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拳

　　姜来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三天的课，这天新闻联播结束后，依例是晚课的学习，周峰却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他，随便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便把姜来带出了课堂。
　　“别在背后给我搞小动作，你难道不清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周峰刚把姜来领到谈话室，屁股还没坐稳就劈头盖脸的咒骂，他眉头紧皱，言辞激烈，显然气的不轻。
　　姜来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小动作”指的是什么，他这几天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私下底却是在四下打探一些“内幕”消息。
　　周峰和自己谈买卖，却没有说清楚买什么卖什么，他唯一能被利用的地方，估计就是那一身“异能”了，而且看对方的神情说辞，十有八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但想要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又不知从何入手？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个封闭的小圈子里，同样有依靠倒卖消息赚钱的囚犯，国际上称之为间谍，监狱里叫做囚差。
　　起初姜来并不知道囚差的存在，只能靠偷听囚犯们的谈话收集一些消息，一天下来，没几句有用的。直到后来同监室的广东仔因为恰好认识一个同乡，无意间说起他这个同乡就是靠打探消息在监狱里混日子的，于是姜来让广东仔为他二人搭线，在付出一些金钱后，得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俗话说，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周家的保密工作做的再好，还是让姜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相对于一些罪犯的无期徒刑，这所监狱的历史显然要更长久些，在这长久的历史中，总有一些犯人会在刑期未满前病死，或由于长期的监禁导致抑郁最后发疯，这对于监狱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之所以这个消息会引起姜来的注意，是因为就在最近十几年里，有一大部分异常死亡或者发疯的囚犯，在他们生前都是公认的在监狱里最能打的，同时这些人往往性格孤僻，身周鲜有朋友，更缺家人，所以在悲剧发生后，几乎没有苦主寻事，两相比较之下，姜来发现自己的情况和这些人极其相似，一是能打，二是孤单。
　　知道这些情况后，姜来细思极恐，对方有恃无恐的残害如此多人，自然不会少他一个，所以周峰对自己许下的那些承诺，无非就是写满一串数字的空头支票而已。同时姜来也知道，他的这些探听动作即便做的再隐秘，也瞒不住周峰，弄不好那个囚差就是周峰的人，果然才过了三天对方就察觉到了。
　　面对周峰的盘问，姜来并不急于否定，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大不了鱼死网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干，但不能蛮干，如今自己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加上他势单力薄，对敌经验几乎为零，这样的自己一旦和对方闹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落得一个逃亡的下场，所以他仍需隐忍，勤加修行，在转机出现前尽可能的强大己身。
　　周峰见姜来一脸从容的模样，又想到今后有些事还需对方出力，现在关系闹僵不利于接下来事情的开展，于是语气稍加和缓道：“你想知道的，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犯人们嘴里能有什么实话。”
　　周峰刚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姜来也是囚犯，他不是连对方一起鄙视了，于是忙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算了，我也不想为自己过多辩解，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为你好的。”
　　周峰走到桌子前，给姜来倒了杯水继续道：“正好今天我有时间，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有些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周峰言外之意就是有些问题他可以不回答。
　　姜来见对方能这么快收住火气，能屈能伸的态度让人佩服，不过越是如此，自己越要小心，他明白周峰是何用意，也不点破，正好趁机了解一下，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我想知道，你到底准备让我做些什么？”姜来端起面前的水杯，这个动作在心理学上预示着接受对方的示好。果然，周峰见状哈哈一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周峰也端起另一个水杯，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后盯着姜来的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打拳。”
　　“打拳？”姜来疑惑道。
　　“嗯。”周峰点点头。
　　“打什么拳？不明白。”姜来不解，难道监狱里还有拳击比赛不成？
　　周峰接着说道：“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你不用了解全部，只需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就好。另外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咱们之间的事情切记守口如瓶，否则谁都保不了你。”周峰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
　　“还有，我知道你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但我想说的是，有些事，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生生死死，真真假假，个中利害牵扯的太多，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姜来越听越是疑惑，“生生死死，真真假假。”难道那些囚犯是假死？假疯？
　　周峰似是看出姜来的不解，也不详加解释，而是继续说道：“我今天找你来还有别的事情，明天的篮球预选赛，我要你报名。”
　　怎么又扯到篮球预选赛了？姜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简直不知所云。
　　周峰见姜来眉头紧锁，刚要说些什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周峰拿出电话，看见来电显示后，身体不自觉的坐直了些，然后语速略快的对姜来说道：“还是那句话，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都会知道，记得报名。”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了一个狱警，接着就把姜来押了出去。
　　姜来耳力过人，在房门关上前的那一刻，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表示申请已经通过，再后来房门关闭，什么都听不见了。
　　平静的湖面总算起了涟漪，只有在变化中才能发现机遇。
　　第二天一大早，囚犯们像往常一样洗漱吃饭，只是在每周一次的大例会上，教员特别提到了报名参选篮球预备队的事情，本意是想通过此事调动监狱内囚犯的积极性，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无非就是走个过场，毕竟主力队员早就预定好了，预备队很少有上场的机会。
　　可事实上每次预备队员报名可不仅仅只是走个过场，对于监狱方面来说，通过预选赛可以发现不错的苗子，以后重点培养，毕竟那些主力队员终将有出狱的一天，监狱篮球也需要后继有人才是。
　　篮球预备队选拔，报名人数众多，被选上后可以增加表现分，能打球还不用劳动，几乎大部分囚犯都报名了。姜来也不知道周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要求报名，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报名过程简单，只需在报名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监狱内有宣传干事把这个热闹积极的场景拍了下来，这可是宣传的好素材。
　　预备队选拔其实就是矬子里拔将军。囚犯们在进监狱前干什么的都有，但有几个是真会打篮球的？于是选拔赛就从最基本的定点投篮和三步上篮开始，每人每项三次机会，定点投篮可自行选择是投三分还是两分，每进一球对应积累相应的分数，满分为15分。
　　前前后后总共有五百多人报名，这几乎占到了整个监狱人数的五分之三，而最后能被选上的只有区区十人。每两个监区分一个篮筐，五百多人几乎选了一上午才出结果，其中三人满分直接晋级，另外有十七人都是12分，于是监狱方面在这些人中挑挑拣拣，去除一些年龄大的，体力跟不上的，或者身高太矮的，最后选出另外七人与之前三人凑成十人，这才算结束预选赛。
　　姜来便是七人中的一人，他知道就算他一分没进，也一定可以通过预选赛，不过那样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还是选择用心投篮。第一投由于力度过大，球打中篮板后弹了出去，从第二个球开始，姜来就发现异能可以很好的掌控身体的节奏，眼睛测距，肌肉发力，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的每一球几乎都完美进筐，引得周围人叫好连连。
　　就这样姜来进入了篮球预备队，预备队同样也需要和主力队员一起训练，由于天气炎热，所有队员的训练统一被安排在晚间新闻之后，一直训练到十点才会结束。
　　姜来一连跟着训练了两天，除了学习比赛规则外，重点训练的就是团队配合，囚犯们自然没有国家队的觉悟，有些人能偷懒就偷懒，教练一眼看不到就开小差，所以训练质量可想而知。
　　在第三天的时候，周峰再次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把他带离了训练场。
　　周峰前面带路，一路上姜来发现明里暗里至少有五个狱警在周围放哨，见周峰过来，都是简单的点点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出声问好。姜来见怪不怪，只是跟着往前走，七拐八绕后，两人来到了一间体能训练室。
　　体能训练室不到200个平方，室内各种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后来姜来才知道，这里的器材几乎都是副监狱长通过关系为监狱拉到的赞助，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政绩，也因此收获了大批狱警的赞扬。
　　此时训练室的中央站着一名老者，头发花白，身穿宽敞的灰白色麻衣，帆布鞋，整个人看上去犹如泰山顶上的磐石，稳重厚实。
　　周峰快走几步，来到老者跟前。
　　“荆老，人我带来了，时间急了些，还望多多指导。”周峰神色恭敬，眼睛一瞟姜来接着道：
　　“这位是教你综合格斗的老师，以后篮球训练的时间你就来这学习格斗技巧，平时不要多话，有问题找我沟通。”周峰说完，转头又对着老者点点头，道：“荆老多费心，我先出去了。”
　　如今场中就剩下他和这个老者，联想到周峰之前说的打拳，看来这便是他给自己请的老师。近距离观察之下，老者剑眉虎目，龙鼻阔口，身体匀称，年过半百但精气神十足，太阳穴鼓鼓，一看便是练家子。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解答问题不是我的职责，我要做的就是在半个月内交给你在赛场上活下去的本领，所以不多废话，接下来教你的东西，认真听，认真练，我只教一遍，每次你只可以问我一个有关格斗的问题，再多不做解答，能学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老者不苟言笑，说完便把他的麻布上衣退了去，只留下一件贴身背心。
　　“我教你的综合格斗，主要分两个部分，进攻和破防。第一课，我们从认识人体结构开始，借此学习柔术的进攻，你把囚服先脱掉······”
　　老者虎目圆睁不怒自威，姜来略显犹豫，这老头该不会是个变态吧？上来没说几句话就让人把衣服脱了，还好自己穿了内裤，一番心理斗争后，姜来还是退去了囚服。
　　“正常人体总共有78处关节，206块骨头，639块肌肉，720处穴位，关节主灵活，骨骼主保护，肌肉主发力，穴位主气感脉络，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这些关节，肌肉，骨骼，穴位所在的位置······”被称为荆老的老者边说边在姜来身上对应的部位轻点。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绝对是姜来有生以来最开眼界的两个小时。姜来相信，如果不是在这个特定的场所认识这位老者，听完他的人体介绍后，还以为是在听一位外科教授在大学里讲课一样，所涉内容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哪里是关节的脆弱点，哪里的骨头最弱，哪里的神经最密集，击打后会引起怎样的疼痛，哪几个穴位是人体死穴，一击即死，一番讲解下来，姜来受益匪浅，更是对格斗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原本姜来以为凭他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吊打眼前的老者，或许是之前的打架赢得太过轻松，让他产生了一种功夫无用论，现在看来自己真如井底之蛙，若是他与老者对敌，分分钟就可能被对方秒杀，自此姜来收起了他的骄傲，虚心向老者求教。
　　姜来在老者的调教下，综合格斗的能力在迅猛提高，老者也吃惊于姜来的领悟能力，很多技巧一教就会，柔术，拳击，武术技巧更是不吝赐教。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这晚就在姜来反复练习锁人技巧的时候，训练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你们在干什么？”三名狱警冲进训练室，警棍直指姜来二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