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心寺闻兵

　　第九章方心寺闻兵
　　圆悟和尚四更起来，僧衣贴肉。看了下不远处的熟睡的小香客，笑了笑，从盛衣服的箱子拿出件洁净的袈裟，把它披在孩子身上。轻轻出房，到佛前上了柱香。去晾衣场上拿了僧服，然后去澡房洗个澡。回到大殿，坐在蒲团上诵经。不多时，天已亮，管敲钟的职事僧人敲了钟。僧人陆陆续续出了僧房。主持起来出了殿。看到主持，像往常一样，往来的僧众遇到了，不管忙还是不忙的，都会停下来和主持行礼打招呼。不过，今天碰见主持的和尚见礼时发现，人过中年的主持的精气神很饱满。
　　进了房，孩子因为寺院钟声闹醒了，正在搓着眼睛。圆悟向小孩行谢礼，道声“多谢小施主！”小孩冲着和尚笑了笑，说：“大师好！”和尚入内房去整理床铺。虽然昨夜并没睡在床上，但每天整理这样的功课于圆悟而言是不能少的。和尚整理完出来，发现孩子早不见踪影，又看见袈裟胡乱放在一边，有一半在地。圆悟心平气和、面带笑容捡起袈裟，叠好，放在案上。
　　出去主持了早上的念经，和众僧打了招呼回房，经过客人住的寮房，两人正在用粥。和尚回房用了素粥，正要往昨天来的客人那里去，小香客过来，打听到昨天来了个十岁的客人，觉得玩得开，便缠着和尚，要和和尚一起去。和尚人若菩萨低眉，带着孩子一起去了。
　　在客人房里和李先生见了面，谢过李先生。李先生讲起想带着孩子到夔府下面拜一下那座草堂。
　　“大师交友甚广，寺院香客繁多，大师若知晓龙州夔府状况，可否一叙？”
　　“李施主不必多礼。”按下李先生欲行礼的双手，“算起来，贫僧还欠着李施主的香火情呢！”
　　说罢，给李先生、小香主、马三原分别倒了杯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正色道：“龙州夔府自前年已是大变了。龙州共有六个府，夔府是州治，两年前，夔府换了知府，新来的知府施主姓林，从京城带来外乡的修士，将原来知府的修士侍奉尽皆弃而不用。新来的修士有五个，领头的姓徐。”
　　顿了会，饮了口茶，李先生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拿着一张抄书纸在玩五子连珠的游戏。玩得兴起，纸张圈圈叉叉密密麻麻布满了半张纸。和尚继续说道：“姓徐的施主建议林施主征调民工加固城墙，城门匾上将夔府改成夔城，据说在京城里给好多人送了礼才把名字改成。这改了不到一年，传出消息说还要将夔城这个名字再改一遍，叫夔城府，或者叫夔州城、夔州府。农忙时节还把农民叫去修那些侍奉的府邸，虽然给了工钱，但田地荒废，夔府的米价如今比前一位知府施主贵了十倍。”
　　“唉。”和尚叹息。“龙州其他五个府都加重了征徭征税，龙州人这两年的日子过得不那么好了。”征徭，就是要出人去服官府的工役；征税，就是每家纳款缴钱。
　　李先生略略点头，心里盘算。良久，“大师能否讲讲外州和京城消息？”
　　“寺内外州香客来的少，并不知许多消息。”和尚认真想了一下，李先生递过茶。
　　“两个月前，有消息说卫州将有兵事。不过依贫僧看来，卫州的消息应该是三个月前就传开了，两个月前才传到寺里，如今还没传出兵争的消息，恐怕卫州那边还不能打得起来。后来传来惠义皇帝坐化的消息。”圆悟主持又讲了些其他州的消息。
　　停下来喝了两碗茶，两个孩子已经把抄书纸翻到另一边继续玩了。
　　圆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会说：“贫僧问心还魂之时，似有人在耳边言语，醒来只记得四句，道是‘落魄迢迢赴远谋，收确诗书带吴钩。十四蛇形卧长谷，金牛突进古西州’。不知作何解。”
　　这时，小香客插了句，“老师父，昨天我抄经书，那些字我都记住了，但是有的看不透，不知道什么意思。”孩子停住游戏，“就像那句‘照见五蕴皆空’是作何解？”
　　老和尚正待解答。“城中徐侍奉有令，包围这座寺院，不能放走一个。”纷纷攘攘的声音从寺外传来。
　　
　　
　　“坐化”是佛家去世的委婉说法，虽然去世的不是和尚，但是上文提到时是和尚说的，所以还是用了“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