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册封

　　回到武当山，清虚向张真人详细汇报了此次救灾的经过，特别是关键时刻铁牛跳入洪水中的那番壮举讲得更是绘声绘色。
　　张真人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这次你的表现非常好，我很满意。”
　　铁牛心里也很高兴，自己总算没有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第二天，铁牛提着一盒蜜饯去找小白他们，这是临行前刘大人送给自己的，可他却一直舍不得吃，好东西就应该和朋友一起分享。他们三个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自己留一份，这次出了趟远门，作为大哥也应该有所表示。
　　很快就到阿梅家了，自从修了新房之后，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大本营，谁叫阿梅的房间大呢！
　　“小黑，你能不能讲点卫生？地板都被你弄脏了。”阿梅银铃般的声音很远就能听到。
　　“我三天前才洗的澡，已经很干净了好不？”小黑永远是一脸的憨笑。
　　小白夸张地大叫：“三天前洗的？我的天啊！难怪你身上这么大的味道。”
　　“这算什么？我的那些兄弟都是半个月才洗个澡，相比他们我已经很讲卫生了。”小黑很委屈，“你们两个总是这样嫌弃我，要是铁牛大哥在就好了，他肯定会帮我的。”
　　这几个家伙每天不拌几句嘴浑身就痒痒，铁牛无奈地摇摇头，在窗户上敲了一下，“快出来，我回来了。”
　　大门“砰”的一声撞开了，三人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围着铁牛又蹦又跳，没有大哥的日子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铁牛把蜜饯藏在身后，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有没有修炼？”
　　“一切照旧，跟往常一样。”小白回答问题总是第一个。
　　“大哥，别说你才走了五天，你就是永远离开我们，我们也会坚持修炼下去。”小黑说道。
　　小黑，拜托你多念点书好不好？我正是年轻有为，身强力壮，还不想永远离开呢！铁牛心里非常郁闷。
　　小白敲了敲小黑的头，不满地说：“你这不是在咒铁牛大哥死吗？”
　　小黑觉得很无辜，自己只是想表达修炼的决心很坚定，会永远坚持下去，这也说错话了？
　　“那就值得表扬。”铁牛赶紧把礼物拿了出来，再不用蜜饯堵住他们的嘴，谁都不敢保证他们不会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来。
　　“真好吃。”
　　“大哥，你也吃点。”
　　三人叽叽喳喳地叫着。
　　“我已经吃过了，这都是留给你们的。”虽然馋得不行，但铁牛还是一颗都没有吃，作为大哥就应该有福他们享，有难自己当。呸呸呸！瞧自己这张乌鸦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哪会有什么难呢？真是被小黑气糊涂了。铁牛不由地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大哥，你怎么啦？干嘛打自己？”阿梅问道。
　　“哦！打了一只蚊子。”铁牛一脸苦笑。
　　“山羊大叔，你怎么了？”忽然屋后传来了阿梅妈妈的惊叫声，“快来人啊！山羊大叔晕倒了。”
　　铁牛一马当先跑了过去，穿过一片瓜地来到老山羊的家。对于这里他并不陌生，自己只要在山上就一定不会忘记给瓜苗浇水，虽然当初的承诺是每天两桶水，但把整个瓜园浇一遍没有十来桶水哪里够呢？忠厚老实的铁牛每次都把地浇得很湿润，顺便还把厨房的水缸也加满了水。老山羊也挺会做人的，隔三差五就摘几个大西瓜送给他。铁牛自己没舍得吃，拿回山上全部孝敬给了张真人和清松，下棋之余吃上一片寒水潭浸泡的西瓜，既消暑解乏又提神醒脑，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老山羊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阿梅妈妈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刚才凑巧来借点东西，见他昏迷了赶紧大声呼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食物中毒。”铁牛说道，随即走进厨房四处寻找，碗里还有一些剩菜，汤汁浓稠乌黑，仔细一看是蘑菇。
　　找到了罪魁祸首救治起来就简单多了，铁牛在他腹部轻轻揉了几下然后用力一按。老山羊大嘴一张吐出来许多食物残渣，接连吐了几次之后量就少了。铁牛直到他吐出胆汁这才停手，知道已经没有大碍了。
　　铁牛跑回丹药房熬了一锅甘草绿豆汤，又小心翼翼地端了下来。这时老山羊已经醒了，喝了解毒汤之后精神也好了很多。
　　左邻右舍得知了消息都过来探望，趁这个机会铁牛不忘给他们普及一下知识，“山羊公公晕倒是因为吃了有毒的蘑菇。下次大家采到不认识的蘑菇时，煮的时候记得放一块白色瓷片，如果瓷片变黑了，那就说明蘑菇有毒，万一不小心吃了下去也不要惊慌，用手指伸进喉咙一挖就可以吐出来，吐干净之后再喝上一碗甘草绿豆汤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这回可真是长了见识。
　　老猴诚恳地说：“铁牛，你有这么好的医术，我们请你担任村里的医生。”
　　大家都热烈地鼓起了掌，眼中满是期待。
　　铁牛欣然答应：“好！我接受这个光荣的任务。”能用自己的医术帮助更多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张真人对铁牛的这番义举也是赞不绝口，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无论是人品还是才能，这小子都无可挑剔。
　　这天，铁牛练了一个时辰的铁砂角便去寒水潭游泳，虽然现在已经不需要泡水降温了，但爱水是他的天性，就像小孩喜欢糖果一样，只是每次潜到潭底看着冰宫中的老龟，想起他对自己的恩情，心里还是有些伤感。
　　铁牛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准备打个盹，夏日的阳光温暖宜人，带着花香的清风徐徐送来，心情在这一刻无比轻松，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郑公公，你怎么了？快醒醒。”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扰乱了铁牛的清梦。
　　不好，有人遇到了麻烦。铁牛毫不犹豫地朝声音处跑去，转眼间就到了出事的地方。
　　山道上站着四个人，腰挂长刀，衣饰华丽，神情很是慌张。一个白面无须，颇为清秀的汉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脸上隐隐透着一股黑气。
　　是被毒蛇咬的，铁牛一看便知。武当山蛇虫甚多，每到这个季节山下总有不少村民被咬伤，无一例外都会送到山上找清松道长医治，而清松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铁牛，对医治蛇毒病人他还是挺有经验的。
　　铁牛走上去问道：“这位爷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四人抬头一看，打招呼的是一条身材魁梧的水牛，尽管他们见多识广，仍然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铁牛一脸平静，这些年来人们对他的反应自己早已习惯了，“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让我给他瞧瞧，迟了恐怕性命不保。”
　　郑公公的伤大家都无能为力，说不定这条水牛真能治好他呢！四人用不着商量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为首一人说道：“劳驾你给他看看吧！”
　　铁牛蹲下身子掀开伤者的长袍一看，小腿上有两个牙印，伤口乌黑已肿得和大腿一样粗。“是眼镜蛇咬的。”铁牛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他而言治这种伤就是小菜一碟。
　　四人顿时喜出望外，诚心诚意地求道：“水牛大哥，求求你救救他吧！我们一定重重地酬谢。”
　　“我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你们无需多谢。”铁牛从伤者身上解下腰带，在他腿弯处紧紧绑住，双手握住伤腿，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反复推拿了三次，冷不丁用力一挤，只听“波”的一声，一道黑血从伤口喷出。
　　那伤者本已昏迷，铁牛这一用力疼得他哇哇大叫，人也醒转过来。
　　铁牛又连续挤了几次，直到黑血全部转红这才停手。他起身走到草丛中随便找了找，不多时已拔了一把草药回来，用嘴嚼碎敷在伤口上，然后松开腰带把伤口包扎好。这些步骤他做过几百次，熟练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没事了。如果你们还不放心，那就随我上山再服一颗解毒丸，保证万无一失。”铁牛笑道。
　　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人见铁牛如此漫不经心，都是半信半疑。
　　那伤者却有切身体会，感觉头不晕了，伤口也不麻了，知道铁牛没有骗自己。“我叫郑和，谢谢壮士的救命之恩。”他感激地说，“其实我早就发现路边横着一截枯枝，当时急着赶路也没有留意，经过时只觉得小腿一麻，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现在我是明白了，那不是枯枝而是毒蛇。我们原本就要去拜见张真人，刚好可以一起上山。”
　　“你的伤刚好，不宜剧烈运动。”铁牛俯下身子，“都坐在我背上来，我驮你们上山。”
　　几个人嬉笑着爬了上去，他们都是现役军人，几乎天天都在骑马，这骑牛倒还是第一次，心中竟然有些期待。牛背很是宽敞，五个人坐上去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前面一人紧紧地抓住那条青毛，后面的人就抱住前一人的腰。
　　铁牛说了声，“各位坐稳了。”甩开四蹄风驰电掣般往山上奔去，速度虽快却异常平稳。
　　几人都是弓马娴熟的高手，可再神勇的战马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吓得他们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只觉得身子腾云驾雾般在山上飞行，耳边传来“呼呼”的凛冽风声，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铁牛笑道：“下来吧！到了。”
　　几人睁开眼睛一看，已经到了紫霄大殿之中，人人面面相觑，又啧啧称奇。
　　忽见人影一闪，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出现在众人面前。“郑公公，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来的正是张真人。
　　郑和赶紧上前行礼，毕恭毕敬地说：“武当山人杰地灵，张真人神通广大，真是名副其实。刚才若不是这条神牛相助，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聆听您的教诲了。”随即将受伤的事说了一遍。
　　张真人哈哈大笑，把铁牛的来历简要地说了几句，言语中不乏自豪之情。
　　郑和更加钦佩了，心想当今世上也只有张真人才能培养出铁牛这样的奇才。
　　铁牛又去丹药房拿了一颗解毒丸给郑和服下，虽然这是多此一举，但足以打消他心中的顾虑。
　　张真人陪同郑和来到厢房，铁牛泡了一壶武当山的野山茶送了进去。
　　三道茶过后，张真人笑呵呵地问：“郑公公，这次来有何贵干？”
　　“这次来有两件事，一是表彰上次江夏水灾武当派的侠义之举，第二就是……”郑和喝了口茶，兴奋地说，“皇上又重启航海计划了。我这次来就是请张真人派遣武当弟子一同出海，向世界传播道教。”
　　铁牛在一旁端茶倒水，从他们的谈话中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在海外有很多附属国，为了宣扬中国仁德，传播中华文化，增强与其他国家的友好联系，郑和曾多次率领舰队巡视海外各国。武当派作为华夏第一大教，向世界传播中国本土宗教，弘扬道教思想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每次航海都有几名优秀的武当弟子一同前往。
　　“皇上有此宏图大志，实乃中华之幸也！”张真人点头赞道，“铁牛虽然只是一条水牛，但他的修为在武当弟子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况且他还与你有缘，这次我就推荐他去。”
　　郑和得铁牛救命之恩，又亲眼见识到他的本事，早已心生仰慕，一听张真人如此力荐，心里也是一万个高兴。
　　张真人把铁牛叫到身边，“你在武当学艺三年，也应该出去闯一闯了，现在有这个难得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在这里我要提醒你注意，与你以往行走江湖不同，此番出海面对的都是外国人，国家的利益，民族的气节应该放在第一位。”
　　铁牛一如既往地认真聆听。
　　“每次武当弟子出海我都会送他们一句话，现在我又把这句话送给你，‘国家利益至高无上，同胞利益至高无上’，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光靠嘴皮子说是行不通的，必要时可以适当的使用一些武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凡事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记住，除恶就是行善。”张真人不是迂腐之人，年少时也曾仗剑走天涯，十步杀一人，如今虽已年迈，但豪兴不减。
　　铁牛坚定地点点头，师父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真人，你有什么话托我带回京城吗？皇上问起来我也好回答。”郑和一脸期盼。
　　“牛王相助，马到功成。”张真人说完便起身送客。
　　铁牛跪下给张真人磕了三个响头，含着热泪说：“师父请放心，我一定牢记你的教诲，作出一番事业。”
　　两人出了厢房，铁牛说道：“郑大人，我去和几位朋友道一声别。”此次出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武当山，这里有很多自己的朋友，岂能不打招呼就一走了之呢？
　　“应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要紧。”临行道别此乃人之常情，郑和当然不会拒绝，况且他也没有把铁牛当做普通的武当弟子，这条神牛不仅是张真人的关门弟子，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
　　“大哥，你不去不行吗？”小白哭道，小黑和阿梅也是泪流满面。
　　“小白、小黑、阿梅，你们要记住，随时听从国家的召唤，为祖国建功立业是我们每个人的义务和责任。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也像大哥一样为国效力。”铁牛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们。
　　“嗯！我们记住了，你放心。”三人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
　　铁牛随郑和来到山下，取了马匹往北而去。郑和身份尊贵，早有驿站官员将骏马、食水准备妥当，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三日后就到达了京城，
　　长途跋涉可把郑和给累坏了，当他看到铁牛若无其事的样子时，那种佩服真是无以言表，徒步行走了一两千里，就算是汗血宝马也做不到啊！
　　第二天，皇上在太和殿召见铁牛。虽然郑和在朝会前已经详细地描述过铁牛的外表，皇上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的威武气势还是让万岁爷大开眼界，惊为天人。满朝文武百官也是交口称赞。
　　工部尚书上前启奏：“一个月前江夏知府刘有才上了奏折，说长江水灾险些垮堤，关键时刻幸亏武当派的铁牛大侠跳入水中才保住了大堤，想必就是这条神牛了。”
　　“陛下，大喜呀！”钦天监知识渊博，学究天人，对于国家大事轻易不会发表意见，一旦发言必定石破天惊。“相传太上老君的坐骑就是一条额心长角的青牛，铁牛与他倒有八九分相似。此牛喜欢下界游玩，每逢出现必是盛世，如今又见神牛，这预示着我朝国势强势，江山永固，此乃大吉呀！”
　　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册封铁牛为“大力铁牛王”，统领天下百兽。随即又问郑和：“张真人有什么话让你转达吗？”
　　郑和如实禀告，“只有八个字，‘牛王相助，马到功成’。”
　　这是什么意思呢？皇上陷入了沉思，满朝文武也是疑惑不解。
　　钦天监却是一脸震惊，“张真人真乃神人也！陛下刚刚册封了铁牛王，郑公公原本姓马，刚好符合这八个字，这是暗示陛下此次航海盛举一定会大获成功，扬我中华威德，令四海臣服啊！”
　　皇上大喜，下旨册封郑和为巡阅正使，王景弘为巡阅副使，铁牛王为巡阅特使，率军舰二百艘水兵两万人择吉日出海，代天巡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