇幼保健院检查身体。张招弟说办个独生子女证还要去检查身体？吃了一惊，这么麻烦。妇联主任说非检查，万一你身体好，再怀上孩子怎么办？招弟说孩子都十八岁了，自己都四十多岁了，还生孩子？书记说非检查，不然，不给办独生子女证。并让妇联主任给招弟一张表，拿上那张表去妇幼保健院。妇联主任找了半天说没有表了，让招弟去镇卫生院找某某，那里拿一张表去。
李大龙和招弟来到镇卫生院，卫生院门口摆满了车子，里面和走廊站满了妇女，老太太。
“今天干什么？”招弟问一个妇女。
“免费检查妇科病，”妇女说。
招弟“噢”了一声挤进去。妇联主任说的那个大夫没有在，她只好站在门口等。
既然是妇科病，招弟也想检查自己有没有病，她也排在妇女们后面。检查完，说自己是子宫糜烂，B超门口桌子上摞了厚厚一摞子做B超的单子，看来等不到了。要找的那个大夫来了，她让招弟和李大龙明天早上空肚子，什么都不吃，去妇幼保健院检查，去了就说两个人准备再生一个孩子，检查看身体有什么病没有，不要说是办独生子女证来检查的。
“去了人家会问你们什么原因来检查？你们就说想再生一个孩子，来检查身体是否有病，不要说是办独生子女证来检查的，千万不要说，”大夫又按顿说。
大夫把表格给他们填好，递给招弟说：“拿上这个表格，免费为你们检查身体，男女两人都检查，有的人想这个好事都没有，全身检查了又不要钱。千万不要说是办独生子女证需要检查？你们就说想再生一个孩子，年龄大了，来检查身体的，”大夫又强调说。
“行，行，”招弟说，拿上表格就出来了。
“又找了个麻烦事，”招弟出来对大龙说。
“既然说再生一个孩子来检查身体，人家免费给你检查身体，那说办独生子女证来了，人家就不检查你的身体了，直接把村部开的独生子女介绍信拿到政务大厅章盖了就走人。不告诉人家办独生子女证，那还不如不去检查，村部和镇卫院搞什么明堂？”
“去政务大厅把章盖了，还得给村部送来一份，村上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你不去妇幼保健院检查，来了人家不给你办怎么办？”
“非检查去？”
“非去，我想全身检查一边。”
“我不想去检查，万一查出什么病，吓都吓死了。”
“妈说你身体不行，让我和你去全身检查一下，看有什么病没有？”招弟说：“你还是检查一下吧！”
“赶紧先去政务大厅盖章再说。”
两人来到政务大厅，拿了证，两人就出来了。
“走哪里？”大龙问。
“走我妈家吃饭。”
已经中午了，两人都饿了，张招弟说：“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两人回来。
“饿得我都走不动了，”招弟回来说。
“我下面条，”妈说。
“大龙说拉你去姨奶奶家，”招弟说：“你昨天说去姨奶奶家，看看她去。”
“我又不想去了。”
“怎么不想去了？
“开春都忙了，我去都忙忙的，耽误人家时间。”
招弟没有吭声，大龙说：“哪就过节的时候去看？”
“再说了，顺便还要去看看你舅舅，几年都没有看他们了。”
“哪就去看看？”
妈没有吭声。
“今天日子不好，明天去，”大龙说。
“初五，”妈说。
“早上，一路上遇到的全是送丧的。”
“不去了，”妈说着，去厨房下面，边走边说：“证都办完了？”
“明天早上去妇幼保健院检查身体，”招弟说。
“空肚子去？”妈说。
“不让吃东西。”
“你一个人检查？”
“让大龙也检查。”
“全是女人，孩子，男人去检查，象什么？”大龙说。
“也有男人检查，”妈说。
“又不要钱，”招弟说。
“你好好检查，我就不检查了，”大龙说。
招弟没有吭声。
第二天早上，两人来到妇幼保健院，里面排着队，大多是男女青年，可能是办结婚证，检查身体的。招弟一看人这么多，排到什么时候？就拿着那张纸，去里面问去了。一会儿，她出来说：“大夫说男人、女人都检查。”
“办‘独生子女证’，又不要生孩子，检查什么身体？”大龙想不通的说：“你看医院里全是办结婚证的青年人来检查身体，都五十岁的人了，不要孩子，跟青年人一样排队检查身体，象什么话？”
“那就不检查了，”招弟说：“回村上，把手续给村上，就说我们不检查了。”
“我们问一下医院领导，说明情况？”
“刚才那个大夫说了，男人也检查，问谁都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李大龙说：“这个大夫年年轻轻的，没有阅历，上面说啥就是啥？知道什么？我们找领导一说，领导一看就明白了，章一盖，我们就走了。”
大龙声大，招弟示意他声音放小，医院里哪么多人？大龙放小了声音说：“回村里？村妇联主任还是让你来，你就是把手里的这些给放下，人家也让你随后检查了，把检查单子送过去。人都忙忙的，天天光为这事跑来跑去的，烦死了。你不把检查证明给人家，办个独生子女证也白办？处处为难你，迟早得给人家个检查单。”
“镇上卫生院的大夫千叮咛，万嘱咐：检查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是办独生子女证，是来检查身体的。人家安顿你了，你再说了，到村上见了妇联主任多尴尬，以后处处为难你。”
两人在医院门左右为难。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村干部，有个啥事你的求人家？”招弟说:“谁没有个啥事？”
“回村上，就说都是结婚年轻人排队检查身体，排队的人太多了。”
“再说了，我们好象没有求过妇联主任？”招弟说：“以前，我来办独生子女证，她让我去结扎，我就走了。”
“以前，都是结扎。”
“我在超市干了几年了，吴姐没有结扎，都有独生子女证，让我也赶紧办个独生子女证，我就来村上上。村上糊弄我，把我当傻子一样看待，”招弟说：“走，去了就说：办独生子女证，为啥让我们检查身体？”
李大龙开车往回走，招弟坐在车上说：“检查个身体，你也害怕？又不要钱，免费。”
“活得好好的，万一检查出来有什么病？那不吓死我了。”
“哈哈……，”招弟笑道：“村子里免费检查出来有病的人，没三个月就死了。说也怪？平时都好好的，一说得了癌，几个月就死了。”
“吓死了，”李大龙说：“一说癌，心里一直掂记那个地方，一害怕，一泄气，没了精神头，就完了。”
“你开车走哪里？”招弟一看大龙走的不是回村子的路就问。
“不能回去，白回去，”李大龙说：“到村上还的来，你不能跟村干部抬杠不做检查，你玩不过人家。不管人家有什么目的，或者完成上面给的什么指标？明摆着我们不需要检查身体，非要让我们检查身体，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也不能当面问破？熟熟的人，那多么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回去，医院里不能说，我们去政务大厅，问个明白？弄清楚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回村上把事说明白，说清楚。不然，不明白，不清楚，村主任一问，又被问个大张嘴，还的来。现在问清楚，去了也能说清楚。”李大龙说。
“那就去政务大厅。”
两人来到政务大厅，照是昨天ban证的那个人，李大龙把情况说了。那个人信了信，问李大龙哪个村的？妇联主任是谁？李大龙说了。
“办独生子女证，应该没有检查身体这一项？”他说。
“村主任说检查身体，必须检查，还要把检查的单子和这些材料一起拿了去。”
“你拿回去给村上，就说不用检查身体，”他接着说：“不过，免费检查身体，又不让你交钱。”
“都忙忙的，哪来的时间跑来跑去？”
“那你就回村上，说没有检查身体这一项。”
“就来问一下，啥都不知道？问明白了，心里也蹋实，谢谢你。”
两人出了大厅，心里还是堵的慌，去了给主任怎么说呢？都熟熟的，不能做的绝了。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让你们检查身体，也是为你好。两人怎么也想不出来回去该怎么给主任说？也做不出来去村部怎样跟主任解释这件事情。
李大龙开车往回走，边开车边想着，他说：“应该有人想检查身体？这又是免费的，有的人不知道？应该有夫妻两人想着免费检查身体的？把这张纸给他们去检查？”
“哈哈……，”招弟笑着说：“让二姐夫去检查，我非检查，他顶替你。”
“那就去二姐夫家，看他去不去？”大龙说：“还去不去村部？”
“不去村部了，直接走二姐夫家，把检查身体的任务给村上完成了，不难为主任了。”
“行。”
两人来到二姐夫家，二姐一个人在家，说谢子栓刚骑车子出去了。
“赶紧给二姐夫打电话让回来？”招弟说。
“啥事？”
“让他免费检查身体去，拉上他去，”招弟说：“赶紧打。”
二秀还不明白，大龙说：“让他把身体检查一边，不然，每次在私人药店买药，药吃上不顶事，这回去全身检查，查出什么病？医疗卡拿上就在大医院买药，不要乱买药吃了。”
“就说这话，我给打电话，”二秀说着，给谢子栓打电话，打完电话，说他马上就回来。
“你身体总好着呢？”招弟问二秀。
“好着。”
“动了手术，不要累着，注意休息，把身体养好了再干活，”招弟说：“现在不注意身体，老了成了病身体怎么办？”
“我也注意着，”二秀笑笑说。
谢子栓回来了，一问，说去，还很高兴。三个人来到医院，招弟和谢子栓进去检查身体。
出来，招弟偷偷对大龙说：“大夫问谢子栓叫什么名子，我赶紧接口说叫李大龙，大夫说谢子栓是不是不会说话？是不是冒充的？哈哈……。”
李大龙也笑了。
来到村上，妇联主任坐在办公室里，见他们来了，就问：“都办完了？”
“都办完了，”招弟说着，把材料递给妇联主任说：“医生说半个月，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半个月还检查？”妇联主任问。
“不是，半月检查结果出来，通知我。”
“知道。”
两人出来。
这时，手机响了，李大龙一看是邱富贵打来的。
“你在哪里？”
“我在老家。”
“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
“我就看见你的车在门上，”邱富贵说：“有点活，你干不干？”
“啥活？”
“几十个井子，箱变，在河东。”
“啥时候干？”
“明天，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去看一看，想干了就干。”
“好的。”
挂了电话。
“邱富贵说的啥？”张招弟问。
“有点活，问我干不干？”
“啥活？”
“井子。”
“你干去，反正没有活，在家闲着。我回家，坐车就回去了。”
“我明天去看了，就干。”
“先走我妈家。”
“走。”
他俩回来，招弟妈赶紧做饭。边做饭边说：“盼弟怀孕了，她婆婆不让生，说生一个就行了。”
“刘兵啥意思？”
“刘兵也说再生一个，两个娃娃大了有个伴，刘兵家里不让生，说两个娃娃怎么养？我的意思再生一个，生个儿子。”
“盼弟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妈妈说：“天天脾气大的很，回来就打娃娃。”
“咋回事？”
“她干保洁，公司不让干了，干到月底。”
“肯定不让干了，她挺着大肚子，万一出个事，谁能负起责任？”
“就是，一回来，饭吃了就睡觉去了，累得很，让睡去，我也不说什么？刘兵姐姐昨天打来电话，让把孩子打掉，不让生，就生一个，气的盼弟把手机都关了，不接电话。”
“盼弟生不生娃，跟刘兵姐姐有什么关系？”
“意思养不起，一个就够了。”
“她咋不问刘兵去？问盼弟干什么？刘兵也想生一个？”
“刘兵也想生一个，我就说，他们两生孩子，管当姐姐的什么事？”妈妈说：“不停地打电话，让盼弟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总是盼弟的婆婆想让丫头来说服盼弟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肯定是的，”妈妈说：“上次盼弟回去，婆婆问盼弟再生一个孩子，你妈啥意思？盼弟掉过来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跟刘兵的，管我妈什么事？”
“盼弟又顶撞婆婆了？”
妈妈笑笑说：“婆婆一听，跳起来走了。”
“盼弟身体又不行。”
“乘年轻再生一个，不然，年龄越大，身体越不行。既然怀上了，就生下来，没人领了我领。”
“你还操哪么多心干什么？你把自己的身体注意好。”
“我不操心？我自己养的，我不操心。我这回去伺候盼弟做月子，我算盼弟还有五个月，到时候，家里我不管了，专心伺候盼弟做月子，不让盼弟在月子里痨成什么病？”
“家里谁做饭？”
“你爸自己做去。”
“我爸又骂你呢？”
“他骂了骂去，”妈妈说：“我明天去神堂问一下，盼弟生儿子还是女儿？”
张招弟没有吭声。
门开了，盼弟回来了，穿着保洁服，肚子微微挺着。
“姐姐，姐夫来了？”
“嗯，你刚下班？”
“嗯。”
“你洗脸，我去端饭，”妈妈说。
“你累不累？托着双身。”
“也不累。”
“你要注意身体，钱啥时候能挣够？”
“有钱人说的有钱的话，没钱人说宽心人的话，能不愁钱？再生一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也不想生了？”
“我盼着生个男孩，啥困难都不说了。”
“妈也这么说，”招弟说，两个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