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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魏老爷病初愈,孙嫣红陷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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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魏老爷病初愈,孙嫣红陷危难
  魏家三姨太抱着一沓单据扔到了魏老爷的桌上,娇声喘道:“我说了多少好话,才让张定远松了口,拿了这些单子来。老大在进货价上玩花样,说了你不信,这些都是济元堂的进货单,各种药材价格清清楚楚,这就是证据!这回你要把单子扔他脸上,他不招也得招,凭啥他进货价就是比人家济元堂的高?等你病好了,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了!不过嘛,来而不往非礼也!张定远也怕供货的人和采买药材的人串通糊弄他,都几年没进省城了,他让我也抄一份咱们家一年来的进货价目表给他,对比一下,你就吩咐下去,免得账房的人以为我要打什么小算盘呢!其实啊,要我说有什么好抄的,咱家肯定样样都比他采买的贵嘛!”
  “嫣红,你过来。”魏老爷坐在床上笑呵呵地向她招手。
  三姨太扭着水蛇般的腰身一摇一摇地踱到床边,抓起魏老爷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脯上:“你这一病两年,都急死我了!今儿看上去红光满面的,脸上也长肉了,怕是要大好了!”
  “我虽病着,心里却敞亮得很,家中老老少少,就数你最贴心。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这一病,算是明白了,三个儿子都白养了,人老了,不中用啰!我哪还敢给老大脸色看,哪天毒死我了,他还会说是你下的药。”魏老爷感叹道。
  “算你还有良心,没犯糊涂,知道谁好谁歹!上个月,你病情加重了,大奶奶二奶奶都不见了人影,忙着清算家产呢!我怕你撑不住,就忍着没告诉你,一个说分两份,他们两家一家一份,一个说要分三份,大奶奶一个儿子占一份,二奶奶两个儿子占两份。独独就没有我的份,可怜我嫁到你家来十几年了,尽心尽力服侍你,给你当探子去济元堂探消息,到头来一个子儿也落不着,叫我下半辈子怎么活呀!”三姨太甩着肩膀,扭过头去,从旗袍上摘下手绢,轻轻在眼睛上擦拭了起来。
  “你不要跟他们抢,我都暗地里给你存着呢。”魏老爷从后搂住三姨太的腰身,与她耳鬓厮磨,轻声嘀咕了一番。三姨太拿着手绢在魏老爷的眉心摁了一下,笑道:“我本来想毒死你的,既然你还念着我的好,暂且饶你一命。”
  “谁毒死我,你也不会,毒死了我,你得被枪毙,便宜了大房和二房,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分了家产又除掉了你,稳稳地坐收渔翁之利。”魏老爷捏了捏三姨太的小肚子,撩开她的旗袍,向她的腿间摸去。
  “病还没好呢,你不要命啦!”三姨太拉出他的手,打了打他的手背。
  “刚还说要毒死我,这会子又怕我死了?”魏老爷继续搓揉着她的大腿。
  “我就要毒死你,毒死你!”三姨太捶着魏老爷的肩,身子不由已经埋进了他的怀里。
  “好好,毒死我,毒死我。”魏老爷说罢将三姨太压在了身下,一翻缠绵后,顿觉神清气爽,又似五脏六腑被掏了个精光。想不到自己大病初愈,竟迎来人生第二春,今日他喝了药后,身体忽然好似有了年少时那种不可抑制的感觉,凭他多年行医的经验,魏老爷已然猜到嫣红做了手脚,定是在用来祛痰清肺的药里加了杜仲、巴戟天、附子和淫羊藿之类药材,不然喝完药后嫣红硬往他嘴里塞一片鹿茸是干什么?他一个肺热之人,是不能多食鹿茸的,这明摆着是要用它做药引子配伍,好让他老当益壮,拉车推磨。如此主意,也有可能是张定远那个滑头出的,他应该是想帮他表侄女留个种。只是自己真的已经老了,下身流出来的东西,早已如煮过的白开水一般清澈了。
  魏老爷如此久病一场,虽已大好,但是身子骨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这一点他心里比旁人都清楚。他已过知命之年,自知时日无多,这一病不知折了他多少阳寿,得趁着现在还能动弹,需尽快把身后之事安排好。所谓家和万事兴,唯一能让三个儿子都和睦的方法,就是在家产的分配上让他们都不觉得吃亏。绝不能像东街归一堂魏家的不肖子孙一样,变卖家产,让这个百年老字号落入了旁姓之人的手里。至于那十个秘方,是魏家立本求存的根本,只要守好了这个方子,不让它泄露出去,就可保魏家永久兴旺,绵延留长。如果囫囵整个将它卖给张家的济元堂,不再操心生意上的事,那便是涸泽而渔,等于自行挖断了魏家这棵大树的根,即使一次性能得到十年的利润,谁能保证子孙后代没有花完的时候?等自己归西的那一天,有何颜面去见魏家的老祖宗?前几日他悄悄托三姨太让张定远过来替他拿脉,就是让他心里知晓,他魏胜元已经无大碍了,要重振旗鼓,再次撑起魏家的归一堂。他那日故意向张定远放出消息,说想要脱手那十副方子,一来是为了试探他的想法,二来是为了让济元堂放松警惕,也是为了缓和两家的关系,大儿子经营归一堂这两年,任着性子胡来,跟济元堂结下了不少梁子。
  魏老爷思虑再三后,命管家取来账本,仔细核对着收支。他当家这么多年,账本上动的任何手脚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重复记账,虚报收支,以次充好,公报私囊等,他虽不能细细查证,但魏家这么多人口,每年吃穿用度多少数目,总体上变化是不大的。归一堂经营的利润率每年也是八九不离十,家中又无大修,也无添丁增口,又无田亩购置,所以收支相差不会有太多出入,否则就是大儿子公报私囊,肥了自己。魏老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翻完账本后,发现大儿子做的假账实在触目惊心,明摆着是要独吞家产,不想匀给两个弟弟分毫。他遂命家丁叫来长子,将账本扔到他的脸上。
  “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是吧!”
  “爹,您这是干什么呢!身子骨才好了一点儿,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别动了肝火。”魏展文捡起账本,漫不经心地在左手心拍了拍。
  “你两个弟弟再不成器,那也是你亲弟弟,现在我还没死呢,你急着清算家产,悄悄转移了多少钱能瞒得住我吗?你是要让这个家四分五裂吗?”魏老爷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爹,您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要说谁为了这个家好,没有人有我这份尽心尽力,每天天不亮,我就亲自去柜上开门,晚上都是摸黑回来。老二老三天天在干什么?柜上的事他俩可曾操过一点心?除了三天两头去柜上拿些人参炖汤喝,可曾帮过我半点忙?您有空问问他俩,咱家里一共请了多少人,怕是都数不上来。要说吃穿用度,老二老三的开支,可比我房里多得多,单单就说老三送他丈母娘五十大寿,就花掉了五千块,我不支给他,他就闹着要分家,我怕让您知道了受气,加重了病,都让管家瞒着您。上个月我儿子过十岁生日,我才命人杀了一只鸡,给他吃了三顿。谁为这个家好,事事精打细算,谁在败这个家,花钱如流水,您心里还不比别人敞亮?再说了,您当家的时候,赚的钱给他俩花是应该的,如今都有家有室了,凭啥我赚的钱还给他们俩去堵窟窿?他们要是没手没脚,我这做大哥的养着他们也绝无半点怨言。我要是不把钱藏起来,怕是全让二弟三弟送到窑子赌坊里了。”
  魏展文觉得父亲有些偏心,这些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他也不怕惹老爷子生气,不吐不快。父亲生病的这两年,所有生意上的事和家中亲朋好友的往来走动,都是他亲历亲为,一手将这个家撑起来。他兄弟三人,也只有他从小跟父亲学医,打理归一堂的事务。两个弟弟被二娘从小惯到大,吃不得一点苦,什么都要跟他这个哥哥一样。他们不学无术,对归一堂的经营更是一窍不通,一天到晚就想着各种借口支钱。要说争家产,二娘比母亲强势,两个弟弟是一母同胞,又生得高大,自己不暗中为自己捞点,等父亲哪天撑不住了,这个家迟早要被他们败光。
  魏老爷听儿子一番话,心知他翅膀是硬了,敢拿这些话怼自己了,心中极为不快:“我给你的便是你的,我不给的,你也莫乱伸手,这个家毕竟我还在。你们三个虽都是我的亲骨肉,但我偏向谁你也心知肚明,不然我也不可能把方子传给你。你私藏了多少钱,明日之前都给我吐出来,你们都大了,迟早要各过各的日子,但怎么分这个家,什么时候分,由不得你说。”
  魏展文听父亲的口气,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再争辩下去只会火上浇油,还不如先服个软,他无非就是想要这个当家作主的权力。就如同皇帝不死,太子做主是侵犯了皇权一样。“爹,家里的钱自然不是我一个人的,您说我一个人收到自己房里了,这倒是冤枉。回头我就把我那儿的账本给您过目一下,和家里的总账是能对上的,我只是暂时存着,又没花出去,免得二弟三弟眼红起歹心。该是我的份例,我拿着不亏心,不该是我的,您想怎么分都听您的。”
  魏老爷见大儿子找了个台阶下,便不再穷追猛打责问下去,免得揭了他的老底,让他难堪,伤了父子情份。“我也知道你两个弟弟不成材,这个家迟早要交给你,只是贪心不足蛇吞相,会引火烧身,害了自己。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当年你爷爷生了六个儿子,我真正接管这个家的时候,你都已经订了亲。现在除了逢年过节外,平日里咱们和你五个叔叔家来往也少了。他们穷也好,富也罢,都要各过各的日子。”
  魏展文点点头,他听出了父亲的意思,蹲下身去,将地上散落的账本一一捡了起来:“爹,三娘刚把最近一年的进货单都拿去了,是您授意的?”
  “她把济元堂的进货单都要来了,和咱们家的货对比价格,这是我的意思,做事要礼尚往来,咱家自然也把单子奉上,以示诚意。要不是你做事鲁莽,刚愎自用,我又何必让嫣红三天两头往他们家跑。你斗不过张定远,他比你会钻营,医术更比你精进,和洪县大小官吏更是沆瀣一气,你就省省心吧。不说以前你收买张家下人给县太爷下毒,就说四个月前你想往人家里头送儿媳妇,受你牵制,你以为人家猜不到背后是你在挑唆?张定远早就跟嫣红说了,叫你安分守己些,不要搞得大家都不好做人。你要做,便要一击必中!没有十成把握,就不要轻易授人以柄,种下祸根。”
  魏展文没想到父亲这两年虽躺在床上,却什么事也逃不过他的眼睛,顿时有些心虚。只是他听惯了长辈们唠叨魏家祖上的荣光,又痛心于当年东街归一堂的魏家后辈坐吃山空,不肯好好学医,导致秘方旁落,让他实在心有不甘。如果这个方子能在他的手里重新被夺回,魏家的祖宗们泉下有知,定感欣慰。只是攘外必先安内,刚听父亲说了祸根一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道:“爹,三娘最近身体不舒服,眼看要立冬了,可能是肠胃着了凉,您给把把脉。”
  魏老爷不知儿子话中有话,瞥了他一眼,哼笑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你三娘来了?”
  “我倒不关心,二弟关心呢!”
  “他关心做甚?难不成还想……”魏老爷明白了大儿子的意思,把话咽了回去,挥手让他出去。他想嫣红嫁过来十几年了,服侍自己比丫鬟还尽心尽力,虽然平日里打扮时髦些,却也没有听说过她在外有什么风流传言。而且她从不关心柜上经营的事,关于秘方也从未提过半个字,如果张定远想利用她使什么坏,这十几年来怕早就露出了尾巴。可外敌易挡,家贼难防,自己朽木将枯,二儿子却正值壮年,嫣红与他同岁,若真你推我让,珠胎暗结,那可就荒唐了!
  魏老爷命管家进来,悄悄问他:“三太太最近在忙什么呢?”
  “还跟以前一样,逗鸟,裁衣服,烫头发。”管家道,“不过这些日子上济元堂勤了些。”
  魏老爷点点头:“老二呢?”
  “也跟以前一样,游山玩水,哄风月阁的姑娘。”
  “没什么异样?”
  管家试问:“老爷您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魏老爷道,“老大在柜上可勤奋?”
  “大东家做事雷厉风行,一门心思都在柜上,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人操持,大家都服他。”
  魏老爷嗯了一声:“你去把三太太叫来。”
  “她刚去了济元堂,要不要派人把她叫回来?”
  “等她回来后。”魏老爷招手让管家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道,“把她盯好,不准她再离了这个家门,哪儿也不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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