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古堡 上

　　“阿卡和他那个未曾露面的师父偷盗尸体，绝对不只是简单的污辱泄愤，当中肯定还有不为人所知的阴谋，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巫师或者魔法师之类的人，利用尸体在制造提高巫术的法器。这种阴毒的修炼方法曾经在中国出现过，例如摧心掌，九阴白骨爪……这类功法历来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一经发现马上就会群起而攻之，想不到万里之外的巴格达竟然也有这种武林败类。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走一趟吧！我不介意帮巴比伦人民除掉这一害。”铁牛大踏步往城堡走去，心里浮想联翩。晚风拂面，月朗星稀，沿途的风景真是不错，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心情欣赏。
　　穆司塔发说的没错，上了这道山岗就可以看见城堡了，在茂密的树林当中，一团黑雾弥漫在城堡上方，还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这是死尸的气味，不出所料他们果然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铁牛不由得怒火中烧。
　　来到城堡前，厚实的大门关得紧紧的，铁牛将手掌贴在门缝上，内力一吐门栓就震断了。推开门刚迈进一条腿，一股劲风从半空当头劈下，铁牛往后一退，两根哭丧棒贴着鼻梁狠狠地砸在地上，击出了两个碗大的坑。
　　从门后一左一右跳出两个人来，一人身穿黑袍头戴黑帽，另一人则刚好相反，身穿白袍头戴白帽，居然是黑白无常的打扮。两人翻着四只死鱼眼，伸着长长的舌头，也不见他们膝盖弯曲，直挺挺地原地纵身一跃，又朝铁牛攻了过来。
　　骨节僵硬，獠牙尖利，没有呼吸心跳，这是僵尸！铁牛一看便知。这个城堡的主人还真是个狠角色，让僵尸看大门，这可比养几条藏獒厉害多了，不过他棋差一着，僵尸在别人面前或许还有些用处，但在铁牛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铁路运起纯阳无极功一指点过去，刚好点在白僵的额头上。这家伙顿时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从袍子上蹦出一道金色的火苗，转眼间就把它烧得尸骨无存。
　　黑僵见势不妙转身往门内跃去。“想逃是吧？门都没有。”铁牛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捏住它的后颈，如法炮制将它烧成了灰烬。
　　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不知道我是抓鬼的祖师爷吗？铁人呵呵一笑。这可不是吹牛，道教的绝学除了武功、医术之外，最擅长的就是画符捉鬼了。武当弟子谁没有几手捉鬼的绝活？而以这个为职业的往往都是一些资质平庸，修为不高的弟子，稍微有点道行的不是封疆大吏的嘉宾，就是富商巨贾的贵客，谁还会提着桃木剑，背着照妖镜走村串户去捉鬼呢！以铁牛今时今日的修为，比他们高了何止十万八千里，灭两个僵尸不就像拍苍蝇一样简单吗？
　　铁牛不慌不忙地走进大厅，里面烛火通明却连一个人都没有，正要爬上穆司塔发所说的阁楼，忽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师父，时间到了。”他寻着声音走去，穿过大厅又经过两条走廊，眼前出现了一个露天的院子，皎洁的月光将地面照得一片明亮。
　　院子不算小，东西也很多，长桌砧板一应俱全，刀斧钢锯随处可见，虽然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一尘不染，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走进了一个屠宰场。
　　左边的木架上有不少透明的坛子，里面泡着一些已经发白肿胀的物事，铁牛仔细一看，这可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居然是动物的五官四肢，甚至心肝脾肺肾都有。作为一名医术高手，铁牛可以肯定这些都是人类的器官。
　　右边的大理石桌上摆着十多个金色的瓶子，三寸来高，酒壶大小，软木做的塞子上贴了一道黄色的符纸，除了文字不同之外，图案样式竟然与中国道教的符箓大同小异，难道这些都是从中国流传过来的吗？铁牛顿时兴趣大增。
　　正对面靠墙的地方是个高大的灶台，一根大烟囱直直地指向空中，浓烟滚滚喷出。灶膛内大火熊熊燃烧，一米多宽的铁锅内盛满了黑乎乎的油脂，热气腾腾之中“咕咚咕咚”地冒着气泡。锅中散发出的腐臭味虽然大部分通过烟囱排了出去，但还是令人闻之作呕。
　　灶台旁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年轻的那个又高又瘦，估计就是穆司塔发口中的阿卡。年老的那个身高才到阿卡的腋下，体型却大了两倍都不止，圆滚滚的犹如一个皮球，小眼睛，酒糟鼻，头皮油光滑亮没有半根头发，下颌却长了一缕浓密的胡须，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和铁牛刚才打死的那两个僵尸有的一比。他手中拿着一道燃烧的符箓，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火光一灭符箓化为灰烬掉入锅中。“阿卡，动手吧！”身音低沉很是威严。
　　“是，师父。”阿卡取出一个长柄银勺，把浮在锅面上的那层油小心翼翼地舀到金瓶中，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装了小小的两瓶。
　　“下面的渣滓没有多大用处，不要了。”老者吩咐一声之后，虔诚地将一道符贴在瓶口上。
　　阿卡收拾好工具，疑惑不解地问：“师父，你可是摩洛哥最出名的大魔法师阴风，号称‘巫术之神’，为什么不在总坛享清福，反而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炼尸呢？”
　　铁牛虽然早已猜到锅内极有可能就是死尸，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无比震惊，常言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两师徒不仅将他们挖了出来，还用大火熬制，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今天你们都得死。”铁牛心中一字一句地说。
　　阴风双眼一翻，犀利的眼神犹如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令阿卡不寒而栗，“阿卡，你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阿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起来吧！”阴风面无表情地说，“我门下弟子不计其数，包括你哥哥在内都学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魔法，论修为他们可比你高明多了，可为什么这次我偏偏带你来呢？因为我觉得你头脑聪明，天赋又高，而且做事心狠手辣，有我当年的些许风范，以后有很大的机会继承我的衣钵，现在看来你还需努力啊！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我索性就告诉你，反正这些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
　　铁牛不动声色地坐在门外，如果他的故事讲得还行，等下就让他少吃点苦头。
　　阴风稍微回忆了一下，这才娓娓道来。“两千多年前，两河流域诞生了一个强大的巴比伦国，这个帝国疆域辽阔，兵强马壮，繁华富庶。在一次狩猎当中，英勇的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邂逅了米底国美丽的公主安美依迪斯，国王对公主的美貌惊为天人，便向米底国提出了和亲的要求。公主是米底国王的心肝宝贝，他又怎么舍得把她远嫁异国他乡呢？于是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要求。这让年轻气盛的尼布甲尼撒大发雷霆，屯兵数十万在两国边界，眼看战争就将一触即发。这时，深明大义的安美依迪斯说服了父亲，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尼布甲尼撒，成为巴比伦国的王妃，战争的威胁终于解除了，两国的关系重归于好。婚后的生活甜蜜又恩爱，可是远离故土的王妃经常独自一人望着家乡的方向闷闷不乐，善解人意的国王知道后就决定修建一座空中花园来博取王妃的欢心。按照他的构思，这个花园分为上中下三层，每层都有高大的柱子支撑，巍峨耸立在半空之中，花园里参照王妃家乡的景色修建了山川、河流，还有很多米底国风格的建筑，种满了奇花异草，驯养着飞禽走兽，这样王妃站在花园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心情一定会好起来。国王越想越觉得完美，一声令下马上就有无数的能工巧匠帮他建造花园，并且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丞相负责监工。虽然公事繁忙，但国王还是隔三差五地就去视察，看到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他非常高兴，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能竣工了，那时就可以和王妃一起漫步花园欣赏美景，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然而事与愿违，就在修建的紧要关头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无论工匠多么细致认真，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的柱子就全部倒塌了，国王认为这是有人在偷工减料，没有保证工程质量，于是大发雷霆杀了不少工人，可是问题依然没能得到解决。看着大批工人无辜枉死，丞相于心不忍，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他们所付出的努力，他愁眉苦脸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妃，让她去劝劝国王不要再胡乱杀人了。听了丞相的诉苦，王妃感动之余也很难过，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想让国王为了自己而背负暴君的骂名，于是取出一盏油灯对丞相说：‘你把这盏灯放在花园的地基下，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丞相半信半疑地拿着油灯来到工地，按照王妃的吩咐埋在地基下，第二天早上他再去工地检查时，发现昨天建好的柱子居然完好无损。丞相虽然感到奇怪，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很快空中花园就建好了，果然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不过在修建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就是每天厨房为工人准备的馒头不知何故总会少了一百多个，相比空中花园的顺利峻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也就没有人去调查了。阿卡，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阴风忽然问身边的弟子。
　　阿卡挠了挠头，“有可能是那盏油灯在作怪。”
　　阴风难得地露出了笑脸，“你很聪明，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人。不错，确实是那盏油灯的缘故。原来王妃婚前曾是米底王国拜火教的圣女，她的师父就是拜火教的教主，同时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法师。这盏油灯是拜火教的镇教之宝，相传是从圣火中炼出来的，一直保存在总教的圣坛当中，里面不仅机关重重，而且布满了历任教主设下的各种禁制符咒，别说普通人不能进入，就连道行稍浅的魔法师只要靠近圣坛也会被烧成灰烬。深负和亲重任的公主为了米底人民的和平，只身远嫁到巴比伦国，挽救了千千万万百姓的生命，这让教主很是感动，为了表彰她为人民作出的贡献，就把油灯当做嫁妆送给了她，希望能在她寂寞的时候缓解思乡之苦，同时下令以后所有的圣女都不准结婚，违者当受火刑之罚，这样就凸显了公主在众多圣女当中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个教规一直延续至今。”
　　铁牛恍然大悟，原来忽鲁谟斯拜火教圣女不准结婚的教规就是由此而来。
　　“油灯就这样离开了圣坛，跟随公主来到了巴比伦国。他有一个神奇之处，无论是谁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就可以唤出油灯中的神灵。灯神法力无边，力大无穷，能帮助主人实现他的所有愿望，那些权倾一时，呼风唤雨的国王和他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阴风双眼放光，显然对神灯充满了渴望。
　　“我要是能拥有一盏这样的神灯，那该有多好啊！”阿卡如痴如醉地憧憬着。
　　“不错，有志气。”阴风赞赏地看着自己格外亲睐的这个徒弟，继续说起故事来，“空中花园的地下原本是一个古战场，大量死亡的士兵没有得到超度，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冤魂，自己的家被别人无缘无故地打扰，让它们很是生气，到了晚上就把所有建好的柱子全部推倒，希望能吓退这些无知的人类。有了灯神的震慑，这些冤魂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所以空中花园才会顺利地建成。”
　　这个世上难道真的有神灵存在吗？铁牛虽然不敢肯定，但也不完全否认，有些灵异的事情没有亲眼所见，并不代表就一定没有。中国人民不是非常崇拜观世音菩萨吗？就连道教祖师太上老君也是大名鼎鼎的神仙。依此类推，外国有神灵的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神灯重现江湖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马上引起了各国魔法师的觊觎，为了得到神灯，他们率领自己国家的军队轮翻前来攻打巴比伦国。猛虎难敌群狼，终于有一天盛极一时的巴比伦帝国灭亡了，空中花园也成为一片废墟。那些魔法师掘地三尺，可是没有人能找到神灯，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阴风感慨不已，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群雄辈出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