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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打过一场，你要赢了，拜入长河宗的机会我便拱手让给你。”
此言一出，登时哗声成片。
那些武馆学徒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昨天段云华到处传播说是方乐秋受伤，自忖没把握通过长河擂台，便把这机会让于给他，现下看这阵势，与段云华所说截然不同。
段云华先是一惊，复又狂喜。
要是强取豪夺逼迫方乐秋，流传出去，除了会败坏他们梳水武馆的名声外，假如传入长河宗耳中，终是不美，毕竟方乐秋可能极受长河宗某人欣赏。
可要是方乐秋自愿让出这个拜入长河宗的机会，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
欣喜之余，段云华突地回想起昨日输给方乐秋，不免有些迟疑。
这份迟疑并没持续太久，就让他抛诸脑后了。
假若方乐秋左手没受伤，自己说不准还会犹豫一下，可现在方乐秋“废”了一只手，自己岂有畏惧之理。
昨日是自己轻敌大意了，今日自己使出十层功力，那方乐秋断然没法赢过自己。
心里这般盘算着，自觉万无一失，段云华摆出副自认潇洒从容的姿态，笑道：“方师妹盛情难却，师兄岂有推辞之理。”
“要战便战！”
“这场赌约，就由武馆的大家伙来作证。”
言语甫落，段云华便窜了上来，一记直拳捶打过来，分明是想趁方乐秋为自己言语所惑，率先出拳抢占先机。
有深知段云华秉性的学徒见到这幕，皆作鄙夷不屑神态，更有性子耿直的武师，直接偏头啐了一口唾沫。
段云华虽然是馆主之子，可因他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浑然不知，偏偏整日还摆出副鼻孔望人的高傲姿态，所以武馆大多数人都不待见他。
方乐秋丝毫不惊，像是早就料到段云华会抢先出手，右手攥拳迅猛捣出。
两拳相撞，段云华退后一步，方乐秋却退了两三步。
虽然段云华品行不佳，可他的天赋在同龄人中并不算差，武道境界毕竟高了方乐秋一境，多少还是有些差距。
一拳逼退方乐秋，段云华顿觉信心爆棚，当下如打了鸡血一般，招招倾力出手，肆意挥霍着自己的体力。
方乐秋以单手招架抵御，左支右绌，终究是较为吃力费劲。
见此情形，段云华出拳愈发卖力。
如果方乐秋左手不曾受伤，段云华此番不留余力地迅猛出拳，没过多会儿，自己便要率先宣告体力告捷，再难有一战之力。
可现下方乐秋左手受伤，在仅能用右手的情况下，体力消耗加剧，在他的汹涌攻势下，根本撑不到自己体力衰竭。
段云华到底不是蠢蛋，如果不是笃定方乐秋左手受伤，也不会这般倾力出拳，再度重演昨日过招时的情形。
耳畔有风声呼啸，方乐秋反应极快地抬起右臂护住侧脸，挡下段云华捶向太阳穴的这一拳。
不等她松口气，段云华另外一拳已然捶至。
一拳捶中面门耳廓，方乐秋趔趄退后，立觉脑袋嗡鸣作响，眼前似有金星环绕，竟有些站立不稳。
如此大好机会，段云华岂能放过，快步上前，使出惊波拳中的“倒行逆施”，双拳一齐攻向方乐秋腹部。
因为头晕脑胀，虽然注意到了段云华出拳攻来，方乐秋却没法及时招架或是抵挡，只能被迫硬接下这拳。
挨了这么一下，腹部近乎翻江倒海，方乐秋身子弓起，犹若一只大虾。
孙师傅叹了口气，偏过头去，有些不忍直视。
对于方乐秋的实力，他再为清楚不过了。
要是没有受伤，两人过招比斗的胜率应当是六~四之间。
方乐秋六，段云华四。
即便段云华修为高她一境，但方乐秋仍旧可以凭借着深厚的拳法造诣及精湛对敌经验，弥补这一方面的不足。
可方乐秋今日左手受伤，实力折损大半，想凭一只手赢过段云华，便是在痴人说梦。
“会赢的。”
说话声从边上响起，孙师傅扭头看过去，出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周老头。
“周老何以如此认定？”
孙师傅表露出自己的疑惑不解，虽然他知道周老头曾经是武馆武师，自己加入梳水武馆时，也曾受到过他的指点，但对于方乐秋能赢过段云华，仍怀有悲观想法。
周老头咧嘴一笑，没有作答多加解释。
兴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笃定方乐秋能赢。
但他冥冥中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不相信方丫头会输给段云华这样丢尽武馆脸面的二世祖。
在方乐秋弓身弯腰的刹那，段云华五指攥拳，由下往上朝她下巴打去。
下颌本就是脆弱要害，若挨了这么下，方乐秋哪怕没就此昏厥，也再难有一战之力。
眼瞅拳头便要砸在方乐秋下巴上，围观众人立时把心一下提起来。更有心性软弱者把头扭至一旁，不忍见到这幕。
就在这时，方才还因腹部疼痛而不及反应的方乐秋，蓦地身子前倾，以头槌砸向段云华。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段云华势在必得的一拳除了稍许偏差，打在了方乐秋左肩接近锁骨处。
透着凶悍气焰的一记头槌砸中面庞，段云华立觉剧痛难耐，昨天受伤还没大好的鼻子再度涌出鲜血来。
抬起手掌使劲抹去鲜血，段云华有些气急败坏，正欲速战速决结束这场闹剧，突然发现自己衣领处已被方乐秋死死攥紧抓住。
段云华下意思望过去，对上的是一双眼中仿佛有熊熊烈火炙热燃烧的眸子。
“你……”
才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方乐秋便以一记头槌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砰砰砰——
方乐秋此刻状若疯魔，仿佛不惧疼痛般接连不断地以头槌砸向段云华的面庞，闷哼声响回荡在整个梳水武馆的演武场。
惊波拳的精髓奥妙不外乎两点，一是将自身力道凝聚于拳上猝然爆发，二则是延绵不绝的猛烈攻势。
无论上述那点皆需时间执行，对于惊波拳的此项弊端，方乐秋自然再为清楚不过。
而她现在所做的，则是贴身缠住段云华，让他没有时间施展惊波拳。
段云华也非干挨打坐以待毙，不断用拳头捶打着方乐秋，想藉此逼迫她松开手。
虽然段云华无暇施展惊波拳，可这一拳拳捶打，积累叠加起来，还是让方乐秋剧痛难耐，苦不堪言。
当他奋力一拳捶在方乐秋身上，方乐秋身子摇晃后退，施加锁住他的手臂立时无力松掉。
段云华心下一喜，才想重振旗鼓，把方才所受之伤加倍偿还，突然见方乐秋握拳重重捶打胸口，从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
恰好将他双眼遮掩盖住。
视野遮蔽，无法视物，段云华登时难掩慌乱，一味地朝四周胡乱出拳，根本没有半点章法。
脸色略显苍白，方乐秋冷眼目视着段云华胡乱挥舞“王八拳”，将受伤左手的绷带拆开解下来。
方才因为激烈搏斗，伤口早已迸裂开来，鲜血涌出。
使劲攥紧拳头，方乐秋深吸口气，摆开惊波拳拳法架势。
遏制伤势的最好办法，便是不断出拳，好让自己忽略忘却疼痛。
双膝微屈，方乐秋猛地窜近段云华面门来，刚猛一拳捶在段云华面门上。
段云华立时被撂倒在地。
方乐秋犹还不罢休，欺身上前，双拳不断递出，力道磅礴，宛若惊涛骇浪。
随着出拳，左手不断有鲜血流淌涌出，方乐秋却像似根本不觉，一拳接一拳地轰出，接连不断地砸在段云华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精疲力尽不再出拳，段云华早已昏厥过去。
方乐秋瘫软坐到地上，大口喘息，胸腔起伏剧烈，犹若拉风箱作响。
偌大整个梳水武馆针落可闻，察觉到周围分外的安静，方乐秋略显困惑地四下张望。
那些一个个武馆学徒武师，无一例外，皆是呆若木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