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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肥马逐轻尘 / 第五十一节 感子故意长

第五十一节 感子故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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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初开,一队骑士护卫着几辆大车逶迤前进。
  正是张涣一行,奉祖父命往并州而行。
  这是张涣真正意义上的离京出门,背后巍峨的长安城渐渐淡出视线。
  刘逸打马紧赶几步,在张涣旁边说到:“今日最好能走六十里,程大哥已经在前面备好了宿头。若是错过了,恐怕比较麻烦。”
  张涣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频频回首回望长安方向。
  一出远门刘逸真就放开了心胸,跃跃欲试的样子真叫人好笑。
  “我们不过是跑跑腿,往并州送些普通家用。说白了就是探亲,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大军远征。我估计机会倒是有的,不过可能没有你想的那样容易。所以不必纠结这些,心态放好一些。”
  张涣不得不给他打个预防针,那几个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的游侠,正支棱着耳朵听呢!
  这年月府兵是一辈子兵,寻常百姓家想要当府兵都没机会。
  所以张涣并州一行就有不少人跟随,都想在天兵军谋个出身。
  “十五从军,择选良家”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我等也不是非要涣郎君替我等求情,只盼望能有个为国出力的机会。哪怕做个副兵,我们也是求之不得。”刘逸心思通透,听张涣这么一说就提高声音朗声回答。
  这就是大唐的现实,府兵自备兵甲武器参军。还有大量的人冲,着那一百亩永业田奋不顾身。
  许多人少小离家参军,十之六七能够回转乡里。若是前隋或者国朝初立那几十年,恐怕回乡的都没有三成。
  错过了十五,就算是想要加入府兵也只能作为民夫和副兵。
  当然,还有另一种捷径——加入某位高级将领的卫队。
  张说的身份地位完全足够,他们加入卫队也有可能在以后立下功劳转为正兵。
  而且和将领们混的熟了,何愁没有立功升迁的机会。
  从长安到太原必渡黄河,过了黄河有三条路可走风陵渡、蒲津渡、龙门渡。
  但是,最为安全便捷的就是出潼关走风陵渡。张涣等人车马辚辚,带着不少给祖父准备的货物。其中当然少不了一些金银财务,所以这是最佳的选择。
  潼关所属华阴县地处陕关中平原东端,居秦、晋、豫三省冲要之处。出了潼关就走出了渭南平原,也走出了关中大地。
  一路上景致倒也有几分可观之处,一行人且行且歇倒也悠然快意。再往前走就到了著名的潼关镇,众人在此地歇脚补充一些粮草干粮。
  程震走南闯北对这些事情很熟悉,而且这次带队的还是张说的老亲兵--张远。
  张远比张定要年龄大些,更是比他稳重的多了。此时就由他出面去关口报备,等待排队出关。
  潼关镇虽然是出关前最后的歇脚地,可是这里条件实在是简陋的厉害。街面上最多的就是车马瓯子,供来往人马换乘歇脚。
  当然他们也提供食宿,不过出关的只是稍微停留。而入关的已经踏上了关中土地,往前就是华县大城谁还会在此驻留。
  街道上除了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几家卖山野特产的店铺以外唯一有趣的就是酱菜铺子了。
  茶寮老头操着一口浓重的渭南口音,重复好几遍才大致听懂他说的意思。
  开隋九老越国公杨素地陵墓,就在往西三里的山上。那么荒僻张涣当然没了兴致,众人就在茶寮里闲聊歇脚。
  等到天色泛黄,张远才阴沉着脸的回来。
  “涣郎君,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我早早就递上去文书,直到方才才有兵士答复说是‘出关人数较多,需要排队等候’。”张远狐疑的说到。
  “不会吧,我看往来人员虽多但也没有大量的积存滞留。不是运粮贩马的季节,也没听说哪出运送军资。怎么就需要等的那么长的时间,是不是有问题?”程震也是有些不解。
  张涣安慰到:“不需想的太多,或者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部署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大家均感到有些怪异。
  果然,就在张涣等人在茶寮将就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张远早早的就去关前等候,可是依然没有什么消息白白苦等一天。
  众人有些坐不住,张远惭愧地对张涣说:“先前我等入关时也没这么麻烦,几乎没等多久就通关放行了。”
  张涣点点头说:“许是你们拿着军中文书,这才方便通行。”
  于是众人只好暂且在车马铺子里讲究,总比露宿荒野的强。每天装装卸卸也多有不便,只能找个僻静的小院将货物暂时卸下。每日宿卫轮流守护,日夜警惕不敢离人。
  接下来了三天仍然没有消息,这下大家都知道这是遇到了变故。
  张涣带着众人,亲自前去关前问询。等了一个时辰,才有一个将领装扮的人出来露面。
  “你就是张涣?”那人看张涣衣着打扮比别人华贵,于是语气轻佻的问道。
  张涣心中不喜,耐着性子说:“正是在下,通关文书早已递上。上面我等籍贯姓名和官府开具的文书皆写的详细,不知将军有什么指教?”
  那人扶刀,仰着头说道:“想来你还认不得我,我叫‘杜楚才’家兄就是杜宾客杜使君。”
  张涣心中微沉,杜家势力果然强横。杜宾客在陇右当防御使,他的弟弟竟然在潼关为将。看他年纪虽然不像是镇守主将,但是东关城肯定是他来做主。
  这么一想就知道了,这个杜楚才肯定是听说了张涣和杜家的恩怨才故意为难张涣。
  张涣也知道多说无意,他不过能刁难自己几天最终还是要乖乖放自己一行出关。
  于是沉声说道:“纵使东关不通,我等也可以从西关出去。你既然我是张涣,也该知道杜家和我为难的人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杜楚才得意洋洋的说:“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这不也是秉公办事嘛!奉上令,一应百姓人等皆从东城关出行。最近陇右道正在运输军马,为防止奸细渗透所有民间百姓一律延后等待出关许可。”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众人只好再返回车马铺子住宿。
  程震出去转了转然后回来说:“西城关那边确实有马和粮草运输,不过堪堪只有一两百。只是正常的小队运输,根本影响不了几天时间。”
  刘逸也悄悄的对张涣说:“那守将兵士偷偷接了客商银钱,一早一晚开关放了人出去。”
  而且车马店的东主也觉得反常,曾经有意无意的说过‘像您这样的主顾,我们恨不得一年多来几个。’
  这就是说张涣等人确实成了特例,不然这东主也不会觉得他们是肥羊豪客。
  又过了两天,众人已经将潼关县逛了个遍,连酱菜都感觉吃的嘴里苦涩了。
  这才有个士兵前来通知,张涣他们可以出关了。收拾停当,众人约束好车马行囊顺利的就出了关。杜楚才这厮没有露面,众人长出一口气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刚走没半日就遇上了一个熟人,宋璟府上的小郎君宋衡。
  宋衡一身青衣打扮,骑着一匹稳健的大马后面还跟着四个健仆。老远看到张涣骑在马上就欣喜地和他招呼,张涣等的急赶几步方才相见。
  “怎么师弟你也出关,早知如此我就同你一起出长安了。”张涣也很高兴,能在关外就遇到熟人。
  宋衡说道:“我就是追着你来的,生怕你走的太快我还急着往风陵渡赶呢?”
  张涣奇道:“追我?是恩师有事传信给我吗?”
  宋衡笑道:“即使也不是,师兄见信便知。”说着递过来一封书信,张涣见字就知道确实是出自恩师亲笔。
  信上说让张涣勤奋读书不要记挂家乡,又有一些读书方面的心得体会。还给张涣专门写了一些课程,让张涣仔细精研不得荒废。
  接着还说‘张涣在他家桌子上留的书信’他已经看过了,觉得张涣说的很对。很多地方的见解很有见地,他会认真调查如果合适也会向朝廷建议施行。
  等到最后才轻描淡写的说,儿子宋衡将要去静乐任职,请张涣多加照顾。
  张涣重新打量宋衡一番,才欣喜的说道:“想不到师弟竟然做了静乐县丞,恭喜恭喜。”
  宋衡有些不好意思说:“都是父亲安排的,我又没有师兄那样的才学武功。今后在并州,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张涣听的怪异,一字一句地说:“我去并州不过是探亲,给祖父送东西。师弟是去赴任,这叫我们如何相互关照?”
  宋衡惊疑不定地说:“怎么师兄你还不知道么,你已经是并州天兵军的折冲校尉了。兵部的文书估计是直接发到了并州,等你到了直接就可以任职。”
  张涣骑在马上有些失神,刘逸和大伙儿本来挺为他高兴的。不过看他样子,众人也就不敢多说。
  宋衡倒是很喜欢程震的做派,估计也是个怀揣着游侠梦的热血少年。
  程震低声说:“早知道就和您一起出关了,不然我们也不回在关上蹲了好些天。”
  宋衡好奇地对张涣问道:“怎么师兄你们在关上等候了好几天吗?我今天清晨递了文书,几乎没有等候就出了潼关。”
  张涣含混地说:“也许是师弟来的凑巧,正好赶上关卡闲暇。”
  宋衡又说:“东城关校尉是杜楚才那小子,看见是我和隔着关城和我打招呼呢。”
  程震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刘逸连忙跟他使眼色。宋衡眼尖,已经觉察到了端倪。
  “怎么?杜楚才那小子为难你们了,不行我回去骂他去。这个混账,一点同乡情面都不讲。等回了长安看我怎么奚落他,师兄要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我也可以参他一本。”
  张涣摇摇头说:“不劳师弟费心,小事而已。再说你这县丞想要奏本,恐怕还得等上几年再说。”
  宋衡这才红着脸说:“师兄可不要笑我,我这是第一次做官。”
  张涣大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做官,一样没有经验啊。”
  众人一路说笑前行到也不觉得苦闷,很快就到了风陵渡。
  风陵渡自古就有,作为渡过黄河的大型渡口这里聚集着不少的渡船。
  黄河渡船和普通的内河大船不大一样,平底身短四周围着许多鼓鼓囊囊的皮囊子。先前潼关上遇到的那群陇右军马正在次序渡河。
  刘逸去了半天才回来骂骂咧咧的回报:“官船都被那群军将征调了,只剩下一艘小一点的渡船。只是船老大说什么都不让马匹上去,说是害怕船小害怕渡水出危险。”
  宋衡愤愤不平地说:“我去交涉,他们分明都是小半船。哪里用到这么多船,再说添上我们这里的货物也不过一半。”
  等他回来,就沉着脸说:“领头的那厮好生无礼,他说只能容我上去。分明是为难你们,师兄你看怎么办?”
  张涣说道:“不必为难,师弟你就和他们先行渡河。每天不是三次摆渡吗?我们稍微等等,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涣虽然授了正式的官职,可是还没拿到官凭印信无法证明身份。他们此行是为探亲,说到底是民事。自然人家占着大势,强争只能是自取其辱。
  宋衡摇头:“说好的一起去并州,不过早晚前后的事我和师兄一道通行。”
  张涣笑着说:“不必再争,你先过去在前面等我。替我们准备好住处,我们稍后便去。”
  宋衡想想也是,就不在坚持。那边的兵士也也客客气气的,请他乘坐官船。
  程震小声对张涣说:“我似乎看见有一个熟悉的人,至少那人怀着恶意。”
  张涣问:“你可曾看清楚那人长相,确定是不怀好意?”
  程震仔细想了又想说:“那人是军士打扮,低着头看我们一眼就转头走了。
  我虽没看清他的面目,不过感觉此人身形很是熟悉。
  而且我们一行从来没有得罪过官府,他的目光带有敌意我能清楚的感受到。”
  张涣沉思片刻吩咐众人加倍警惕。几个游侠似乎觉得是小题大做,张远就告诉他们只是担心货物落水发生危险。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清早才见来船。
  顺利渡过黄河,却没有发现宋衡的影子。听船老大说,宋衡跟着那队官兵一起走了。
  张涣摇摇头,宋衡到底是少年心性。
  中条山,最西边的一座山叫凤山,又名凤凰山,它的所在地叫风陵渡。渭南这边渡口没有名字,所以人们也把那一头也就叫做风陵渡口。
  载初元年则天顺圣皇后在此置关,又称风陵津,是黄河南泄转而东流之地。
  关于这个渡口的远古神话故事非常多,风陵渡也发生了少悲欢离合的人间故事。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大量货物的集散地,想要在此找人确实不大容易。
  还好这里的守卫见过宋衡和他们,张涣也就不再等。
  毕竟宋衡是官身跟着军队一起行动,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再往前就是道路就开始崎岖难行,走了三天才到中条山南路进入平阳辖地。
  这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众人不敢在此久留。
  中间三次有零零星星的骑士从他们队伍边上行过,张涣觉得那些人的眼神透着古怪。
  程震也放低马速,悄悄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那些骑士只是轻轻一瞥不再理会,几次三番皆是如此。
  张涣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于是约束众人前后收缩聚集在一起。
  倒也相安无事,再走一日就到了中段。山势较缓,大多数呈阶台状。
  众人长输了一口气,几个游侠笑觉得张涣过于小心。第一次出门在外,自然觉得事事新鲜。云云。
  张涣召来张远,低声的问他:“你们先前是怎么走的?可曾遇到过什么情况?”
  张远笑着说:“上次回京师张定那混小子带人走的,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道。涣郎君放心,前面都是驿站和瞭望铺子。只需喊上一声,那边的兵丁就能得知消息。这是前往平阳的官道,不虞有失。”
  张涣这才放心,令众人稍微歇歇。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谁料想山中天气竟然是一日多变。紧赶慢赶,他们还是错过了宿处。
  只好在一处山势平缓的路段上,将车马简单的围成圈子宿营。
  夜里张涣等人正睡得香甜,忽然外面哭喊大叫声四起。
  听到传来惊呼惨叫,张涣才从梦中惊醒。
  程震脸上不知怎么弄得灰黑,身上挂着一支长箭。
  他毫不在意的将那箭拔下,冒出一道血花。
  他顾不得拿手去捂住,反而一把拉住张涣的胳膊。
  压低声音说道:“郎君快随我走,剪径的毛贼有十几个。值夜的几个兄弟猝不及防,死伤了三四个。”
  张涣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拉扯,拖到了两驾马车夹空底下。
  张涣这才发现,贼人是从山上向下射箭。
  难怪守夜的几个游侠站在高处都没有发现敌人,应该是第一时间就遭了敌人毒手。
  这个临时营地位置是张远选的,地势像一只竖着的碗口。既能防风避雨,山石坚固也不怕泥沙垮塌。
  贼人害怕动静过大,也没有使用火箭。
  所以慌乱之中众人只是大叫,形势看起来紧张但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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