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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木偶之殇 / 第九章 明事理

第九章 明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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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到租房,收拾好一些衣服之类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多少可收拾的,这一年来除了从家里带来的必需品外,就没增添过任何东西,等于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一年没回家了,我们却连给爸妈买件礼物都没能力,只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想想真是有些心酸。
  “苏杨,还在想什么呢,走吧。”哥哥一句话敲醒了我,是啊,还想什么,除了回去我们现在什么也干不了。我提起我们的东西头也不回跟着哥哥离开了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没钱的我们只有选择坐公交车回去。
  公交车上人挺多,不过还是有几个零散的空位,我就在进门口一个空位坐下了,哥哥看只有后头有位置,便嘱咐我坐好,他走到后玻璃窗那找了个位置坐下,我远远看了哥哥一眼,他也朝我笑笑,意思就是让我放心,他在后面看着我呢。
  我不再去看他,开始打量起身边的人来,坐在我左边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高中的校服,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本英语书,我猜,她可能是在听单词。她不时的闭上眼睛,而嘴里却小声的默念着,一会又睁开眼看一会,全神贯注的根本没理会周围的一切。我不想打扰到那么认真的她,心里默默的祝福她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好的大学。
  坐我右边的是个四十左右的农民工人,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工具包,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晒的黑黝黝的脸庞显得特别疲惫,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确是紧皱的,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上班,看起来劳动强度肯定很大。
  车上人越来越多,已经有好多站着的,形形色色匆匆忙忙来来去去,而我是要坐到终点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虽然脸变来变去,但那些人的状态确都大同小异,总之,都在为了生活奔忙,看起来都很疲惫。跟我在咖啡店里看到的人完全不同。
  我记得在咖啡店里,有个女客人因为不小心把咖啡洒了一点在裙子上,她随即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件新裙子,走到洗手间换了,我以为她会把脏了的裙子拿回去洗的,结果我后来发现她那条看起来就很贵的裙子直接被扔进了洗手间的垃圾桶。而这种浪费奢侈的事情经常都会上演。
  我不禁感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同,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这是哥哥给我买的领结婚证那天穿过的裙子,也是我唯一一套看起来比较好点的衣服,平时都不舍得穿的,在咖啡店穿的都是工作服,也就没有那么多对比。现在看来,周围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心里感觉也不是特别强烈。我对穿着还没有什么审美,也不太在乎这些。哥哥常说,我这素面朝天的样子胜过咖啡店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客人好几倍,我也喜滋滋的这么认为的。至少我觉得自己特别开心,不像她们经常表现出一副愤世嫉俗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快到终点站的时候,车上的空位很多了,哥哥提着东西来到我旁边坐下,搂着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身上,轻声细语的说道:“苏杨,你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的出来你不舍得我们的店,我不傻,放心吧,等我先缓过这个劲来,还陪你一起开店。”
  “哥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店开不下去了。”我抬头看着哥哥,他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瞬间又熄灭了。
  “那你说说看,我听着,这次肯定不打断你的话,说吧。”
  由于每次我要说什么建议或者看法都会被哥哥打断说我不对,思想幼稚,所以后来我就不太提建议了,一切都他说了算的。
  “你就打断也没什么,反正店已经不开了,说什么也都迟了。我只是懂了,我们开的店位置不对,你想想,进我们那里消费的都是些什么人,而我们店附近又是什么人居多?那里看起来虽然热闹但不繁华,都是些为了生活努力奔走的人,哪里有闲心去喝咖啡。就像这公交车上的人一样,工作累了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休息一下。因为我们也是这个群体里的人,所以我们感觉不到其他人群的生活方式,盲目的以为自己的生活才是正确的,对那些高端一点的客人的要求就觉得人家无理取闹,说别人耍有钱性子,自以为了不起,可是,在他们眼里,我们其实也很无知,我们用自己的思维去套用在他人的身上,本来就不对,店里又怎么留得住客人,何况那里能进我们店消费的客人本就不多。”
  我一口气说完,哥哥果然没有打断我的话,只是默默的听着,见我看着他,他笑着眨眨眼,摸摸我的头发,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移向窗外。
  我也跟着看向窗外,已经接近郊区了,没有了城市的高楼大厦,眼里看到的都是稀稀拉拉的两层独栋民居,还有绿油油的稻田菜地。一切都是我跟哥哥出来开店时的样子,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没有从这里看出来有什么变化,路边那座特别显眼的别墅门口,老奶奶仍孤单的坐在躺椅上摇着扇子,身旁的大黄狗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远处的一座小屋,小女孩仍端着碗在给她弟弟喂饭。田里干活的人还是那样戴着草帽拿着各种工具在自顾自的操劳。
  一切都没变,没想到一年的时间可以这么快过完。车慢慢停了,我又回到了这个曾无忧无虑呆了三年的地方,到家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我的头突然开始晕眩起来,仿佛这次回来,有什么不同的事在等着我一般。
  “小子,回来啦,这次跟苏杨出去那么久都没回来,估计发大财了吧,可得请六叔好好喝一杯啦。”六叔从地里探出头看着哥哥和我,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
  “六叔,改天一定请,今儿苏杨坐车可能有点晕车,我先带她回家休息休息。”
  “哟,苏杨还晕车了呀,那可得回去好好休息,身体要紧!莫不是有身子了?”六叔难得认真的看了我一眼,他那眼神看起来使人不舒服,我往后退了退,叫了声六叔,不敢再看他,赶紧往家走。
  “还早呢,六叔,你先忙着,我先回了!”哥哥附合了一句。
  我知道哥哥向来喜欢跟六叔喝一杯,只是我没来由的不太喜欢六叔,总觉得他那人皮笑肉不笑的,心眼多。以前在这里他是我最不喜欢的人,只不过碍于哥哥的面子也不好说他,而我也不太通人情世故,所以平时一般也就是对他敬而远之。
  “爸,妈,我们回来了。”我刚到门口,看到烟囱里直冒烟,就知道爸妈肯定在厨房里忙活,听到我们喊,妈放下锅铲就从厨房跑出来,笑嘻嘻的迎接灰头土脸回家的我们。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没晕车吧,先去洗把脸,一会就可以吃饭了。”妈妈说着又急匆匆的跑进厨房去忙活。
  我们放下东西,洗完脸,就跟着去了厨房,妈妈已经做了一大桌子菜,几乎全是我和哥哥爱吃的,她总是这样,喜欢把她认为的好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拿出来,生怕别人说她舍不得。每次我们都说她让她不要弄那么多太浪费,但她从来听不进去的。
  “妈,这次回来我打算让苏杨在家呆一阵子,我出去先找个工作,等稳定了再来接她出去,你看可以不?”哥哥一开口就直接了当的说,也没给我留个回转的余地,这下我就想继续跟他走也不好再说了。
  “可以可以,你们想怎么做都行,不过啊,妈这次可有个条件。”妈一边解开身上的围裙一边跟我们说。
  “什么条件?”我跟哥哥不约而同的问。
  “对啊,老太婆,你不是一天到晚盼儿子媳妇回来么,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咋还有条件呢?”爸爸也从灶前走出来好奇的看着妈妈问。
  “都看着我干嘛,我难道还能有什么为难你们的要求么,我就是想,这次回来,好歹也给我个要当奶奶的喜讯,结果什么也没有,都结婚那么久了,这次无论如何你得让苏杨有身孕了才走,这就是条件。”妈妈似乎生气了一般,往餐桌椅一坐,眼睛不容置疑的看着我。
  “妈,你急什么,这种事哪能说有就有的,慢慢来啊。”哥哥走到妈妈身边坐下,慢条斯理的说。
  “你就跟你爸一个样,啥都不急,以前给你介绍姑娘相亲你说不急,要自己找对眼的,我由着你,后来你把苏杨带回来,我让你早点结婚,你说不急,要帮她恢复记忆找家人,要不是去年我愣要你把婚礼办了,你还拖着,现在我说要抱孙子,你还是不急,再不趁着我身体还健康,可以帮你带孩子,等以后你可就只能自己带啦,你看苏杨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会带小孩,还不是得靠我。”
  我看妈妈真要生气了,她辛辛苦苦弄了那么多好吃的,不能白费了,赶紧盛好饭端上桌,安慰妈妈说:“妈,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哥哥说的,一定让你早点抱孙子,咱先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妈妈接过饭,扒拉两口又要开始说什么,爸爸赶紧岔开话题,一会问我这一年来学会了什么新东西,一会又问哥哥有没有好好经营店铺,他那么不爱说话的人,居然拉着我们一直聊到吃完饭,我心里很感激,爸爸永远用他的方式维护着我们的家。
  “妈,你累一天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妈妈看我已经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来,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走出了厨房。以前我都是给妈妈打下手,没有独自干过活。这一年来在外面全部靠自己,哥哥又是个不喜欢做这些琐事的,我也就慢慢学会了妈妈做家务的本领,做的也有模有样了。
  但我心里总隐隐约约的觉得,事情开始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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