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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肥马逐轻尘 / 第十七节 一代新人换旧人

第十七节 一代新人换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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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可是长安城出了大事情。
  一个如同九天奔雷一样的消息在民间传开,太极宫中的皇太后和太上皇纷纷染病龙体欠安。
  于是李隆基急忙请司马承祯及北境禅宗高僧法林等道士、女冠、僧尼致拜父母。不想此时竟传来六祖慧能大师圆寂的消息,金仙公主等人上奏请修金仙观让天师入内供养。未曾想,外廷再报大旱事宜,姚崇等重臣请展缓道观修建,广开言路求纳言直谏。
  右拾遗张九龄上书姚崇曰:“自君侯职相国之重,持用人之权,而浅中弱植之徒,已延颈企踵而至,谄亲戚以求誉,媚宾客以取容,其间岂不有才,所失在于无耻。“姚崇尝奏请序进郎吏,上仰视殿屋,元之再三言之,终不应;元之惧,趋出。罢朝,高力士谏曰:“陛下新总万机,宰臣奏事,当面加可否,奈何一不省察!“上曰:“朕任元之以庶政,大事当奏闻共议之;郎吏卑秩,乃一一以烦朕邪?“。
  于是姚崇入宫求见皇帝请皇帝对“几个位置”的官吏进行调整调整,李隆基只好不理他假装看宫殿房顶的星星。姚崇使劲浑身解数向皇帝叙述自己的观点,皇帝始终不愿如他所奏。
  从宫里出来,姚崇在牛车上沉吟许久决定去高力士门上探探口风。
  晚上右监门将军,知内侍省事高力士的大将军府,姚崇说:“太上皇此时正需纳福养心,何故遍昭僧尼使天下忧心。况且大旱已起,民间沸腾不宜广设宫观。不如命金仙、玉真二位公主在皇宫里陪太上以进天伦。”高力士咪咪眼睛笑着说道:“大官所言虽说都是正理,可陛下如何自处呢?”
  姚崇回答:“盖闻天下至亲不过骨肉,太子乃上皇苗裔可于东宫静心斋戒为上皇祈福”。高力士还是没吭气,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个中书宰相。姚崇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对高力士说:“太上皇身体有恙,臣子怎么能不尽心竭力,这是我为太上准备的天下道观符篆大全和道观名册,请太上幸楼观台祭祀玄远皇帝。”
  姚崇走了,走的时候给高力士留下十万贯钱和几件稀罕宝物。翌日高力士进宫服侍皇帝,将昨夜种种一一告知并将所献之物全部献上。李隆基并不在意些许钱财,对高力士说:“姚元崇公忠体国朕深知矣,然操切之心太过,将军如何看呢?。”
  高力士不敢搭话,笑着说:“万岁圣明,自然圣心独裁”。话里面暗示李隆基独裁。李隆基明悟,于是说道:“朕看这姚元崇是流年困顿诸事不顺不如改名去掉元字,自然诸事顺遂。将军认为如何?“陛下圣明。”高力士会心一笑说道。
  次日高力士去中书省传皇帝制,细说种种。姚崇大喜,复奏请左拾遗张九龄“勤于政务,博纳嘉言“转御史台侍御史。
  张涣坐在永安当铺的院子里摇摇头,一代新人换旧人,太上皇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刘逸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把这个院子改造的面目全非,一应设施俱尽心思。原来大门拆掉在原地重新修建铺面,装潢设施都很精致没有铺张奢华。
  后院也改造一番变成库房和一应生活场所,供伙计和张府派来的管事居住。他自己没有搬过来住,原因是他有祖母要照顾。
  张涣暗自点头,出身不好没关系,关键得自己努力。刘逸的人情世故就很练达,处处谨小慎微但并不拘束。这样的人才是值得结交的,至少省去了张涣许多麻烦。
  铺子还没有开张,刘逸站在张涣面前谨慎的问他:“安仁坊永安当铺还未开张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市井里和我熟识的兄弟们听说我为朝中一户人家做抵质和卖的管事都非常羡慕呢!”
  张涣笑笑,他是在担心消息传出去了不知道以后怎么操作想听听张涣这个真正的主人是这么想的。于是张涣就把一些自己理解的经营手段在纸上一番细说勾划,看的刘逸眉飞色舞。正在说话间,外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却是那天打擂输了的那人。
  “小郎君有礼,在下李林甫奉楚国公命前来下帖。恭贺郎君买卖兴隆,开张大吉”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林甫前来替姜皎送贺礼来了,张涣接住请李林甫入内奉茶。
  李林甫恭敬的坐在下首位置,说道:“仆家中清寒故想在擂台上挣得一二延缓家用,不想大意失手让郎君见笑”。说完奉上二十贯钱给张涣,又对刘逸拱手说到:“那日兄弟大失颜面,还请刘兄海涵勿怪”。
  这李林甫混的也太不如意了吧,那天张涣是亲眼看见他那狼狈凄惨模样。至于他说的话,什么补贴家用不就是赌博输了急红了眼豁出去死马当活马医嘛!就这连街边讨生活的都打不过,可想而知他这个千牛卫士实在是太水了。
  李林甫是不知道刘怡已经原原本本把他情况全部告诉张涣了,或者说李林甫还在死要面子不承认。张涣想想就好笑,于是视线在钱袋和他身上挪移来回看看,意思好像在说“大兄今日如何又有钱了”。
  李林甫涨红了脸皮说道:“楚国公使我来此,赏下二十贯钱”。区区小事大兄实在不必挂怀,张涣在纸上写道,把钱袋子有推了回去只当是与他结个善缘。别看他落魄,万一哪天飞黄腾达了也好有个交情念想。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郎君但请收下,那天之事仆已经足感盛情,请万万收下”。李林甫还故作推辞,但是他眼睛冒光的看着钱袋子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张涣于是写道:“你既然是替楚国公来我门上,也算是与我熟识制之人,朋友之间说什么你的我的”又把钱袋子推了回去。
  那李林甫这才收下又说:“实不相瞒,楚国公乃是我的母舅。”厚着脸皮收回了钱袋子,估计他拿这钱还有别的急用呢!原来他是姜皎的外甥,也不知道姜皎是怎么想的。楚国公恐怕也是被他整怕了,就凭他惹事生非的浪荡作风恐怕姜皎也不敢提携他。
  三人一番闲话又客气几句,临走时李林甫又对张涣说:“附近地界多是我禁军兄弟,小郎君若有吩咐但请以“李千牛直长”为名人近皆知。”说着脸微微红了。
  好乖乖,张涣要用人怎么会去找他?别人不说楚国公难道敢不给他面子。再说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千牛直长”的样子,恐怕是别人调侃嘲讽居多。
  张涣要在平康坊经营铺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李林甫在平康坊混迹当然很容易就知道,但对外张涣从来没漏过脸出头的都是刘逸。万年县的官凭文书上用的就是刘逸的名字,坊内坊外也是刘逸在忙出忙进。
  张涣这段时间忙着读书练功,还要忙着看天师赠他的经卷,不能开口说话真的能急死人。早点学会三重楼,早点开口说话才是正经。
  又有几家亲眷故交得知张涣在开铺子,倒是给张府送来一些寻常的值钱货。张涣也不嫌弃照样收下,买卖新开张铺子里刚好空空荡荡,拿这些东西冲冲门面省的再去花心思添置。
  大概是黛儿走了嘴,祖母元氏派奶娘送来了好多值钱玩意儿。杂七杂八的锦帛,瓶瓶罐罐,还有一大捆各种鸟的羽毛。这些东西放在那里占地方用处也不大,拿来换钱确实最合适不过。
  那些不知名的羽毛最受长安贵妇人喜欢,张涣见过不少人身上装饰的五光十色。听说是太平公主当年就有一件百鸟羽衣,当公主的韦裹儿羡慕的不得了。
  张涣的爷爷张说前几年曾经贬官西南,家里头这种东西有不少都放在角落里落灰。再说这种羽毛也不能久放,需要一定的保养否则颜色陈旧不说,还会腐烂掉毛。
  不过祖母的黄金珠宝花出去太多,家里除了不能动的剩下也就这些东西适合给张涣。
  “郎君家里离平康坊却也不近,来来回回走路或是坐车都不很方便。不如在东市看看,找个代步也算方便”刘逸替张涣打算。
  张涣家里养了十多匹马,那些马都是战马拿来代步有些骇人。战马都是没有阉割的公马,性子烈速度快适合打仗冲锋。用来驼兵器载人乘骑的是牡马,性格温顺力气大耐力十足。
  阉割过的马匹适合耕田劳作或者作为挽马拉车,但是数量很少一般没人舍得阉割公马,除非这马确实有缺陷,朝廷有专门管马的太仆寺。
  民间和军中豢养的马都是有数量记载的,有一些名马还有名字。比如说太宗皇帝的昭陵六俊,太宗把他们的形象雕刻成石像陪葬。比如李建成的紫癜,比如李元吉有青骓,大名鼎鼎的秦琼走投无路还舍不得卖他的黄膘呢!
  士族出行大多数是用牛和驴子,东市就有马政署负责大宗马匹牲畜交易。
  张涣随刘逸站在东市的骡马市上,往来都是来此交易的武将管家。骡马畜生在简陋的小马场里面散放,周围几个牙人带着客户看马。刘逸在这附近混饭吃自然是熟门熟路,在他的领路下很快就找到一个相熟的牙子。
  “小郎君,想要代步的畜生这里没有。这里只是一些粗笨的牲口,用来耕田驼物,想要温顺些的牧马或者健壮听话的驴子需要往这边请。”
  那牙子和刘逸关系确实不错直接给张涣漏实底。张涣看过去那马场里几百匹牲畜横冲直撞,噪噪切切实在是看不出来好坏。他还以为就在那里面挑选呢,没想到却是下等货。
  牙人就是吃这碗饭的,里面水深水浅没有他们帮助指点“宰大户”的事情在长安也不是什么稀奇。偶尔也有听说,新罗马客被骗的倾家荡产透了渭河。
  这游侠们欺负生,早些年大隋征高句丽死了不少关中爷们儿,这些游侠也不分辨什么高丽新罗反正说“思密达”的都是他们报仇宰割的对象。一旦他们坑害这群辽东蛮子得手,还能在江湖上留下“万儿”,也就是名气之类的。
  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新罗女王知道他们在长安容易受欺负,于是年年派人往长安贩卖女人。希望这些温柔可人皮肤白皙的女人能够柔弱关中好汉的心,这个不要脸的老女人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给皇帝“自荐枕席”。
  恶心的皇帝几晚上睡不着觉,于是皇帝一狠心就送给她十几船丝绸瓷器远远的打发她。没想到这批值钱货在新罗引起了巨大影响力,那些新罗人认为是他们伟大的女王得到了长安天子的垂青。
  从此以后能够去长安生活成了所有新罗女人的终极梦想,万一被哪个贵人看上就不用了天天吃辣白菜了。(茱萸拌茭菜)每年大约都有一两万新罗婢来到大唐,在教坊司、市井里坊和长安城中每一个偏僻角落都有他们的身影。
  说这么多是因为张涣正看着半路上几个新罗小婢,正讨好的向往来路过的客商鞠躬行礼。特有的新罗打扮,说着半生不熟的唐话。那几个新罗婢在牙子带领下整齐的站在一旁路边,向过路的人行礼期望能被选中挑走。那牙人见张涣穿着华丽人多势众,就不搭理他们了。
  张涣摸摸鼻子,好奇地拉刘逸的袖子示意他看看怎么回事。刘逸看看悄悄在他耳边说:“那都是没什么用处的赔钱货,只会几句人话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明白了,张涣的身价打扮太招摇。一看就不是实心买主。
  “要买也是买那种会说唐话回去养蚕织布打草捕鱼的,或者买那种姿色漂亮好生养的回去陪给下人,真心要买作侍女舞姬那就得去平康坊挂红灯的地方。那里都是新罗战乱或者犯法的“宗女”基本能够独立在大唐立足的。”旁边的牙子插话,还挑挑眉毛说:“我先前也是做过人牙子的,就是因为家里信佛怕造孽太多佛祖怪罪就不敢做了”。
  刘逸低声说:“每年死在沟渠田地里的新罗女奴不知到少,随意残害打骂更加寻常,你看那牙人手里拿的什么物什。”
  张涣顺着那牙子看去,他背在后面的手里拿着一条马鞭子。粗大的牛皮割成的长条,上面零零碎碎闪着寒光,想来上面也是血腥难闻。
  太阳底下那几个女奴汗湿衣背垂头丧气,脸上有汗也是偷偷擦,稍微引起牙子的注意就吓得发抖。想来牙人不会让她们吃饱了有力气逃跑,动辄打骂死活也是看天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繁华锦绣的长安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悲惨的事情,民族融合、文化交流,那些写在书上当做丰功伟业的东西现实却是如此鲜血淋漓。
  国富而民强,反之呢?落后就要挨打,枪杆子才出政权。大概世间之事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张涣随手掏出一把散碎银子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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