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是个线人

　　“你是个线人。”
　　“我是个线人。”
　　“你要潜伏到光明社里。”
　　“我要潜伏到光明社里。”
　　“你明白了吗？”
　　“什么是线人？”
　　“他还是没明白。”
　　我无奈地向坐在我旁边的邢百里摊了摊手，靠着椅背抽了口大烟。这阿斗真的是个榆木脑袋，来来回回复述了多少遍了，还是不明白。
　　邢百里倒是挺有耐心，继续苦口婆心地说：“线人的意思，就是你进到光明社里，变成他们的人，然后乘机掌握他们的情况，跟我们里应外合，最后一举端了光明社，明白了吗？”
　　“我是来镖局赚钱的，我不去光明社。”
　　我真的想一巴掌掴死这家伙算了！
　　“阿斗兄弟，镖局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只要出镖，他们就劫镖，我们哪来的生意。所以啊，得先解决掉光明社，才能赚钱。”
　　“哦……得先把光明社处理掉，我们才能出镖，才能赚钱。”
　　我一拍桌子说：“对嘛！就是这样！”
　　阿斗倒是满不在乎：“你们要是早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先解决光明社，再赚钱。”
　　“对！”
　　“你们要我去打谁？”
　　该死的庹奉贤，下次这种活我一定不会干！要说愚钝，这世上我还真没见过比这家伙更笨的了！
　　“不是让你去打谁，而是要让你去他们内部，变成他们自己人，了解他们的情况，这样我们才能打得过他们！要打架，也要动脑子。你得先知道他们的弱点。”
　　阿斗不说话了，像是在思考。
　　邢百里趁热打铁，说：“对，先知道他们的弱点，不能盲目打嘛，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人少。”
　　忽然，阿斗像是脑袋开了光一样，一拍桌子，说：“哦！你们不是要单挑，要群殴啊！”
　　我咳嗽了一声，我感觉得到，这一声咳嗽里，含着血。邢百里这家伙倒是在旁边不厚道地笑了。这小兔崽子，等事成之后，非教训一顿不可！
　　邢百里说：“那肯定是群殴，我们得把他们全部解决掉才行！要不然我们一趟镖都出不去。”
　　阿斗说：“那我明白了，就是去找他们的漏洞，然后我偷袭，你们正面，一起将他们打垮对吧？”
　　“你总算明白了！”
　　谢天谢地，这一趟苦差事在经过一夜之后总算有点眉目了。
　　阿斗说：“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我们总算进入正题了！”
　　邢百里说：“光明社有招募的公告，你可以以应征的方式进去。当然，这个过程不会简单，可能有点危险，但没办法，我们只能让你去。只有你他们从未见过，也只有你的方式，能应付这种情况。阿斗兄弟，我们镖局的存亡，基本上就放在你的身上了。你不是要钱嘛，没问题，只要这件事成了，你想要多少，我们给你多少。你想要留下来走镖也没问题，到时候，你就是一等镖师！”
　　还别说，要轮到谈判，我还真比不上这邢百里，不愧是开过武馆的人。
　　阿斗说：“可是我就算得到了他们的消息，又怎么通知你们呢？”
　　我轻轻一笑，吹了个口哨，这时，一只老鼠窸窸窣窣从角落钻出，跑到了桌面上来。
　　看到这只老鼠，阿斗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便镇定下来。
　　“简单，把你知道的写下来，衔在这老鼠的嘴上，它自然就回来的。”
　　“这老鼠这么神？”
　　“这就得多亏我们庹总管了，它在训练动物的方面可是有独门绝技的，这训老鼠也是它最得意的作品了。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这老鼠跟着你，你只要一吹口哨，它立马现身，只要它嘴里衔了东西，它立马就会回来。”
　　阿斗好奇地看了看老鼠，老鼠也好奇地看了看阿斗。
　　他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没问题，来这就是因为我信卢一秋。既然来了，这个忙我肯定会帮。那么，我什么时候开始？”
　　问题突然之间好像变得简单了。
　　“我代表镖局上下多谢阿斗兄弟了！不急，你随时可以出发。只不过为了让你能更好地应付接下来的危险，我可以先教你一些傍身的武功，你觉得怎么样？”
　　这家伙一听到武功这两个字，突然一下眼睛放光了，连口答应。我心头一笑，原来这小子也贼着呢，也是奔着学武功来的。不过就以这个理解能力，他能学什么武功呢？
　　“好，我们到外面去吧！”
　　我当先起身，这地方待了一夜，我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作者：感谢时间分割线无私奉献的出场。）
　　我们来到了镖局的演武室里。我特意让正在练武的镖师们退到了一边，给这阿斗腾出空间来，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阿斗兄弟，不知道你想学什么兵器呢？”
　　阿斗说：“我也不知道，先耍来看看呗。”
　　这小子，口气也太大了吧。
　　“穆泰！你来刷套刀法！”
　　“是！”
　　穆泰是我手下的得意弟子，作为镖师也是经验丰富，战斗经验也是可以说身经百战。
　　“他不行，他打不过我。”
　　阿斗的话让穆泰一下就怒了，好在他拔刀之前，邢百里就将他制止住了。这小子也是，狂傲也就算了，而且好不给面子！自己的弟子被当面羞辱，我这做师傅的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噌的一声，我一下将我手中这宝贝“莫羞刀”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移出两个腾挪，刹那已迈出三米，三米之内，刀光闪烁，劈砍挑撩挂扎抹，七招打出，人眼未定，身已归于原处。
　　旁边的一众弟子看到这鬼魅一般的操作纷纷惊呆，我得意地笑了，望向阿斗，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说道：“挺好看的，不过看起来不太能打人。”
　　我发誓，要不是邢百里这家伙拦着，我一定一刀过去劈死这狂徒！不过现在，我也只能强装镇定地笑一笑罢了。
　　“刀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喜欢拳头。你们有谁拳头厉害的？”
　　别说我，我相信现在场上的所有人应该都想把这家伙给弄死。话音刚落，石磊就站了出来。这石磊是镖局一个趟子手，没别的优点，就是块头特别大，那拳头，崩碎石头完全不在话下。
　　阿斗看起来有点高兴地望向石磊，说：“来，打我一拳，我试试你的拳头！”
　　邢百里有点蒙：“阿斗兄弟，没这个必要吧。这拳头不是这么学的。”
　　阿斗满怀自信地说：“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该不该学。”
　　哼！我怕你试完这一拳，这辈子都学不了了。
　　石磊朝阿斗走去，在快到的时候，邢百里对他耳语了几句。没用的，就算石磊收着点力气，这一拳下去，也得让他够呛。再加上这小子如此狂傲，石磊也定然不会迁就他。何况，我还给石磊使了个眼色。这家伙，就是欠打！
　　石磊站到了阿斗面前，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石磊一声低吟，一拳打出！
　　阿斗没有躲，下一刻，这一拳扎扎实实地打在了阿斗腹部。阿斗脸部紧绷，脚步稍微有些晃动，但没有发生偏移。石磊一拳打完，后退几步，看着阿斗。
　　所有人都看着脸上充满血色的阿斗，纷纷盼着他马上倒下，当然，也包括我。
　　阿斗缓了一下，突然动了动脚步。然后，他吸了一口痰，吐在了地上，痰里，带着血。他若无其事地伸手擦了擦嘴巴上的血迹，轻轻点了点头，说：“恩，力气挺大的，不过打不死人。算了吧，你们这些武功好像都不是我想学的。”
　　被打吐血了，还能装到这个地步的，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
　　他这话一说，邢百里赶忙咳嗽了两声，示意周围愤怒的人群不要有什么动作，然后赶快拉着阿斗离开。
　　等邢百里带着阿斗走了之后，穆泰走到我旁边，对我说：“师父，这小子也太狂了吧，咱们就不教训教训他？”
　　“教训什么？人家是当家的钦点的救世主！”
　　“我看他连光明社的门都进不去吧。”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我却突然不这么想了。这阿斗确实愚钝，笨拙，更不懂什么为人处世。不过他接石磊那一拳倒真的让我惊到了。石磊的力气我是了解的，扎扎实实接他一拳，连我都没有一定的把握站定。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阿斗还真有点料。
　　笑完之后，我对穆泰说：“别忘了，他可是空手夺你剑的人。”
　　我说完，穆泰一下憋红了脸，笑不出来了。这小子也是，功夫不好好练，净知道在背后白话别人。阿斗就算功夫再差，也不是你这小子能比的。这野狐禅打起架来，说不定还真是难倒老师傅。
　　说完我便走了。
　　说实话，这阿斗能不能救镖局我倒真的不是很在意。我对这镖局并没什么感情，只不过混个名头，过个安生日子罢了。就算是镖局散了，凭我的本事，随时随地可以东山再起。再不济，就是投靠光明社也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不过，我现在倒还真有点小期待了。若是借了这小兔崽子的手，真能一举端了光明社，那就真的好玩了！
　　就看他这拳头能打到什么地步了。
　　莫名其妙地，我笑了起来。怎么说呢，我雷兆云在江湖混了这么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收徒授艺，每天过着不痛不痒的日子。而这个阿斗的到来，不管结局到底怎样，至少还真让我对这江湖又有了一丝兴奋。
　　只是，这兴奋能在江湖掀起多大的风浪呢？哈哈，管他呢！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